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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我是反派 [金推] (纪开怀)


  又是“剧情”!旁边一排排的写着“主线任务”标识的文字上都盖着“已完成”的红色印章,下面用小字标着说明。
  他按照顺序看下去:
  主线任务“欢喜冤家”,任务说明:与段琢不打不相识,成就欢喜冤家。
  主线任务“因祸得福”,任务说明:小马奴用计洗冤屈,小郡主怀成见贬武场,因祸得福习武技。
  主线任务“姐妹争夫”,任务说明:长乐侯世子远道求亲,于侧妃为女谋婚,段小郎渔翁得利。
  主线任务“含恨出嫁”,任务说明:遭算计迫嫁聂小乙,新婚夜为段琢借酒浇愁。
  ……
  最后一个,主线任务“魂断佛光崖”,任务说明:佛光崖私会段琢,聂小乙一怒起杀心,小郡主魂断佛光崖。上面盖了个绿色的“失败”章。
  聂轻寒看得浑身冰凉。从小到大,几乎他和年年的每一次交集,都能找到任务要求。她对他所有的盛气凌人,贬斥刁难都是一个个冰冷的任务。而按照任务要求,她本该在那日殒命在了佛光崖。却不料被他救下。
  幕后之人该有多可怕,能逼迫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自愿寻死。被他救回后,她坚决要求假死,想来应该也与这个有关。
  怪不得她说,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段琢。她和段琢的“欢喜冤家”是任务,对他苛待挑剔也是任务。试问,一个人打小就被胁迫要对另一人这样那样,每一次的交集都有特殊的任务要求,她怎么可能对任务对象生起绮念?
  当初他还仅仅是个小马奴,究竟是谁,那时就迫不及待地盯上他,算计他,甚至不惜胁迫那时才七岁的年年?
  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威胁一个身份尊贵的小郡主?
  他又一次想起了九年前的那桩往事。
  那时,他还是她的小马奴,因为没有照顾好她的爱马“红尾巴”,被她下令杖责,差点没了性命。奄奄一息之际,她奇迹般地出现在他被丢弃的荒宅中。
  七岁的小姑娘粉团子一般可爱,却不知在哪里跌了一跤,失了记忆,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他只是她的马奴。见到他重伤的模样,虽然凶巴巴的没好气,给他上药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她喂他吃药,帮他退烧,照顾虚弱无力的他,又说服夏拯出手救治他,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甚至因祸得福,得了药浴淬炼筋骨的机会。
  她那时待他是那样好。可惜好景不长,再相见时,便对他百般挑剔贬斥。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以为她得回了记忆,对他生起厌弃。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受到了胁迫吗?
  聂轻寒心头隐隐作痛:那时,她还那么小,就要独自背负这个秘密。
  又觉酸楚:她只是为了任务嫁给他,到底还是不信任他。一个人死死守着这个秘密,宁死也不愿向他求助。
  终究,还是现在的他太弱了。
  *
  聂轻寒回到七条胡同的宅子时,已近黄昏。
  红日西坠,霞光满天,袅袅炊烟直上云霄。小小的宅子中,气氛一片欢腾。老赵头开了门,乐呵呵地道:“爷回来啦。”
  聂轻寒心事重重,随口问道:“家中一切可好?”
  “好,好,”老赵头的脸上笑开了花,“阿余请了一个大夫回来。”他和赵余同姓,两人认了同宗,平时便以叔侄相称。
  聂轻寒点点头,夏拯这两天会到,他早就知道了。他迈步向里走去。没走几步便撞见赵余,也是喜气洋洋的模样,抱拳道:“爷可算是回来了。夫人着急找了您好几日了。”
  若任务手册没丢,她还会这般焦急地找他吗?
  他心中苦笑,神色淡淡:“听说夏先生来过了,给夫人看过了?情况如何?”
  赵余笑道:“还是让夫人亲口告诉爷吧。”
  聂轻寒微讶,看赵余的模样,她应该身体没事,不过,何必要她亲口告诉他?他到底心里有事,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想到她素来娇气讲究,他先去前院换了一件外衫,洗去一身尘土,方去了后面。
  正院中一片欢声笑语。他听到阿桃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松江三棱布吗?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又细又软,用来做贴身的衣裳再好不过了。”
  阿梨也道:“这红绸又薄又软,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年年的声音响起:“这是杭绸,可以用来做夏衣或者小肚兜。”
  阿桃道:“奴婢只怕自己的手艺怕会糟蹋了这么好的料子。”
  赵余说她急着找他,他看她一点都不急,还有心情挑衣料。
  聂轻寒眼神微黯,自己掀了帘子迈步进屋。
  八仙桌上五颜六色的堆了许多布料,年年笑盈盈地坐在桌旁,两个丫鬟站在桌面,正低头翻看,笑嘻嘻的,时不时发出惊叹。一片和乐景象。
  年年第一个看到他,眼睛一亮,刚要站起,想起什么,气哼哼地板起了脸:“聂小乙,你还知道回来啊。”
  软绵绵的一句抱怨顿叫他酸涩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温言道:“我回来,你不高兴?”
  年年别开脸:“我才不高兴。你有本事一直不回来。”
  聂轻寒见她板着小脸,乌溜溜的杏眼中满是不高兴,心头又酸又甜。她就算不喜欢他,终究还是挂念他的。
  阿桃阿梨这才发现聂轻寒回来了,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又笑嘻嘻地道:“恭喜爷。”
  恭喜他什么?
  聂轻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早该发现的,从老赵头,到赵余,到这两个丫鬟,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如果只是她身子无事,不至于这么高兴。
  他问:“有什么喜事?”
  年年红了脸。
  阿桃嘴快:“爷,您快要做父亲了。”
  聂轻寒一时呆住了:“你说什么?”
  阿桃清清脆脆地道:“爷,明年四月,您就要做父亲了。”
  聂轻寒呆愣许久,蓦地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屋子。留下屋中三人面面相觑。阿桃迟疑道:“爷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年年冷着脸不说话。
  阿梨傻乎乎地问:“夫人,我们还继续挑料子吗?”这些,都是年年叫布庄送来,准备给小娃儿做小衣服用的。
  年年道:“挑,怎么不挑?非但要挑,还要拣最好的多挑些。”
  阿桃阿梨应下。再开始挑,年年却没了先前的兴致,随她们两个选也不说话了。
  巧姑端着点心和汤水进来,一头雾水:“爷刚回来就走了,是外面有什么急事吗?”
  年年眉心一跳:“走?他出门了?”
  巧姑点头:“对啊,老赵头马刚刚牵到马厩,还没来得及喂草呢,爷就过来解了缰绳骑走了。”
  年年:“……”她有了他的孩子,他不高兴也就罢了,居然还吓跑了?年年气得想掀桌子,冷着脸对巧姑道,“今晚你不用准备晚膳了。”
  巧姑一愣:“夫人?”
  年年道:“你去跟赵余说,今儿高兴,叫他去太白楼叫整桌席面回来,要最好的那种,晚上我们好好庆祝。”他不高兴拉倒,反正大家都高兴得很。
  巧姑糊里糊涂地应下:不是,夫人明明说的是庆祝,为什么这般杀气腾腾的?
  年年生着气,胃口格外好,将巧姑送来的红枣银耳羹和小米糕吃得干干净净,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吃了一个桔子。
  更上火了。
  年她指着桌上五颜六色的布料道:“这些不用挑了,全留下。多的,小娃儿用不上,给大家每人做身新衣。”
  巧姑咋舌:“夫人,这得花多少钱啊。”
  年年哼道:“不用管钱,我乐意。”福襄有钱得很,“死”后这笔钱全落到了聂轻寒手里,等于她花的还是自己的钱。自己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反正剩下来也是白白便宜了那个混蛋。
  巧姑算是看明白了:夫人这是赌着气呢。也不知回头气头过了,会不会心疼。她忍不住劝道:“夫人休要嫌我多嘴。这银钱还是要省着点用,以后哥儿出生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总要为他多打算打算。”
  巧姑的话自是老成持家之言,只不过,这孩子以后造化大着呢,未必看得上她留下的那点小钱。
  年年道:“你说得对,明儿让赵余把金银铺的人也叫来,我要给娃儿打个最结实的长命锁,还要准备赤金项圈,手镯……”她掐指数了会儿,站起道:“我去书房列个清单。”
  巧姑:“……”
  阿桃担心地嘀咕道:“爷的钱不会不够吧。”
  “放心,养他们娘儿俩总是够的。”清润温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这声音,几人惊喜,阿桃赶紧掀开门帘:“爷,你回来了?”门外一身青衫,大踏步而来的,不是聂轻寒又是谁?
  年年只当没听见,没看见,抬步往书房去。聂轻寒走进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三两步追上年年,从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年年一声惊叫,吓得紧紧搂住他,气得要命:“混蛋,你做什么?”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头生悸,气势不由自主弱了下去:“聂小乙,你……”
  他低头啄了啄她的红唇,终于开了口:“年年,我很欢喜,欢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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