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漓则依旧是一副眉眼含笑的样子,却轻轻摇了摇头,“帝君倒也不必多礼,上次请二位前来,实在是有些冒昧了。”
为了掩饰迷之尴尬的江济亭,只得就势改口又道,“既然我等此番前来也是有求于您,所以明人不说暗话,是有些问题想来请教您的。”
“帝君请尽管问便是了。”陆漓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其实江济亭虽然是情急之下为了掩饰尴尬,所以才连忙说自己想提问题什么的。
但是,无论是她现在的心情也好,还是思绪也罢,都像是一整团杂乱无章的线团,别说是理清了,就连看两眼,那都是惨不忍睹的。
危机意识极强的江济亭,感觉自己这样说,好像只会因为捅了更大的娄子然后显得……更加尴尬。
见江济亭沉默良久,又是一脸路人皆知的“什么啊,我不知道啊,这怎么办啊”的三连黑人问号表情,洛行澈叹了口气,于是便开了口。
“和应天君的关系?”
好在这时,终于有了几分帝君风姿气派的洛剑仙,总算是开起了他金光灿灿的在线模式,至少不再像是偏远山区的孩子那样,不是各种卡顿,就是信号不在线了。
好问题!
不管是为自己解围也好,还是洛大神他自己总算有了什么些微的良知,江济亭觉得,她简直都要放下立场为他起立鼓掌了。
毕竟,盲猜来看,仙女姐姐认识和涣涣有关的那几个少年人的概率很低,那么他们当下要紧的,就是问出她对应天君的立场究竟是什么样的。
这么说来,还有就是小希音为什么希望他们帮助她,而他们又究竟能够帮她些什么。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江济亭的错觉,为什么她总觉得,她和洛大神此番下界,并不像是在找回记忆,倒更像是在……见义勇为好雷锋?
不说不觉得,一说怎么就觉得,这么多需要帮忙的?
当初的北尘哥也好,还是现在的小希音也罢,或者是眼前的虞姐姐,好像都是很需要帮忙的样子……
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吗?或者说,该不会他们真的都觉得,从天庭下界而来的神仙,都是那种渡世而来,金贵得不得了的万金油吧?
……混子选手江济亭,再次陷入了沉思。
陆漓犹豫了一下,就连神情也开始有了些许的起伏,她微微颦起了柳眉,盯着案上的药臼像是有些出神。
“……竟不知该如何谈起。”
哦豁?
怎么见仙女姐姐这么难以启齿的样子,怎么还有了一种情深深雨绵绵的感觉?难道不就是一句脚踩渣男,手撕狗男人,就……完事了吗?
该不会是真的是个衣冠禽兽,对喝露水的仙女姐姐……做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事情吧?!
越想越糟的江济亭连忙附声问道,“没关系没关系,急倒是不急,但该不会……是一些不好的事情吧?”
陆漓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由叹气道,“并非如此。两位贵客远道而来,想必他也是有所察觉的。所以,两位应该也见过他了罢?”
“见过是见过了的。”
江济亭答着,只是这种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好像当初在她偶然在应天君面前提起虞姐姐的时候,应天君的神情好像也有些不太对劲。
就……像极了是那种吵架闹别扭的小情侣?
离谱,就离谱,不管怎么来看他应天君再怎么道貌盎然也都是个狗男人!都配不上他们家仙女姐姐好吧!!
这绝对不可能!!!江济亭简直要咆哮了。
陆漓略微停顿了一下,继而缓缓说道,“他,问了我一个问题。”
嗅到了疑似是八卦气息的江济亭,顿时就来了精神,一时间变得就只精神抖擞等待投食的乖巧狗子。
于是,她连忙问道,“那是个怎样的问题?”
“他问我,‘你想做妲己还是帝辛?你若做妲己,那我便不顾世人冷眼宠你百世;你若选帝辛,从此刻起,我做世人之君,而你,便是我的王了。’”
?
江济亭感觉,喷薄欲出的芬芳,和奇怪的狗粮同时增加了。
不过,没等江济亭再次祭出自己的招牌绝技战术后仰,陆漓的目光便闪烁了起来。
像是透过了江济亭他们二人,远远地追逐去了更为痴绝的山水,更为远阔的穹遥。
她像是最终认定了什么似的,朗声又道,“只是我非狐女,亦非君王,只想做个救济天下人事的医者。”
是了。
得失也好,功过也罢,好坏皆可不论。只是啊,在小希音初见她的虞姐姐之时,她也曾是是个意气风发的英气少女。
江济亭的心头五味杂陈了起来,像是生吃了穷奇的头一样,像是在此刻,她说什么都会矫枉过正,怎么评判无法中正且直。
于是,江济亭只得无奈叹道,“身在桃源隐,心怀天下意。只能说,不愧是希音敬重的虞姐姐。不过,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你?”
这时,一旁的洛行澈也像是心生了些许的感怀似的,有些犹疑地问道,“是那些孩子?”
第52章 云山乱五十二
所以说,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天君和仙女姐姐这对,是真的?江济亭至今为止还沉浸在余惊之中, 有些无法自拔。
还有这个微妙的帝辛和妲己的比喻, 难道说,看起来狂霸到不可一世的应天君, 还是个恋爱脑?
这……不应该吧, 按理来说,照应天君这样为图长生之法而接近陆漓,总该是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吧?
不应该只是单单的……恋爱脑?然后反观一旁的虞姐姐,万死不从一心只为悬壶济世搞事业?
……这是个什么恋爱脑和事业心的cp?江济亭突然感觉有点难以言喻的上头, 一时间更有些难以接受。
而且硬要说到帝辛和妲己的话,虽然看起来像是那种“山无陵,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的爆炸甜宠,可是就结果而言,大家也都是知道的。
沉溺于笙箫酒色的帝辛, 穷兵黩武, 暴虐无道,最后众叛亲离,身死国灭,是最后一位当朝的统治者。
等等,这么说来,岂不是某种意义上, 也正与涣涣的占天预言不谋而合?应天气象不佳,国运不昌,难道竟然是这样的缘由?
江济亭一时间不由肃然起敬了起来,无论如何都要说一句,应天君,是条汉子。
脑洞越开越大的江济亭,都开始有点幻想恋爱脑的应天君和事业心的仙女姐姐,是怎样的虐恋情深了。
虽然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觉得,他应天君还是有些……配不上她千好万好的仙女姐姐就是了。
唉,算了算了,好歹人家说不定为博美人一笑,便为她造了一整座山门。
就像是偃息俯仰间,纵使是虞姐姐想要吞吐天界的游云惊龙,或许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就为她取来的吧。
哪怕是要毁了一整个应天,对他而言,都不过是覆手吹息的吧。
离谱,这也太人间离谱了。
对于洛行澈的回答,陆漓并没有矢口否认,像是有些释然地笑了笑,“正是。”
这下江济亭却被搞得有些云里雾里的了,“那些孩子?为什么那些孩子?他们不是来……监视你的吗?”
陆漓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江济亭他们一个问题。
“两位帝君听说过‘血杀术’吗?”
江济亭不由嗤了一声,愤愤不平地答道,“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以血换灵,生吃魂炁的邪魅术法?这也太恶毒了吧,用这个法子的人,那还是人吗?”
陆漓摇了摇头,继而缓声解释道,“也不尽然都是这样,这个术法仅仅只是在理论上的而已。
“尽管我认为这种十分残忍的秘法,并没有什么能够实现的可能,更不会有预期的那种成效。但是,包括希音在内的那些孩子,都是原本进行这项秘法的‘活祭’。”
江济亭听完之后,觉得自己有被再次震惊到。
如果说这个骇人听闻的术法仅仅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上的话,天师界的权威虞姐姐也澄清说这个只是封建迷信,我们要相信科学,那……为什么?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是应天君不相信陆漓说的话吗?
可是,“血杀术”这件事本身,不就是应天君最先解释给他们的吗?他也明确表示了自己并不会用这样的术法了啊……
既然应天君不会选择用这样一个残忍的方法荼害生灵,那么那些孩子就是一定会是安全的。
那为什么……
江济亭表示自己更加无法理解了,于是又问道,“既然应天君不会用这样的恶毒法子,为什么你还要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也要救……保护那些孩子?况且那些孩子,还都会变成监视者?”
不过,既然希音是“血杀术”的受害者,五行中她属木位,那么对应剩下的四个灵体,“那些孩子”应该说的就是希音的几个师兄师姐了吧,好像他们正好也是四个人?
江济亭实在有些记不清了,因为她其实从挺久之前就想吐槽他们的名字了,什么“稷师兄”啊,还有什么“朔师姐”之类的,不是她不解风情,是她真的觉得,这些名字未免也太奇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