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见状,便知她是何意,暗自立誓定要争气些,总有一日,他会让她光明正大的佩戴碧玺!
今日之事,东珊没与其他人提及,但府早有人向太夫人汇报实情。
当天晚上,傅恒才用罢晚膳,准备带东珊到后院转悠一圈消消食,宁辉院那边却来了人,说是太夫人请他过去一趟。
东珊心生忧虑,担心婆婆是为银子的事儿而动怒,傅恒无谓一笑,“甭瞎想,额娘才不会管我如何花销,兴许是有旁的事。”
既不能相伴,傅恒便没让她去后园,毕竟是夜里,后园那么大,她一个女人过去不安全,遂嘱咐她在自家小院歇会儿,而后再去沐浴,
“若是困了便先睡,不必等我。”
叮嘱过罢,傅恒这才去往宁辉院。一进门便见母亲沉着脸质问他流芳斋之事。
傅恒不悦皱眉,“几千两而已,又没上万,这点儿小事也值得您过问?”
章佳氏也是惯爱讲排面的,并非小气之人,儿子松她是知道的,也从未限制过他,
“为娘在意的不是银子,是你和弘明的争执。他可是庄亲王的儿子,你怎能与他竞价?这事儿要是闹到宫里,你让皇上怎么想?”
傅恒暗叹母亲小题大做,“唱卖会本属自愿,绝不强买强卖,弘明他自个儿放弃,与我何干?孩儿并未贪污受贿,我花自个儿的银子还犯法不成?”
“是不犯法,但你这样很容易被人诟病,再者说,丹珠是太后的亲眷,你们的婚事没成,太后心有不满,万一丹珠向太后告状,太后再在皇上面前数落你,指不定会影响皇上对你的印象。”
傅恒并非糊涂之人,他既然敢这么做,便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确保自己高枕无忧,
“额娘,您根本就不懂这背后的门道儿,孩儿有分寸,你且放心,皇上他绝对不会训斥我。”
章佳氏疑惑地打量着儿子,问他此话何意,“今日不说清楚甭想走,额娘可不想为你整夜的提心吊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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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质问傅恒
这些隐秘之事,傅恒本不想提,但母亲一再追问,无奈之下,他只得道出实情,
“额娘您有所不知,唱卖会背后的举办者乃是和亲王弘昼,弘昼可是皇上最疼宠的弟弟,内务府、御书处的事务都由他来管,且皇上还打算将先帝的雍和宫也交给他打理。
今日这唱卖会卖了十八件珍宝,孩儿粗略估算了一下,约摸有四万两左右,这些银子有一半儿会归和亲王所有,剩下的一半则会充入国。
和亲王此举,皇上心知肚明,孩儿这银子给了皇家,最终还是皇上得益,他又怎会怪罪孩儿?”
原来这背后竟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章佳氏听得头疼,儿子毫不在意,她却忧心忡忡,毕竟圣心难测啊!
“总之你记住,伴君如伴虎,皇上今日宠你,指不定明日就押你入天牢,你可不能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弟弟就为所欲为,正因为你是皇亲,才更要谨言慎行,争取不留把柄给旁人。”
为防母亲再啰嗦,傅恒也不犟嘴,乖乖拱道:“孩儿谨遵额娘教诲。”
谨遵?呵!章佳氏还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她的话他顶多记天,很有可能出了这个门就抛诸脑后,她只能不停的叮嘱,时不时的为他忧虑。
杳嬷嬷服侍主子就寝,顺口笑劝,“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此乃人之常情。”
谁说不是呢?为这家的子嗣们,章佳氏可是没少费心,最让人头疼的便是老九,“他的那些哥哥们都比他省心的多。”
“还不是因为九爷年纪小,想当初四爷不也很顽皮吗?待上了年岁,不必旁人提点,他自个儿便知轻重。”
但愿如此吧!何时傅恒变得稳重,她这个做母亲的才能真正放心!
待傅恒忙完回到南月苑时,东珊已然洗漱完毕,双眼圆睁,并未入眠,傅恒刚入帐,便见她满目担忧地望向他,
“你可算是回来了!”
这种被人惦念,有人等着的感觉还真是幸福!心情大好的他抬指轻抚她面颊,柔声笑问,“怎的?没我相伴你睡不着?”
抚住他作妖的,东珊正色提醒道:“甭说笑,我且问你,额娘找你何事?可是为那碧玺的事训斥你?”
“你这是在担心我?”
他的重点总是有偏差,虽说婆婆没叫她去,但东珊始终无法安心,自责不已,“毕竟这事儿因我而起,我怕你挨训,额娘若是不高兴,那咱们把那碧玺退了吧?”
傅恒直接打消她的念头,“唱卖会卖出去的宝贝断无退换的可能,你安心收着,总有佩戴的会。”
连问两次,傅恒都顾左右而言他,东珊越发怀疑此事的严重性,“你就跟我直说吧!额娘究竟跟你说了什么?要不明日我去与额娘解释,我惹的麻烦,总不能让你替我担着。”
她的眼神如此关切,是不是代表着她已经开始在乎他?只要她有那份心意,他便知足,未免她胡思乱想,傅恒并未道出实情,扯了个谎说母亲找他是为了广廷的婚事,
“这点儿银子真不算什么,你别吓唬自个儿。”说着傅恒搂着她躺下,锦被一盖,与她悄声耳语……
灯罩的烛火轻轻晃动着,想偷听几句闺房蜜语,奈何他们的声音太小,根本听不真切,只依稀听到一声嗔怪,
“嗯……你轻些,莫留痕,我怕被人笑……”
将近十五,月亮渐圆,那些细碎的呢喃皆掩于帐,只落在彼此的耳间,挠在两人心上,又痒又麻,令人骨酥魂颤……
一连歇了几日,傅恒再不能待家里陪夫人,得入宫当值。次日一早,外头一片漆黑,花叶上的晨露悄然聚集,卯时未至他便起了身,动作轻缓地更衣洗漱。
昨夜东珊被他折腾得厉害,此刻腰酸背痛,依稀听到他离帐的动静,实在无力吭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换上侍卫服,傅恒看她睡得香甜,并未与她话别,就此入宫。
东珊直睡到辰时才醒,蔷儿为她梳妆时,问她今日可要戴这碧玺项坠,东珊可不想再给傅恒惹麻烦,让人先收起来。
用罢朝食后,夏果儿将衣物送去浣洗,蔷儿闲来无事,拿来针线继续绣帕子,想起那坠子,顺口与主子闲话道:
“奴婢瞧着九爷他对您挺好的,如此贵重之物他都舍得送给您,夫人您就大人大量,甭再惦记着之前的仇怨,和九爷好好过日子。”
傅恒对她好吗?东珊扪心自问,想了半晌似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大约是因为那天晚上两人已把话说开,冰释前嫌,所以他才愿意与她和睦相处吧!
实则她也是个心软的,旁人待她好,那她自然不会再给对方脸色看,如此想着,东珊点头笑应,
“晓得了,在家有我兄长啰嗦,出嫁还有你啰嗦,我哪敢任性?”
“奴婢嘴笨,但对夫人的心是真的,”自打入住富察府之后,蔷儿这个外来的丫鬟遭了许多冷眼,但她一一受着,并未告状,就怕夫人听了心里堵,今日特地提醒,正是希望夫人可以得九爷宠爱,仰仗着九爷在府站稳脚跟儿,
“这府上那么多的少爷和夫人,家家都有孩子,夫人您可得加把劲儿,尽快得个一男半女,那太夫人才会更重视您,旁人也就不敢随意欺负。”
蔷儿一向嘴紧,不爱多言,今日骤然说了那么多,东珊感动之余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是最后一句,令东珊起了疑,
“最近可是有人欺负你?”
“没呢!”蔷儿面带浅笑,否认得干脆,说府人都对她挺好的,东珊却是不信,
“那个夏果儿,说话傲气着呢!时常带着刺儿,好像她富察府的丫鬟便高人一等,她若敢欺负你,你便告诉我,千万别瞒着,你可是陪了我多年的,我自不会让你受委屈。”
“多谢夫人抬爱。”晓得夫人偏向着她,蔷儿便心满意足,实不愿因为自己的事挑起什么矛盾,万一夫人训斥夏果儿,夏果儿又向九爷告状,岂不惹麻烦吗?
思来想去,她终是什么也没提,还宽慰夫人别多想,“夏果儿心直口快,有一说一,放在明面儿上也没什么不妥,总好过背地里使阴招的小人。”
那倒也是,这丫头惯会安慰人,凡事都往好处去想,东珊生怕她吃亏,再提醒,若是受欺负一定要说,不可隐瞒。
蔷儿感激笑应,忽闻门外有动静,有丫鬟来报,说是二姑娘来了。
一听说是淑媛,东珊当即起身,亲自到外间去迎,淑媛进门便笑道:“九哥今日不在府,说是怕你一个人待在屋里太闷,你对府人还不熟识,定然不愿出去找谁,这才嘱咐我过来陪嫂嫂说说话。”
东珊暗叹傅恒还真够了解她的,她正愁着无事可做,闷得无呢!赶巧淑媛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