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他可是喜怒无常之人,这会子对她笑,指不定下一瞬就翻脸,她若当真,对他心怀感恩,可就太天真了!
李锦悦认定他不是真心,便收好自己的心,不为他所动。
偏偏傅新也是个倔强的,关于那晚之事,他没再提起过,至于他的心思,他也没与李锦悦明言,在她不肯承认的情况下,他不会将其戳穿。
她可以默默喜欢他那么多年,他也可以对她好,从现在开始,应该不至于太晚。他想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希望她能感受到他的转变,奈何两人的想法千差万别,纵然日日近在咫尺,却始终未能心心相印。
光阴似箭,夏去秋来,九月上旬,东珊算着傅恒归期将至,却不知会是哪一日。
这日晌午,东珊正在午歇,依稀听见傅恒的声音,那么清晰的在耳畔回响,她甚至还听到他在床边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梦魇的东珊努力的转动眼珠,费尽力气才终于醒来。
睁眼一看,帐边空无一人,才知那画面只是虚梦一场。
东珊顿感失望,加之没睡好,心情越发烦躁,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儿,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东珊竖起耳朵仔细一听,那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阔朗沉稳,十分熟悉,且还有说话声传来,
“夫人呢?”
“九爷您回来啦!”
东珊一个激灵,瞬时睁眸,困意全消,只因那道男声很像傅恒,这回应该不是梦了吧?
至于回话的应该是夏果儿,其他丫鬟不会这么莽撞,但听她道:“夫人在午歇呢!奴婢这就去请。”
傅恒却道不必去报,“我亲自去,给她一个惊喜。”
闻言,东珊会心一笑,赶忙将眼睛闭上,假寐以待。
脚步声渐近,她这一刻怀揣期待的小像是小鹿乱撞,明明已成亲两载,久别重逢时还是会有悸动。
忍着心的思念,她并未睁眼,但可以真切的感觉到他的指腹温柔的自她鬓边滑过,轻捋着她的碎发,每一根发丝被牵动时,她的心都跟着微微一颤,她贪恋这种感觉,正待仔细感受,他的又落在她唇瓣上,细细摩挲着,要知道她的唇最为敏感,难以承受的她再也装不下去,握住他使坏的,睁眸向他求饶,
“不许碰唇,好痒……”
她的面上并无任何惊讶,只有甜甜的笑意,傅恒见状已然明了,“好啊你,居然装睡骗我,看我怎么惩罚你!”
傅恒刚要挠她,尚未来得及动,她已主动搂住他腰身,放低姿态说好话,
“我错了,莫挠我,我怕痒。”此刻朝思暮想之人近在眼前,东珊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那英挺的眉骨,忍不住抬顺着眉峰的方向缓缓向下,描摹着他那朗逸的轮廓,口喃喃念叨着,
“才刚我还梦见你,跟着你就回来了,原来咱们真的心有灵犀。”
迎见她眸闪动着细碎的柔光,傅恒的一颗心越发柔软,揽着她细腰的逐渐收紧,抵着她的额,笑问她梦见了什么。
东珊觉着口渴,坐起身来穿鞋下帐倒茶。明明倒了两杯,他却偏要喝她喝过的那杯。
润了润嗓,她开始回忆梦里的场景,好在这梦才醒,她还能记得住那些话,如若隔夜,怕是记不住的,
“梦见你在帐边走来走去,说我是只小懒猪,不是吃便是睡。”
傅恒义正言辞地否认道:“瞎说,你分明是只小馋猫,爱做美食,爱吃番茄鱼的小馋猫!”
番茄鱼她的确喜欢,但番茄夏天才有,那么热的天,做完菜便是一身汗,若非为他,她实在懒得折腾,“是你爱吃我才做的。”
“我知道,夫人都是为了我,你对我这么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你,不若以身相许,补交功课?”说着傅恒伸将她拉入怀,东珊想着反正是在自家寝房里,无需顾忌什么,便顺势倚坐在他腿上,笑嗤道:
“缺了两个月,你补的过来?”
“一日回的补呗!”只要她别拒绝,他绝对没问题。
她当然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但她更希望能细水长流,“你可不能仗着自个儿年轻就纵欲,得固本培元,为长远着想。”
“你且放宽心,我会一直习武锻炼,便是到了四十多岁也能满足你!”紧贴着她,傅恒贪婪的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东珊生怕他控制不住会胡来,打岔说起了旁的,问他可有看到福灵安。
点了点头,傅恒调整好气息后才道:“才刚回来便顺道儿去瞧了,他正睡着,我交代嬷嬷,等他醒了再抱来。”
他离京之时感觉孩子奶里奶气的,回来一看,福灵安长了一大截,好似一副画作上的细线条被重新勾勒,眉目逐渐清朗,
“几个月未见,咱儿子的变化可真大,长得也太快了些!”
“他下个月满周岁,能不快嘛!”平日里似乎感觉不到光阴的流逝,一到这种特殊的日子,便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慨叹。
正说笑间,外头传来声响,咿咿呀呀的,一听便是福灵安。
东珊自傅恒腿上起来,现下她只穿着衣,尚未更衣,不便去外屋,傅恒先行出去,吩咐蔷儿去给夫人更衣。
小人儿将将醒来,一脸欢快,看样子是睡了个好觉,奈何傅恒一抱他便哭得厉害,无论傅恒怎么哄都没用,福灵安仍旧哭嚷着,委屈的撇着小嘴儿,小一直吵着里屋帘子的方向伸。
嬷嬷笑道:“小少爷是想去找他额娘呢!”
里屋的东珊才换上绯色兰花纹单氅衣,尚未来得及梳发,就听见孩子在哭闹,随即走了出去,将将掀开帘子,福灵安一瞧见她,哭得更大声,身子不住的往前挣着,口呜呜的喊着,
“娘娘……娘娘!”
傅恒闻言颇觉惊喜,“我儿子居然会说话了?可会叫阿玛?”
接过孩子,东珊在旁坐下,拿绢给他擦着泪,又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顺口对傅恒道:“我倒是教过,但他还小,不会叫两个字,只会叠音,叫娘娘。”
这是认娘不认爹啊!傅恒大失所望,指着福灵安摇指轻嗤,“你这个臭小子,亏我每日惦记着你,居然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还不让我抱,小白眼狼!”
“小孩子都这样,如今你已归家,多与他相处几日,他才肯与你亲近些。”
这事儿强求不来,也只能慢慢哄着了。
哄罢妻儿,傅恒这才去往宁辉院给母亲请安。
章佳氏顺道与他商议下个月为福灵安办周岁宴的事,这毕竟是傅恒的嫡长子,章佳氏格外重视。
对于这些个喜宴之事,傅恒甚少操办,便道无甚异议,由母亲做主即可。
一提到孙子,章佳氏不由感慨,“你们一个个都有了子嗣,就剩老六咯!锦悦还没个动静,却不知今年是否有希望。”
傅恒心道母亲的心愿是一个接一个,每年都期待抱孙子呢!感受过母亲的连环催生压力,傅恒好言劝道:
“六哥情况特殊,额娘您千万别催,您催锦悦,六哥心里肯定不舒坦,他得安心休养,就别给他添堵了吧?”
“我也是怕他多想,一直没在他跟前提过。”章佳氏的确没与傅新提,但她没少在李锦悦面前念叨。
锦悦与傅新的矛盾尚未解决,她哪里有心思想什么孩子?
近来她总是闷闷不乐,却又不知该与谁诉说,许是心有烦恼,以致于她食欲不振,整个人瘦了一圈。
傅新看在眼里,遂命后厨多做些荤菜,给她补一补。
看着一桌子荤菜,李锦悦更没食欲,一脸愁苦的支着下巴,无精打采,懒得动筷。
傅新却给她夹了块炖猪蹄,以往他夹菜,她都会默默吃下去,可今日她实在没胃口,便道不想吃。
若然她真不喜欢,傅新也不会特地让人给她做,他一番好意,她竟不领情,傅新难免不悦,垂眸沉声道:
“我记得你以前很爱吃,上回还跟东珊学着炖猪蹄。”
之前的确很喜欢,她也不晓得为何,今日瞧见竟有些反胃,“今儿个实在不想吃,我没有骗你,你别逼我成吗?”
她面色恹恹的,说话有气无力,纵使他心涩涩,也不忍对她发火,好言规劝着,“瞧你都瘦了,实该补一补。”
这人真是怪异,不满的李锦悦小声抱怨道:“我是胖是瘦,碍不着您什么事儿吧?”
关怀的话他说不出口,顿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借口,“下个月是福灵安的周岁宴,你母亲肯定会来贺喜,她若瞧见你瘦了,大约还以为我苛待于你。”
她才不在乎母亲说什么,“女人家瘦些总比胖些好看。”
“胡说,瘦得皮包骨,摸着硌。”
此言一出,李锦悦羞恼的瞪他一眼,意在警示他丫鬟还在呢!怎能当众说这种话?
麦穗赶忙转移视线,看向门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装傻保平安。
傅新不甚在意,坚持让她吃猪蹄,“只吃这一块,别惹我生气,你知道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