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庚不躲不避,任她抢了去。
宁纾打开一看,暗弱的油灯下,看不太清,但是依稀找得到太子哥哥和梁樾的名字。
既拿到密旨,她丢下荀庚,匆匆往密道出口跑。近了近了,越来越近,光亮越来越盛!
她已经救了母后,现在就将要救出太子哥哥,她做到了!
“咳咳咳!”出口处传来一阵浓烟,熏得宁纾退了回来。
而后,外面传来了一个令她汗毛倒竖的声音——
“荀庚,上天有路你不走,下地无门你偏来。废太子宁酉的欲孽皆逃命不暇,你倒是背其道而行之,躲在为政殿的密道里,有意思。”
是梁樾!
宁纾全身僵硬,呼吸频率渐低,她僵直地转过脖子看向荀庚。
荀庚理了理方才被宁纾抢乱的衣襟,划着车舆的轮子过来:“梁侯既然知道是我,可是要收我归案?”
“新王登基,将大赦天下,只要你顺应天命,识时务,本侯不介意留你一命。”梁樾的语速很慢,沙哑中威严尽显。
摄政……
摄政相国……
宁纾的胸口像是被勒住,肺部不得喘息,肌肉紧张,全身僵硬到只有心跳在嘶吼——他,已经是摄政了!那个白羽黑蛇,家家戴孝,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存在!
密道里的烟越来越浓,再不出去必然得呛死,宁纾抓了抓密旨,手心的汗蕴湿了写就密旨的绢帛,怎么办?
出去密旨保不住,救不了太子哥哥。
不出去,这熏人的浓烟相逼。
突然,荀庚卡着脖子声音低哑:“这烟有毒!梁樾根本不是在熏我出去!”
话音刚落,宁纾就感到肺部火烧火燎起来!她张张嘴,继而脸色煞白——
原来方才的喘息困难,不止是因为恐惧!
她竟然又要死了。
梁樾居然又杀了她!
这一次,死了,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一切都没了。
她好不甘心,好不想死,她明明救了母后,差一点点就能逃出去救太子哥哥,可是如今她自己就要死了。
她总是说只要救了母后,即便死了也无所谓,可是真的直面死亡,真正的永世轮回,不得再见母后,她好想哭。
她好想回家,好想母后……
荀庚喘息不定:“梁樾必定是知道密旨内容了,我们都活不成了。这火熏火燎的,死的真难受啊。”
宁纾抓了抓手中的密旨,肺部因毒素入侵肿胀疼痛,她恨意顿起:
就差一点点,她就成功了!
她从未害过什么人,凭什么只是拿了这个可以杀梁樾的密旨,就要直面死亡?!
系统!
系统!
叮——电子音响起:“宿主明知梁樾是位面之子,这封密旨不得面世。原本的世界里,荀庚也会因这封密旨而被追杀,九死一生,丢了密旨才逃出升天。”
“凭什么?!凭什么梁樾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宁纾恨恨控诉,她因中毒声音很小,但是她的想法立刻被系统get到了。
“这个问题太幼稚了。人生来就不平等。”
生来就不平等,所以她就得被梁樾杀了三回?
所以她明明跟梁樾是仇敌,还要去哄他说他爱她?
可笑!
系统这个鬼怪,原来是梁樾的伥鬼!
她居然会被系统所骗!以为自己可以攻略梁樾,恢复生命,甚至可以救母后救太子哥哥!
她简直是个可笑的小丑!百般姿态,不过换来梁樾这个魔鬼的占有和□□!
简直太可笑了!
她就要死了,她就要永世轮回畜生道了,梁樾凭什么逍遥快活?凭什么伤害了她还能全身而退?
她摊开手中的密旨,若说梁樾原先对她可能除了欲多少有些感情,那么她偷钥匙救母后,还拿走密旨,他得知后,定然是觉得她死有余辜!心情舒爽得不要不要的!
不可以!
她要让梁樾悔恨!让他日夜愧疚不得安寝!
外面梁樾的声音仿若夜枭在食尸:“荀庚,既然你冥顽不灵,本侯的耐心已尽。”接着昏暗的密道光亮渐进,继而是众多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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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爱你
“监国, 里面毒障未清, 还是稍待一会,让里面的人再死的彻底一些, 再进去吧?”季武子劝谏梁樾:“监国如今不同往日, 身负天下安危之责,岂能轻易赴险?”
梁樾眼眸中浮动着星光, 负手而入:“如今的我,比之宁酉、晋成何如?”
听梁樾提到晋成, 季武子的心又提了起来, 拿着剑的手指微微僵硬:“废太子与晋国的王子,如何能与摄政监国相比。”
梁樾微微勾了勾唇角,算是满意,他记得当初赢了梁棠, 她是那么那么的惊喜, 那么那么地在意他、喜欢他,现在他又赢了, 她会重新喜欢他的吧?
他承诺过她, 他会越来越厉害。
如今宁国是他的, 他可以倾国之力, 甚至可以倾天下之力去宠爱她, 只要她乖乖认错,乖乖听话,陪着他,喜欢他。
季武想了想, 虽然还有些难以启齿,但妹妹十有□□真做了奸细,他躬身道:“臣愿替孟季领罪。她年纪小,又得知真相,一时冲动犯了错,还望监国宽恕。”
梁樾轻笑,待侍卫点燃火把进去搜寻荀庚,目光在密道中四下打量,不以为意:“新王登基,大赦天下是应有之意,待她回来认错,下不为例,我便既往不咎。”
大赦天下,那荀庚怎么就得死……生死不过是如今的摄政一念之意,得此承诺,季武子心底一松,冰冷一夜的四肢此刻瞬间回暖,他感激道:“谢君侯!”
他打定主意等妹妹回来,一定好好向她赔罪,求她原谅,然后劝说她去跟殿下认错……若是她不肯……总之她没事就好。
“监国!荀庚找到了!”侍从兴奋地禀报。
“带过来。”梁樾冷声。
荀庚面色红涨,喘气粗得很,显然是毒素入肺,快死了。
梁樾掩鼻,示意季武子去搜身。
荀庚肺部水肿,发不出声,哑哑呼喝,混合着粗气,浑浊得比乌鸦的声音还要难听,他用狠狠吐了口唾沫!
梁樾冷哼:“不知所谓!”
荀庚笑笑。
季武子搜了好一会,对梁樾摇摇头。
梁樾眼眸幽暗,俯下身,声音凉薄:“荀庚,密旨呢?你不能说话,可以示意方向,我会给你个痛快。”
荀庚一口唾液喷再次喷了出来,梁樾侧脸一躲,继而恼羞成怒,狠狠踩了荀庚的口鼻,使劲碾了几下。
口鼻出血令本就呼吸困难的荀庚瞬间没了气息。
“找!”梁樾的声线如同薄利的刀,惊得密道内众人心焦不安。
密旨是何内容令摄政如此紧张,找到的人将会怎样的下场?一时间密道内牙齿战战声不绝于耳。
不多一会,终于有人说:“监国,那里找到个人!”
梁樾率先而行,随着那侍从找去,果然隐隐看到通往为政殿的入口处,躺了一个人,下一刻,突如其来的茫然袭中了梁樾,他身体微微发寒,停下脚步。
季武子却是“啊”了一声,冲了过去,他瞪大眼睛看着趴在地上的人,只见他单薄瘦弱的身上鲜血淋漓,乌黑的发已经散落,覆盖在涨红的艳丽脸颊上,也掩盖不住紧蹙的眉头和痛苦的呼吸。
他呆呆地蹲下,试探地唤:“孟季?”
地上的人出的气多,进的气少。
“你怎么会在这?”季武子的声音颤抖,手也颤抖,他把宁纾扶了起来,眼眶隐隐泛红:“你怎么会在这啊?”
宁纾抽了抽鼻子,转眼看向不远处的梁樾,向他伸出手。
泛红的眼睛里全是思念 ,顺着单薄苍白的手臂,纤细的手伸向他。
密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可是梁樾却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耳边轰响,双耳仿若进入一个巨大的漩涡,里面嗡——的声音一直不断。
他的心脏也变得缓慢、低沉,眼前看不清远近左右,只看得见那双红通通、水生生的眼睛,里面是凄惶、是恐惧、是渴慕、是惊喜,似有无尽的话要说。
可是她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梁樾双脚冰寒,凉意不断上升,攀入心腹、脖颈、头皮,他步履蹒跚地靠近她,握住她的手,触手是冰凉细弱,前不久这双手还是温热的、有力的,端着盆给小猎犬喂牛乳。
他们说好等小猎犬大一些,一起去行猎的。她还担心会把小狗养死了,可是现在小狗好好的,她却要死了……
“你不会死的。“他听见自己说,声调因为艰涩有些古怪,他笑了笑,嘴角有些僵:“我跟你说过,我会越来越厉害,如今我赢了,宁国还有那些属国有的是医者,会救你的。就算宁国治不好,我不久将出征晋国,鞭笞天下,还有别的医者,你不会死的……”这些话说着说着,梁樾也说不下去了,他呆呆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