吃了一口,发现也没什么特别的,照样是鸡肉的味道,并没有因为叶锦鸿吃得美味而变成鸭或鹅的口感。
她的碗里放着两只鸡腿和一只鸡翅膀,每一样都被她啃了一口,打上自己的标记。
然而,她也吃不下这么多肉,筷子再次伸出去,这回夹的是炒香干。
叶锦鸿放下已经啃干净的鸡骨头,拿帕子擦了擦手,眼睛朝盘子里一看,顿时瞳孔都瞪大了。
没了,最后一只鸡翅膀也没了!
除了苏婉容,还能有谁呢?
他朝她的碗里看过去,心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她能吃得完吗?还口口声声说要爱惜粮食,节俭持家呢!
他的眼神太过灼热,苏婉容感应到了,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炒香干,一边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这个动作,要是切换成语言,那就是:你有什么屁要放?
“咳。”叶锦鸿喝了一口茶,试探着问她,“你夹这么多,能吃完么?我看你大概是吃不完的,可是你也说过,不能浪费,不如叫四大金刚替你好生收着,留着明天再吃。”
苏婉容人生的首要目标是要活得开心幸福,这个范围很广泛,排在最前头的就是要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从来都不愿意委屈自己吃剩菜,哪怕现炒一盘小青菜,也比吃头一天的剩菜强得多。
叶锦鸿这话让她很不高兴,不仅降低了自己的生活水平,还当着玉竹等人的面,说这几个丫头是四大金刚。
她生气了。
先咽下嘴里的东西,然后朝他诡异一笑,柔声道:“是啊,浪费是可耻的,所以……”
她端起自己的碗,一股脑儿把鸡腿和鸡翅膀全部倒进叶锦鸿的碗里,笑眯眯道:“我知道少爷没吃够鸡翅膀,这几只虽然都被我啃过,我这可是大无畏的试毒精神啊,快吃快吃。”
苏婉容嘴形小巧,吃东西又斯文,从卖相上说,那三只虽然被啃过,但也不难看。
可是,这上面到底还是沾着她的口水啊。
叶锦鸿犹豫了,他是真的没吃够鸡翅膀,又馋鸡腿,可是让他吃女人吃剩下的东西,他心里是非常抗拒的。
他是个男人啊,还是个秀才!
苏婉容见他不肯吃,扭过头,笑眯眯地吩咐玉竹:“给少爷重新换个碗,这一碗就端到厨房去,留着少爷下一顿吃。”
呵呵,现代多少男女谈恋爱,都是男人主动吃女人吃不完的东西,怎么到了这个渣渣这里,他就摆出一副吃毒|药的表情?
不对,把自己和叶锦鸿形容成恋爱中的男女,这都是在抬举他。
“唉,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叶锦鸿认了命,因为就算沾了口水,那也是新鲜的比隔夜的强。
叶锦鸿不敢再犹豫,抓起鸡腿就开始啃。第一口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视而如归的,等到了第二口,也许是被鸡腿的美味给征服了,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下|流的事情,他笑着朝苏婉容眨了眨眼,低声调戏道:“真甜。”
他是怎么把咸水鸡吃出甜味的?
苏婉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话里的龌龊,顿时怒了:“我看你是还没挨够打!”
叶锦鸿秒怂,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吃饭,再不敢吭声。
等用过饭,苏婉容又把叶锦鸿撵到书房去睡觉,叶锦鸿不敢有异议,孤枕冷床,格外凄凉。
他抱着被子直叹气:“满天下都找不出我这样的了,还不如没成亲的时候呢。”
曙光拿着外伤药走进来:“少爷,该上药了。”
平安扶着他趴好,撩开上衣,露出背部,嘴里安慰道:“起先看着可怕,没想到只上了一回药,这印子就消了一大半,看来少奶奶还是手下留情了。”
叶锦鸿趴在枕头上,闻言立刻扭过头,瞪向平安:“这还叫手下留情?哪个妻子会打自己的丈夫?像你们少奶奶这样的,就该把她关到柴房,不给饭吃,不给衣穿,再用马鞭每天按顿打她,打到她认错服气为止。不止呢,苏家人还得给我赔礼道歉,再三求我饶过他女儿这一回,我的气才能消!”
平安险些憋不住自己的笑,说得这么凶狠,你倒是做起来啊!光说不做,难怪被少奶奶按着打。
自从苏婉容把一向威风惯了的王大娘给撵了,平安就更加畏惧这位新上任的少奶奶,就连在背地里都不敢讲苏婉容的坏话,当着叶锦鸿的面,他也只会挑好的来说。
曙光没他那么多心眼,见少爷满脸气愤,他还很认真地帮着出主意:“要不,少爷您写封信给老爷?让太太回来救命。”
“说什么呢!”没想到,叶锦鸿听了更加生气,拍着床板大骂曙光,“我堂堂男子汉,还要娘回来救我?传出去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曙光一片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平安悄悄推了推他,朝外头一努嘴,示意他先躲出去,等少爷气头过了再说。
曙光悄悄退到外面,平安一边给叶锦鸿抹药,一边顺着他的话说:“就是,少爷难道制服不了少奶奶?只是不屑和女人动手罢了。别看少奶奶对您凶,其实这才叫打是亲,骂是爱。少奶奶心里若是没有少爷,哪怕少爷和守后门的牛婆子搞上了,她都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哈哈哈。”叶锦鸿被逗乐了,“牛婆子那么老,我就算吃了药也是没办法的。”
平安也跟着笑。
叶锦鸿摸着下巴想了想,突然间万分感慨:“今天她打我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还手,可一看到她那张脸,我就突然没了力气。怪道别人都说美色误人,我就是被你们少奶奶那张脸给耽误了。”
“少奶奶这份美貌,满城里谁比得过?”
平安跟着叶锦鸿在外面走动得多,也见识过不少夫人太太。叶锦鸿的那些同窗好友们,若是成了亲的,去到那一家,都会把自己的妻子叫出来见个礼,然后再下去安排酒饭。
这话让叶锦鸿十分高兴,感觉自己真有面子,他连连点头:“所以我才格外容忍她,毕竟我是男人,她是女人,男人和女人动手像什么话。等着瞧吧,迟早有一天我会驯服你们少奶奶的。”
……
王大娘一路紧赶慢赶,下了船又换牛车,总算到了曾县。
虽然她没来过这里,但县衙还是很好打听的,随便一问就有人给她指路。王大娘奔着县衙而去,到了门口一看,四个执刀衙役正守在外面。
王大娘有些害怕,给自己鼓了鼓劲才上前求他们帮忙通禀一声。
一听是来找县丞夫人的,衙役便领着她来到后门,先进去请示叶太太,得知来人确实是家里的下人,这才出去放王大娘进来。
叶太太心里很慌,坐都坐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我才离家几天,怎么她就找过来了?难道是少爷出了什么事?”
丫头首乌连忙劝她:“太太放心,真要有什么,家里早就送信过来了。”
话音刚落,叶太太身边的丫头桅子领着王大娘过来了。
王大娘远远地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太太,她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太太,我的太太啊!”
叶太太被她这哭丧一般的阵势给吓坏了,再定睛一瞧,王大娘身上穿着半旧的素色衣裙,头上连根银簪都没有,活脱脱一副给谁带孝的模样。
叶太太心里一突,眼前发黑,身子一歪就要晕倒,首乌赶紧扶住太太,一边又骂王大娘:“有什么要紧话不先说,进门就哭,把太太都吓晕过去了。”
桅子跑上来,和首乌一起把太太扶进屋,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浓茶,抢救了半天,叶太太总算醒过来了。
王大娘也吓坏了,太太可是她最后的指望了啊,万万不能有事。
见太太缓缓睁开眼,王大娘急忙往前凑。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王大娘的脸色憔悴不堪,眼里含着眼泪,目光十分哀痛。
叶太太一睁开眼就看到这样一张脸,吓得险些又闭过气去,首乌赶紧给她抚胸,温声劝道:“太太别怕,少爷没事。”
“哦。”叶太太松了一大口气,她坐直身子,一边轻轻拍胸,一边皱眉看着王大娘,“你这老货,一进门就哭,可把人吓坏了,还以为少爷怎么了呢。”
“太太,我的好太太。”王大娘跪倒在叶太太跟前,眼泪如珠子般落下来,“太太您好狠的心,就这么走了,丢下满府人受少奶奶的折磨,我们这些下人就不必提了,就连少爷也在吃剩菜剩饭呢。”
“什么?”叶太太瞪大眼睛,顿时拍桌而起,“怎么能让少爷吃剩菜?家用不够使么?”
“太太啊,您这回看走眼了,我们少爷可是秀才,什么千金小姐配不得,怎么偏偏娶了个乡下人呢?少奶奶从小穷惯了的,她管家的第二天,就不许我出去买菜,就连青菜也不许买一根,只给了我四文钱,让买四块豆腐回来……”
王大娘深谙告状的语言艺术,凡是对自己不利的,通通隐瞒不说,凡是苏婉容做下的能激怒太太的,她就加大了十倍,越夸张越好。
务必要让太太彻底对少奶奶死心,最好是休了她,最差也要把管家的职权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