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司机按照唐墨染的指示,将车一直开进了西山的山顶停车场。剩下的路程,就需要自己走了。
唐墨染带着琉璃、石学文在山路小径行走,边走边道:“不是我说,宋门这个修路的水平是真不行。都什么时代了,连乡村都要求户户通公路,宋门偏偏要在半山腰上修个超大的停车场,再把总部办公楼、长老别院都修在弯弯角角,非得靠人走路方能到达。看上去好像是人在山间、神仙日子,其实呢,嘿嘿……遇上刮风下雨,我看他们个个头痛!”
山路小径只能容两人行走,其实并没有唐墨染说的那么不堪。整整齐齐的青砖铺路,两边绿树掩映,远处青山如画,望之令人胸襟顿开。琉璃笑道:“这是宋门的修炼法门,多多走山路,有益身心健康。”
唐墨染撇了撇嘴,满脸的嫌弃:“当初宋友梅受伤,回到门派找武医之时,都是人抬上山的,你说,多耽误事儿!”
听到这里,石学文点头道:“唐老您说的有理,道路是为人服务的。若只是为了修炼,随便在山顶修几条栈道就好。别院和总部,还是应该通车。”
唐墨染听到这里,有些得意,冲琉璃挑了挑眉毛,道:“怎样?丫头,石头也同意我的话。”
琉璃觉得有些好笑,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争个对错?她敷衍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也同意你说的。”
唐墨染哈哈大笑,笑声传出甚远,在山谷之间引发一阵回音:“哈哈哈……哈哈哈”
山间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子之音:“哪位高人来访?报上名来!”
一听这话,唐墨染翻了个白眼,骂道:“宋泽楷你这个臭小子,老子来了你都不出来迎接一下!”
山间小径转了个弯,便是一个山坳,山坳那头,有一座小小的石拱桥,走过小桥,方是宋友梅的住所,当真是藏在山间人不识啊。因为唐墨染这一声,宋友梅的住所已经开了大门,一名身着白色武袍,外披玄色对襟外套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外,清瘦的脸上浮现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唐伯父,您来了。”
唐墨染看到这个宋门有名的美男子,足尖一点,整个人如大鸟一般飞起,转眼便站到了小桥那一头,他站定了,看着宋泽楷道:“小子,你父亲状况如何?”
宋泽楷面上露出一丝悲伤,摇头道:“很不好……”
唐墨染大惊,一把抓住宋泽楷的胳膊,道:“怎样?你们的武医呢?他们怎么说?”
宋泽楷叹了一口气,面上现出痛苦和愤怒:“还能怎么说?父亲这一病就是十年,武医早就放弃了!上个月我向门派掌门人苦苦哀求,武医却一直没有来。门派这是……要放弃我们这一支了。”
唐墨染大怒,骂道:“无耻!宋泽权真是个王.八.蛋。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扶持,他哪里能坐上掌门的位置?现在你父亲这样,他竟然不肯全力救治?!”
看着缓步走来的琉璃和石学文,宋泽楷问道:“这两位小友是?”
唐墨染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看了一眼宋府的大门,问道:“你家现在还有何人?你父亲可以见我吗?”
宋泽楷轻叹一声,道:“还能有谁?掌门派来了两位天级长老坐镇,外人一概不让进,连亲人……都只允我一人守在父亲身边。”
唐墨染一听,气得浑身上下直哆嗦:“就这么迫不及待?就这么咄咄逼人?”他忍住打人的冲动,指着琉璃和石学文道:“这是我的两位小辈,带他们出来见识见识。来,见过你们的宋叔叔。”
石学文和琉璃走上前来,以武者之礼相见。宋泽楷见到如此出色的小辈,眼睛里有了一些光亮,他从腰间解下一根黑绳,绳结之上挂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将之递到石学文手上,道:“来,这是叔叔的见面礼,送给你。”
他看了一眼琉璃,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玉蜻蜓发夹,也交到石学文手上,道:“这个原本是一对,放在我口袋里已经有一个月了,上次给了我家姑娘一只。还剩下一只,就送给你吧。”他看着琉璃,微笑道:“孩子,不晓得这个玉蜻蜓你可喜欢?若是不喜欢,先收着,下次叔叔再送你其他的。”
宋泽楷是名端方君子,被宋友梅教养得极为出色,当真是尊老爱幼、兄友弟恭的典范。他平日里对小辈极为爱护,口袋里总有好玩的、好吃的东西,见到弟子们喜欢送点礼物,因此在门派青年弟子之中极受爱戴。本来他是极有可能继任掌门的,只十年前宋友梅受伤之后,两名嫡系弟子被逐出门派,这一支大伤元气,宋友梅几番思量,推了侄儿宋泽权上位。
琉璃也很喜欢这个温柔俊美的中年大叔,她从石学文手中接过玉蜻蜓,仔细端详了一下,收进自己的口袋,歪着头看着宋泽楷,道:“宋叔叔,你别担心,我们来帮你。”她转头看着唐墨染,道:“这个叔叔,我喜欢。没有黑耀石,我也帮。”
唐墨染被她的一团孩子气暖到了,点头道:“好,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琉璃小妞,宋友梅能不能治好,就看你的了!我们下一章见。
第59章 宋门纷争
宋泽楷欲言又止, 但唐墨染没有理睬他的犹豫,一马当先走进了大门, 琉璃和石学文紧紧跟上。
宋门的别院, 修建得很有江南民居的味道。白墙黛瓦, 檐角斜飞。大门是低调的石框木板, 门头上是石刻的“西山衍派”四个大字。迈进大门,小小的门厅两侧摆着两口大缸,缸中水草底下隐约可见几尾金鱼游动。
一方照壁正对着大门, 照壁之上是一幅梅林图, 右侧题着《梅友》一诗的首句:“梅有岁寒姿, 桃李非其偶”,想到宋友梅的名字,石学文心中暗暗点头。
绕过照壁, 豁然开朗。
竟然是一个花园。竹影摇曳、梅花飘香、松枝虬劲有力,泉水叮咚,一条小溪从假山背后缓缓流出。花园四周环建着一条围廊, 依着栏杆感受这静谥之美,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享受。
唐墨染根本无暇观赏美景,他匆匆穿过围廊, 转过一个月亮门,终于来到了老友的住所。这是一个四合院子, 两侧的耳房是厨房及佣人房,中间是正厅与会客室,正厅之后方是主人所居的厢房。
刚刚踏入院子, 唐墨染便被一名宽袍大袖对襟衫的老者拦住了。这名老者面色凝重,眼神带煞,喝道:“什么人!敢乱闯宋门别院?”
唐墨染止住身形,斜着眼睛看向来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宋友柏,你别摆架子。老子来探望老友,也要问过你么?”
宋友柏是宋门的八大长老之一,年纪虽然比宋友梅大几岁,但因为进入天级行列较晚,排在了最后,他这次被掌门派来,守在宋友梅的别院,是存心要收回宋友梅作为首席长老的所有权利及福利。被唐墨染一怼,他脸上有些挂不住,道:“这是我们宋门!你们唐门的人若是要来,也得先打个招呼吧?”
宋泽楷走了过来,拱手道:“八长老,唐老是我父亲的老朋友,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宋友柏面色冰冷,毫无悲伤之意:“大长老身体有恙,暂不见客。”
唐墨染大怒,盯着宋友柏,压低了声音:“我最后问一次,你让,还是不让?”
宋友柏被他眼神所慑,扬声道:“老五,出来!有人要打架。”
从厅堂缓步走了一名高高瘦瘦的老者,这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与宋泽楷有点相似,正是宋友梅嫡亲的哥哥宋友松,宋门五长老。宋友松是掌门人宋泽权的父亲,在宋门地位崇高,这次被派来守在宋友梅床头,寸步不离,表面上看是兄弟情深,实则颇有深意。
宋友松看到是唐墨染,他身后也只跟了两名长相出色的小辈,面色一松,露出一丝戚然,道:“唐兄,多谢你来探望友梅,只是他目前病情严重,武医嘱咐外人不能打扰,只能请你回去了。”
唐墨染上前一步,道:“我远道而来,忧心老友病情,只求能在床头看上一眼,保证不发一言,如何?”他的声音恳切,语带伤感,这就让宋友松有些为难了。
八长老宋友柏是宋泽权的死忠,他在一旁喝道:“你这唐门长老好无礼!哪有强行要求探视的道理?别说这是在我们宋门的地盘,就是医院,医生说不能探视,你还不是得乖乖地回去?”
宋友松听八长老如此行事,叹了一口气,道:“不好意思啊,唐老。实在是为友梅身体着想,目前还是得以静养为主,不能有半点扰动。”
宋泽楷语带悲愤,强压着泪意,道:“伯父,武医什么时候来治疗过父亲?什么时候嘱咐过不能打扰?我怎么不知道!”
宋友松一听,有些心虚,转头看着侄儿,喝斥道:“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
宋泽楷捏着拳头,在一旁站着,浑身颤抖,却又无计可施。这个被教养得过于讲规矩的中年武者,在父亲命悬一线之际,竟然连让他见老友一面的权利都没有!
琉璃站在唐墨染身后,没有说话,她一直在观察环境。神识笼罩整个别院之后,她听到了西厢房有一个微弱的喘息声,屋子里还有两名武者的呼吸之音,显然宋友梅的床头还有两名陪护,加上这两名天级长老,宋门足足派了四名武者守在他的身边,可见防护之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