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讶然,巧姑向来不多事,怎么会忽然出这主意?
阿桃道:“爷说今儿是中秋,家里要有节日气氛。他还特意让巧姑添了菜,准备了桂花酒,要陪夫人过节。”
年年一怔:聂小乙今晚不回天工坊吗?心里高兴起来:中秋本是人月双圆,家人团聚之日,她原本以为今年的中秋只能独自过了,现在他能陪她,真是太好了。
晚宴摆在了西厢,窗前正对着一株月桂。枝上花灯璀璨,银花簇簇。秋风徐来,拂动花叶,灯摇花舞,满室生香。
一桌子的菜,芙蓉鲜虾、松鼠鳜鱼、烩三鲜、烤鸭、东坡肉……都是年年爱吃的。年年坐在桌旁,支着肘对着对面的聂轻寒笑:“聂小乙,我们是第一次一起过中秋。”
聂轻寒淡淡“嗯”了声,望着她语笑嫣然的模样,眸色微暗。若不是她亲口告诉他,她不会喜欢上他,只看她这欢喜的模样,他只怕又要心生希冀。
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真真能磨人心肝。
两人安静地吃了片刻,年年无聊起来。聂轻寒从前就话不多,现在越发寡言了。他在这里,还没她平时一个人吃饭热闹,平时至少还能听阿桃叽叽喳喳呢。现在他神情淡淡地往那里一坐,连阿桃的话都少了许多。
年年吃得不香了,对阿桃阿梨道:“今儿过节,你们俩不用服侍了,也坐下来吃吧。把巧姑也叫过来。”
阿桃和阿梨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咽了口口水。阿梨老实,正要依言坐下,阿桃想起之前学过的规矩,拉住她道:“婢子们怎好跟爷和夫人一桌?”
年年道:“我让你们坐下来,你们就坐。又没旁人在,哪这么多规矩?”
阿桃这才应下,去喊了巧姑。等到大家都坐下,年年见几人都畏畏缩缩的,吃得安静小心,越发无趣,想了想建议道:“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吧?”过节就该有过节的气氛,这样拘束多没意思。她对聂轻寒抬了抬下巴,“聂小乙,你说好不好?”
她先前的无聊聂轻寒全看在眼里,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微微颔首:“好。”
年年兴致勃勃:“你说行什么酒令好?”
这可难住他了。聂轻寒出身寒微,从来知道只有付出旁人百倍的努力才能出人头地,与宴饮游乐几乎绝缘,这方面的经验还真是匮乏。他思忖了下:“今夜正是中秋,不如我们轮流说一句带‘月’的诗文,或是唱带‘月’的小曲,说不出者罚酒一杯。”这也是时下颇为流行的应季酒令。
巧姑三个面面相觑,阿桃苦着脸道:“爷,奴婢大字不识,哪里知道什么诗文,什么小曲,您还不如直接罚奴婢喝酒呢。”
巧姑应和道:“奴只会划拳。”
阿梨在一旁小声补充:“奴婢连划拳都不会。”
聂轻寒:“……”
年年难得见他有吃瘪的时候,笑得幸灾乐祸,心里却忽地一动:等等,这不正是她的机会吗?有个游戏,能帮她名正言顺刺探他的真实想法。
她建议道:“那我们玩个简单的酒令,保证大家都会。”吩咐巧姑取套干净的勺子和空盘子过来。
众人都生出了好奇心。就见年年将勺子放在盘中,轻轻一拨勺柄,勺子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年年道:“这个酒令名为‘真言令’,被停下的勺柄指中的人,必须如实回答转勺之人提出的问题,如果不愿回答,就要接受惩罚,做一件提问之人要求做的事。若还是做不到,必须罚酒三杯。”
这酒令其实就是她在现代玩过的真心话大冒险的变种,用来活跃气氛再好不过。套问某些答案也非常合适。
说话间,勺子停下,勺柄恰指向阿桃。
年年笑了:“现在阿桃要回答我的问题。”
阿桃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夫人请问。”
年年问:“你最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是哪件?”
阿桃:“……”这个问题也太刁钻了吧,都说了是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了,自然不能说。
年年笑眯眯:“不说就要接受惩罚哦。”
阿桃天人交战片刻,视死如归地道:“夫人要我做什么?”
年年道:“唱首小曲给我们听吧。”
阿桃:“……”夫人真是招招点她死穴,就她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她敢唱吗?阿桃愿赌服输,哀怨地看了年年一眼,“我还是喝酒吧。”
三杯酒下肚,阿桃的脸变得红扑扑的,伸手拨了下勺子。勺柄停下,指向了巧姑……
几轮下来,气氛活跃起来。年年也被指到过几次。不过,阿桃几个终究是第一次玩,也不敢问她太出格的问题,她几次都轻而易举地答了上来。
再一次回答完阿梨问的问题,她估摸着前几次的手感,状似随意地拨了下勺子。勺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慢慢停下。这一次,不偏不倚,恰恰指向了聂轻寒。
年年心跳加速,她等待的当面刺探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年年看向聂轻寒。他正垂眸看向手中把玩的青瓷酒杯, 冷白的面上眸色晦暗, 眼尾泪痣风流宛然,勾人心弦。
年年微微晃神:聂小乙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阿桃多喝了几杯酒,有些晕乎乎的, 胆子也大了起来, 大着舌头起哄道:“夫人快问,定要问个比我更难的问题。”
巧姑笑她:“要比问你的问题更难答, 只怕不易。”
阿桃嚷道:“不行不行, 夫人不能厚……厚……”厚不出来了。
年年回过神来,笑道:“厚此薄彼吗?”
阿桃道:“对对对,就是这个。”
年年莞尔一笑, 问聂轻寒道:“我的问题是,你最渴望,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无论是怎样严重的心灵损伤,在得到自己最渴望, 最想要的东西时, 总能弥补一二,也会生起守护之念, 不至叫这世界到不可收拾之境吧。
阿桃委屈:夫人也太偏心了, 问爷的这个问题也太好回答了吧。她能答出一串来。
聂轻寒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紧, 抬眼看向年年,神情冷淡:“你不知道?”
年年迷惑:她该知道吗?她要知道还浪费一个问题问他做什么?
聂轻寒见她神色,神情愈冷,淡淡道:“说吧, 要我做什么。”这是直接放弃回答问题了。
一座的人都露出意外之色:这个问题这么好答,爷竟是答不出来吗?
年年头痛:好好的,怎么闹起脾气来了?
聂轻寒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看来今儿是问不出来了。好在她准备了次选方案。年年道:“好吧,那你就做一件让你高兴的事。”问不出他的真实想法,那就旁敲侧击,看看哪件事能改善他的心情。
阿桃更委屈了:夫人这心都已经偏到爪哇国了吧,这要求简直比刚刚的问题还要放水严重。
聂轻寒目光微闪:你确定?
年年坚定地点头:她确定。
他目中暗色闪过,忽地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
众人心生好奇:他会做什么?
聂轻寒一步步向她走来,到年年面前站定。年年疑惑:“是要我配合吗?”
他淡淡“嗯”了声。
年年问:“要我做什么?”
聂轻寒道:“闭上眼睛。”
年年越发好奇,乖乖地闭上眼睛。下一刻,她感觉到她的下巴被捏住、抬起,柔软又温热之物覆盖上来。
年年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入眼,是他近在眼前的俊逸容颜。“你……”他疯了吗,巧姑阿桃阿梨几个还在呢。
他趁机启开她齿关,强势入侵,势若扫荡,席卷而来。
男子的气息充斥四周,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感官中皆是他强烈的存在。年年热血上涌,浑身战栗,无力地依附在他怀中。
待他放开她,她心也是抖的,腿也是软的,气息乱成一团。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被他抱起在怀中。
年年冰雪般莹白的双颊染上红晕,杏眼柔若春波,气势不足地瞪他:“聂小乙,你搞什么鬼?”
他道:“不是让我做一件能令自己高兴的事吗?”
所以,能令这个混蛋高兴的事就是当众亲吻他吗?年年咕哝:“这么多人看着。”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他不以为意地“嗯”了声,凑上前,再度堵住了她红红的小嘴。
巧姑拽了拽两个呆若木鸡的小丫鬟,三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他再次放过她,她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了气力,若不是他牢牢搂住了她,几乎连站都站不住。年年羞极,整张脸都埋在他怀中,不肯抬起。
聂轻寒见她一副鸵鸟的模样,心头一软,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她们已经出去了。”
咦?年年慢慢抬起头来,先探出一点。
四周果然没了人。
年年顿时神气起来,搂住他脖颈,一口咬上他的耳朵,气呼呼地问:“混蛋,你现在高兴了?”
她没有用多少力,贝齿轻啮耳垂,呼吸浅浅拂过,轻微的疼,挠上心尖的痒。
聂轻寒没忍住,喉口逸出一声,掐住她纤腰的手不由又加了几分力。
再忍忍,他告诉自己,等夏拯帮她看过无事,他定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