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小县城里的书坊也不会随便什么话本都会印刷的。
谢青云的目的也是为了赚些钱,尽早在县里买个铺子。
明朝的坊刻和现代的出版社差不多,所以只要自己能写出好的小说,让书商看到商机,愿意给自己的小说刻版,那到时候钱都不是问题。
这时候的书商正处于稿荒的时候,文人大多不愿意放下身段写那些风花雪月,怕辱了自己的清高。
只是这时的朝廷科举之路并不容易,官场上的**多不胜数,如今有才还得有银子,才能在官场玩的转。
所以多数屡考不中的文人,没有那作画的天赋,只能接受书商的约稿,卖文为生,自然不是以真名面世,都有自己的马甲。
谢青云也准备弄个假身份,披着马甲上阵。
自己家的生意就能越做越大,所以都是需要本钱,写小说是一个出路。
谢青云决定先打听一下这些话本的价格,润笔费也要事先打听好。
其实最好的是自家有书坊,能够自己雕刻印刷,但这又绕不过银子和门路。
谢青云来到柜台,见里面坐着个约我二十来岁的男子,手中还拿着本书,粗略的打量一眼,书面正印着《风流才子俏佳人》,男子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发出猥琐的笑声。
用手敲了敲柜台,谢青云尽量大点声,“请问这本书要多少银子?”
男子被人打断了乐趣倒也不恼,见是孩童还打趣,“怎地,你个娃娃能看懂这些字?”
谢青云点了头,也不说话,就等着他的答案。
“告诉你了也无妨,这本可是风流居士的大作,整整二两银,你怕是买不起。”男子挥挥手中的书本,颇为自得。
谢青云的确被惊到了,难怪明朝的书坊那么昌盛,这里面的利润可真是不低。
书坊印刷出来一本书,除了纸张和雕刻工的本钱,就剩下给文人的润笔费,但是润笔费通常不高,书坊每卖出一本书怕是得有百分之四十的利润。
心脏嘭嘭直跳,谢青云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装作十分惊讶,“这书怎地如此贵,能有人买吗?”
男子脸上的嘚瑟一僵,被他戳中了痛脚。
男子名为李柏,因为不学无术被家族发配到这个小县城,这里的人哪里有能力买的起书本,文人墨客都是些穷光蛋。
每日来书斋最多的就是要抄书赚钱,这个书斋已经有半年都在持续亏本。
偏李柏常年沉迷各种话本,每每京城那边出了新的话本都要进上一批。
这段日子下来,他自己攒的和离家时母亲贴补的,已经所剩无多。
发愁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文人间要读的书本都互相抄阅,能挣钱的话本又卖不出去。
除非能找到让书斋起死回生的法子,不然撑不了两个月,李柏就得灰溜溜的回家族,到时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弄。
真是想想就惆怅,李柏没了心思再跟谢青云说话,摆摆手,“快走罢,总归你也买不起,别耽误我生意。”
谢青云不搭理他,自顾自的问道,“这书好看吗,瞧你看的那么有滋味。”
说起话本的内容,李柏提起了精神,滔滔不绝起来。
谢青云听了大概,大概是某个失意的文人意yin出的小说剧情。
说是有一风流才子上京赶考,却在半途遇到被歹人劫持的小姐,于是才子英勇上前,最后成功救下这位小姐,做好事不留名的离开了。
等他考中了探花郎巡街的时候,碰到有官家小姐抛绣球招夫婿,那绣球直接砸到这位风流才子的怀中。
两人一相见,发现那官家这是那日被自己所救之人,郎有情妾有意,正要成为一对佳偶,这时当朝的公主却看上探花郎,要招他为驸马。
总之经过许多磨难,风流才子终于娶得俏佳人,最后感动于公主的一片痴心,也将公主娶为平妻,后面还收了许多貌美如花的官家小姐。成为了最大的人生赢家。
谢青云听完一阵无语,这不就是后世某点男频的种马文吗,只是文笔没有后世的精简,打脸也不够爽快。
要谢青云打分的话,他要给不及格,这本书太不符合逻辑了,先别说书生怎么能从歹人手中将小姐毫发无伤的救下来,那当朝公主能给一个小小的探花郎做平妻,也不怕他有没有那个命享受。
这样的书竟然都没有被禁,看来这里对小说的宽容度很高啊。
谢青云心中大致有了数,脸上露出嫌弃之色,“你这听的也不咋样,比我爹说的可没意思多了。”
李柏将书抱在怀中,满脸不信,这本可是他非常喜欢的,这已经是看第五遍了,里面的主角简直就是他的梦想。
“小娃娃什么都不懂,这书在京城江南那些富庶的地方卖的可红火了。”
“你才什么都不懂,我爹说的就是精彩,要是写出去卖定是比你这本更红火。”谢青云假装气恼,小脸涨得通红,努力辩驳。
李柏自觉自己不该欺负个小童,但又不甘心自己的挚爱被人看不上,“你这空口白话换谁能信?不若你让你爹写上一卷过来,若是真的写的好,我给你银子买下来。”
谢青云等的就是这句话,心里喜滋滋,盘算着怎么商量分成,他不想只拿个润笔费,那也太亏了。
李柏突然话音一转,“不过若是写的不如这本,你待如何?”
这话问的正好,谢青云还没想到该怎么提分成,这厮就把现成的法子送到了面前。
“哼,不会有那个可能。”谢青云梗着脖子不服气。
李柏倒是没想怎样就是想让这小娃娃服输,“不成不成,咱们得来点赌注,若是你爹写的不好,你便每日来我书斋门口喊上一百遍的‘李柏帅气威武’,怎样?你可应?”
第26章
谢青云心里乐坏了,小孩子的身体更容易忽悠人啊,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李柏一副就知道你不敢的模样,将手中的书故意在谢青云面前摇晃,“怎地?不敢就回家,小屁孩比我还会吹嘘。”
“怎么不敢,我应下了,可若是你输了,你有什么赌注?”谢青云状似被李柏激的一口应下。
李柏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我怎可能输。”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就说你输了要怎样?”谢青云摇头摆手,胸有成竹。
李柏还真不信邪了,今天跟一个小童杠上,本来只想戏弄一番,如今还真激起了胜负心,“你待如何?”
扯皮了这么久终于到了重点,谢青云露出神秘的微笑,“如若你输了,那便要将我的书印出来卖。”
“这有甚难,我方才不是说了会拿银子买下。”
“听我说完。”谢青云瞪他一眼,才继续道,“我的意思是不止要那润笔费,要是我的故事精彩,你把它印出来售卖,除去成本所得的利润,我要三成。”
李柏一听惊讶了,现在的小娃娃都这么精明,张口就要三成利润,难道这是其他书斋派来坑自己的?
这么想着,李柏不禁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谢青云,脱口而出,“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谢青云一脸黑线,这是脑补了什么,“休要转移话题,快说你答不答应,不答应就直接承认你这书不如我爹的。”
李柏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是话本看多了,面前这小童不过四五岁,又是平民的打扮。
更何况就这么一个小县城,也不过两家书斋,城北那家总不会闲得,找这么一个小娃娃来骗自己,又不能得到什么好处。
若真有那么好的话本,他们自己印刷,能得到全部的利润,比在他这的三成可好多了。
这么一想通,李柏禁不住自己先乐了,“成,我便应下了又如何,你总归都是要输的。”
“哼,谁赢谁输到时见真章,口说无凭你给我立个字据吧。”谢青云又不知他靠不靠谱,自然要有个依据。
“得,我言出必行,说吧,你要怎么立字据。”李柏简直被气乐了,虽然他不学无术,但该有的诚信也不缺,毕竟是李氏的嫡支,若被旁人知晓他失信于一个小童,怕是要被耻笑死。
谢青云便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便把你我二人的赌注写在上面,若是有一人不守信,另外一人就可将此人画像连同这张纸公布于众,让百姓都知晓他的为人。”
李柏拿过柜台备着的纸笔,依照谢青云的话写满了一整张纸,“你唤何名?”
“我名谢青云,父为谢长贵,家居城门的胡同小巷,做吃食买卖,你去打听便能知晓。”谢青云十分坦然,他也不怕李柏事后反悔,来寻自家麻烦。
有王申在,普通人也奈何不了自家,若是这李柏背景真深厚,他还有这张字据,大家族的人最惜面子。
而且李柏既然会在这么小的县城开书斋,就算真是大家族出身,也引不起多大的风浪。
经过这么的交谈,谢青云自认自己看人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这李柏的为人大大咧咧,虽有些小奇葩,倒不是个奸佞小人。
等李柏写完两份,各自都画了押,谢青云才提出要买笔墨纸砚,不过他身上一个铜板也无,这就要和李柏好好打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