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考试那天,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早早就备好了考篮的东西。
卯时一刻便在考场外面集合,府试的主考官是由进士出身的监察御史,为学政。
还是如同县试一般,先由衙役点灯排队,然后再检查过后一一入场。
县案首的位置是提坐「堂号」,接近主考官的,监试加严。
所以那些早就想知晓松陵案首是何等人物的其他县案首都愣住了,那个只及他们胸口的高小娃娃竟然就是松陵县案首。
南宁案首也是一阵尴尬,想想这些日子在自己的授意下,那些流传愈来愈盛的流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谢青云不知道旁人的心思,府试比县试的难度提升了一大截,第一场考的事经义一篇,儒家经义,以四书五经为题,
儒家经义,以《四书》《五经》文句为题,以八股文的形式,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表达出圣贤的思想境界。
便再有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帖诗一首,姘文。
这次试题比较复杂,谢青云也做的慢着,同样的打好草稿才开始誊抄。
府试一天里可休息三次,而且饭时有人会送来饭食和清水,只是那都是冷的,谢青云并没有动,只一天的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而且喝水就要如厕,去如厕虽有人专门引路,不过也时刻监视。
府试也是也点灯,黄昏时分基本考生都开始交卷,府试比较严格也比较松。
只要你写完试卷,拉一下桌子边的小铃铛,便会有专人过来收款糊名,再将考卷放在匣子内,以免被损坏,还有写的草纸也会被一并收走。
做完这些,考生便可以直接离开,也不必等足了十人才开始放排。
谢青云是他们这个考场最先交卷的,还引来了主考官学政的瞩目。
不过谢青云还是十分的坦然,收拾好自己的物件,便离开考场。
正考完了,只等名次,然后接着覆试。
出了考场,谢长贵早就在外面侯着了,谢青云回到家吃了一顿,便补眠起来。
那边到了天黑之时,所有考生不管做完的没做完的,都被强制离了场,封好卷子。
批改卷子的都由五百里开外的有名望学院山长,也以免作弊。
府衙内灯火通明了一夜,总共两千多份卷子,足足花了三日的功夫,才真正的改完,还要统计名次,放案的日子,便是考后的第五天。
府试的放案规矩和县试一般,都是以座位号放名义,等覆试之后才除弥封,报姓名。
不过在谢青云那个考场的,基本只要留了心,就知道各县案首的座位号,特别是谢青云还是头一个交卷的,更是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五日等候放案的时候,关于谢青云的另一则流言又传出。
原来那日各县案首齐聚,松陵案首并非自大,而是只有六七岁,根本去不得香凝坊那地方。
便有人笑南宁案首不会选地方,而更多的人则是感叹,谢青云竟然才只有六岁,便能在云云考生之中取得案首,实乃神童也。
南宁府城已经许久没出现过这么小的天才了,也有人酸溜溜,暗地嘲弄松陵童生,说他们无用,竟让一个小孩子爬到头上,都是废材无疑。
有那无意间听到他们这么说的松陵县童生,便跟那人吵了起来。
后来事情越来越大,竟成了松陵县童生与其他县童生的口水之战。
基本是两方一遇到便能吵起来了,更甚的有松陵县人放下狠话,言道他们本县案首肯定能把其他县踩在脚下。
这话引了众怒,其他县的童生纷纷不屑一顾,说松陵县痴人说梦,简直榆木脑袋。
这场骂战足足持续了四日,就连和谢青云不对付的郑新都卷了进去,而且还是站在谢青云这方的。
主要是其他县人实在鼻孔朝天,那副模样看的郑新就手痒痒,只想揍人。
不过他也不想想之前自己的模样,便也是这般。
骂战两方各不服输,只为争那口气。
这神一般的发展,谢青云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直到了第五日,放案的时候,他才又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上章我想说扯到蛋了,为了审核我忍住了,没想到还是被待高审了,我太难了~
第83章
这几日外面吵的热闹, 谢青云偏又不出门, 可谓是一无所知, 而考完后的周清等人开始和童生们走动起来, 倒是把之前的情况,和如今的骂战知晓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急着去找谢青云,周清是多少了解谢青云的性子, 等几人又聚在酒楼的一个包厢里,他们才把发生的两件事和谢青云一一说了。
谢青云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足不出户, 这是躺着也中枪了。
“不过是些义气之争,不必放在心上。”看周清脸上忧心忡忡,谢青云倒是宽慰起来。
范思道,“其实这事可大可小, 你这是被人架在了火上, 若是此次你没有取得头名,怕是会落地松陵县童生的怨言, 还会被其他县的童生嘲讽。”
谢青云顿了顿, 他方才并没有考虑太多, 被范思这一提醒, 不免想的多了。
还真是如此, 若是他取了府案首便也罢了, 松陵县童生赢了骂战能扬眉吐气,其他县人虽然会有不悦,但接下来还有院试。
谢青云作为南宁府城的府案首, 以区区六岁之龄,传出去肯定会被赞一句人杰地灵,南宁府的文人也面上有光。
可若只取了二三名,不仅会被松陵县童生的埋怨,还会收到其他县的嘲讽。
更重要的是,依照周清所言,两方已经如火如荼的吵了这么多日,自己真落了下乘,那松陵县童生怕也会抬不起头,平白比别的县矮了一头。
这么想着还真是有点头疼,虽然谢青云是抱着拿小三元的心思来的,可说不准有什么更惊才绝艳的天才,也只等着这次下场,一举拿下小三元,然后进士及第呢。
谢青云可不敢小瞧古代的读书人,十年寒窗也不是白白说的。
“有些道理,也不知何故到了如今这地步。”谢青云叹息。
文泉听了也开口,“是了,本只是说青云你是神童,却不知何人开头,就直接吵了起来,后来愈演愈烈。”
陈林点头,心里却担心着另外一件事,“青云,那些松陵童生可都是约好,今日包下客来居的二楼,传出话来,要你去一见。”
那些人知晓周清四人与谢青云交好,还互结作保,所以特意将这件事嘱咐了周清等人,要他们千万把谢青云带过去。
谢青云无奈,他去作甚,难不成让他一个小孩过去当领头吗?
“是了,都跟我说了十数遍,去不去全在你。”周清也道。
谢青云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了就算自己今日去了又如何。
得了第一场头名,还有第二场呢,府案首也并非囊中之物。
周清几人见状也没说什么,开始换了话题,比如今次的试题只出了两个字“顾鸿”。
其实也是个文字游戏,截断前后,只出里面一词,便作考题。
考生就必须立刻反应,“顾鸿”是出自《孟子·梁惠王》中的“王立于沼上,顾鸿雁麋鹿”,随后再根据八股形式,写出其中意味。
这个对谢青云来说,其实不算难,因为四书五经他早就记在脑中,而且是一看到试题就能反应过来的。
可以说四书五经里的每一句,谢青云都做过这样的试题,采取的是题海战术。
几人就考试的题目聊了一会,便听外面热闹起来,鞭炮齐鸣,这便到了放榜的时辰了。
第一场通过的童生便有一千二百名之数,等到了院试又会被刷下去半数,乡试更是只取三百名,可想竞争是如何激烈。
名单很长,直接贴满了整张公告栏,还是以往的规矩,衙役只报前五十的座位号。
各县的案首都在第一场,谢青云是金字壹号,南宁案首徐牧则是他旁边的位置,秋字壹号,靖昌案首土字壹号,再依次往下排。
唱报后面几十名的时候,声音太过嘈杂,谢青云没怎么注意听,他其实还想知道谢三郎的名次,可无奈根本不知晓别人的座位号,也只能等下次放榜报姓名。
反正报到前十名后,谢青云听了一耳朵,都是他们那个考场的座位号。
“第七,秋字叁号。”
“第六,秋字贰号。”
楼下传来一阵阵道喜声,“看来还是我们南宁人才济济,前十竟占了三名,徐兄定是第一无误了。”
这声音中带着嚣张炫耀之色,随后又有一个少年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声音谦虚道,“还望张兄莫要胡言,这名次还未报完,岂能这么早下定论。”
那名张兄哈哈大笑起来,“徐兄莫要谦虚了,这府城各县谁能比得过你文采斐然。”
这句话倒是引了一波足足的愤怒值,不过在人家的地界,又不好跟人直接吵起来,其他县的童生都是憋了一口气,期盼自己县的案首能争气。
偏偏就有那铁憨憨不懂看人眼色的,“哼,大话说的太满,小心闪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