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这些虚的,你我二人什么关系你心底有数。”杨成懒得陪他虚情假意下去。
谢长时咬了咬牙,最终道,“你若是愿意帮我这一次,我便让我儿子为你在林老先生面前求个机会。”
杨成的步子也不再迈了,眼睛一亮,他每逢过节都要去林老先生那拜访,只求他能手下自己,为自己指点,只是每次礼物照收,;林老先生就是没说要收他。
杨成知道林老先生如今对谢长时儿子的看重,恐怕他便是林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了,也就是说杨成再无机会,所以和谢长时吵起来才没了那么多顾忌。
“你说的可是真的?”杨成压抑着激动颤抖的声音。
谢长时做保证,“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当时可以亲自去问林老先生。”
杨成深深看他一眼,“我便帮你这一次,望你能说道坐到。”
等杨成离开后,谢长时立刻皱紧了眉头,他心里其实根本没底,自己儿子的性子他知道,三郎根本不会同林老先生开口,这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事。
这边谢青云带着吃饱了的小胖子回了学堂,又是一下午的毛笔字练习,晚上一同回了家。
回到家先是检查了谢四妞昨日学的东西,又教了新的,吃完晚饭回了屋,谢青云继续开始半个小时的抄写。
第二日,如往常一样,谢青云到了学堂,小胖子竟然破天荒的迟了,等看见小胖子的时候,谢青云都惊了。
这个蔫蔫的肉球,双眼红肿,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球,双手也是抬着不敢碰任何东西,谢青云能看到那是被树枝抽的高高肿起。
小胖子来到自己的座位,艰难的用手肘将脖子上的布包脱下来,当他屁股刚挨到板凳的时候,就“嗷”的一声蹿起来,还在原地蹦跳了好几下,才停了下来。
谢青云正好奇他这是怎么了,却见小胖子期期艾艾的望着自己,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谢青云挑眉,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那么自来熟的小胖子,还会憋着不说话了。
小胖子一步三挪的到了谢青云旁边,头抵得死死的,瓮声瓮气的说,“对,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缠着你,不该贪嘴去酒楼,我以后再,再也不去了,也,也不坐马车了。”
这一句话说的磕磕碰碰,还带着哭音,谢青云看到一滴滴眼泪往地上砸,小胖子的身子还一抖一抖的,看起来伤心极了。
稍微一思索,谢青云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怕是这胖子回家,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获得了一顿胖揍。
谢青云其实还挺欣赏小胖子爹娘揍他的行为,自己是一个成年人,所以不计较小胖子那太过自来熟的行为,要都是孩子,怕是早就打起来了。
小孩子贪嘴是很正常,但这只限于自己家的,别人家的东西看着再好你也不能碰,也太不把自己当作外人了,非常容易引起别人的恶感。
这种习惯从小就不能放纵,不然长大之后想改都难。
所以谢青云对打小胖子的人实在太好奇了,在这么稀罕男娃的古代,而且家里穷,爹娘都会斤斤计较,根本没有现代的教育观。
这人还会因为小胖子蹭吃蹭喝蹭马车,发了这么大的火,这打的也不算轻。
“你真知道自己错了?”谢青云故意问道。
小胖子抽抽搭搭的点头,谢青云又道,“你不讨厌那个打你的人?”
“怎么可能?我娘是为了我好,我才不会讨厌她!”小胖子猛的抬起脑袋,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还挂满泪痕,却还是大声反驳谢青云。
谢青云点点头,果然还是个孩子,只要有人愿意下狠手教,哪里能坏到什么地方去。
第44章
这天中午下学, 小胖子果然老老实实的自己一个人走了,谢青云很是欣慰,只是王尧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也只能等下午再去问问。
中午照例去酒楼吃饭, 李柏那边也还没有消息, 等到下午去了学堂,王尧主动找了谢青云,而且脸色还不是一般的难看。
谢青云有些好奇这是发生了什么, “先生这是怎么了?可是事情不顺利?”
王尧眼神复杂的看着谢青云,许久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家中是不是最近分了家?”
这下谢青云懂了, 怕是谢长时那边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不然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家的事, 而且还能打听到分家这么隐秘的事。
谢青云心中千般思绪, 面上却如常的回答,“却有此事, 先生怎么知道?”
王尧这下眼神更加复杂了,深深的看着谢青云,“可是你家中母亲主动闹着分家?你父亲也不置一词?”
其实去头掐尾的来说, 确实如此,只不过是因为谢老太太过偏心, 只是这些话不好和外人仔细说来, 谢青云直接问了缘由, “先生为何如此发问?可是听到了什么?”
王尧也不再卖关子, 将近两日的事说了一遍。
学堂里共请了三位经师,因为举人也不多,县里还有其他学堂,所以三个举人已经算是最多的那一派了。
而杨经师对谢青云抱有的敌意,再加上那一出,已经彻底没了希望,更何况王尧也不放心谢青云这么好的苗子拜倒杨成那品行不堪的人门下,到时候就算学成,也绝对不是好事。
那就剩下其他两位经师,这两人都年过半百,早已经绝了科举的念想,也在学堂里待了数十年,性子虽然古板了些,但也是极为惜才的。
可哪曾想王尧才开口提了谢青云的名儿,就被两人一脸难看的赶了出来,只说不收品行有问题的学生,王尧简直是一头雾水。
所以今日他花了一早上在先生中打听,最后还是有个交好的给他透露了口风,王尧听了都惊了,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王尧自认经过这几日已看清谢青云的为人,能教出如此规矩有礼、尊师重道的孩子,他的爹娘定不是传言那般不孝长辈,行为卑劣之人。
只是那人说的言之凿凿,而且旁边的人也认真附和,那人也知道谢青云是王尧的学生,还劝他今早脱身,免得毁了他的名声。
王尧当时是又气又怒,直接拂袖离开,到了下午才来问谢青云。
谢青云感动先生相信他,现在更清楚这是谢长时的手笔,他恭恭敬敬的朝王尧行了一个礼,“学生在此谢过老师如此维护学生,只是学生的爹娘虽行为有些不妥当,但并不是如传言一般。”
“只是爷奶是学生的长辈,学生也不能在背后置喙什么,不过学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谢青云满脸为难,古代规矩多,他要是真说出那些事,传出去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谢青云自会用别的法子,反击回去,谢长时真是打得好算盘,想毁了他的求学路,只是谁都那么容易拿捏吗?
谢青云嗤笑一声,既然和自己打谬论站,那从现代穿过来的谢青云能有一千种法子将他摁在泥里抬不起头来。
“我知你性子,只是流言已经在先生中传开来,另外两位经师怕也是不愿意收下你,我恐怕要辜负你所托。”王尧看他连这么规矩,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心里更恼那个散发流言的人,那人难道不知道这会毁了一个孩子的前途吗?
王尧哪里知道别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人心险恶多了去了。
“先生不必介怀,既然荣松学堂不经查证就轻易信了那些话,我也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县里也不止荣松学堂的经师,就算县里经师都不愿收下学生,那学生就去别的县里,绝不会断了求学的心。”谢青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坚毅,王尧似乎能看到从他身上突显的傲骨。
王尧为他的话感到欣慰,同时也觉得臊得慌,连一个四岁孩童都知道的事,枉他们那些还是举人秀才,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容易就信了流言。
但自己也是荣松学堂的一员,王尧简直羞愧难当,“是我们对不住你,我一定会查出散布流言的背后之人,给你个公道。”
谢青云笑笑,王尧只是个蒙师在学堂里的话语权本就不大,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东西,不过谢青云还是谢过了他一番好意。
下午的课还是照常上,到了下学的时候,小胖子又期期艾艾的蹭过来,“谢青云,我娘她今日来接我,还,还...”
谢青云见他“还”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究竟是何事?”
小胖子双手捂脸,“你与我一同出了学堂便知晓了。”
谢青云不明所以,不过也没拒绝,他也挺好奇是什么事。
等出了学堂,谢青云一眼就看到一个头上包着布襟,手中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满了东西,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只鸡,那鸡被绑住了翅膀,还在活蹦乱跳的挣扎
实在是她这样子太显眼,谢青云想不看到都难,他身边的小胖子看到妇人一溜烟的就跑了过去,抱着她大腿喊了一声娘。
妇人瞪了他一眼,面容慈和的看向谢青云,“你便是被我家这小子胡缠的青云吧?”
谢青云点头,跟她打招呼,“伯母好。”
“好好好,这小子上次回家说了那天的事,是我们对不住你,那顿饭肯定要不少银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只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能拿了这些,希望能补偿一二。”妇人满脸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