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静谧之下,她抬眸望向他,认真道:“我既已投诚于你,你我便已没有秘密,不妨……”
未等她说完,谢翊已启唇。
或许是前世同过榻,做过夫妻,两人有着天然的默契。
谢翊接下她的话茬,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口气沉稳如斯:“不妨,你我将前世所经历之事再次陈述比对,以寻其中蛛丝马迹,求得解决之道?”
“我意下便是如此!”闻月眸中星光璀璨。
两人一拍即合。
*
一月后,谢翊与闻月抵达江南。
一行队伍安顿下来没多久后,自上京传来急报——
晔帝病重,长卧于榻,恐命不久矣。
闻月从侍卫手中取过信,撕开上头火漆,甫一见着内容,她先是一惊,随后不顾侍卫惊讶眼神,她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彼时,江南已是开春时节,街道、河滩皆是百花烂漫。
闻月出了府,便见谢翊与下属正立在河边栅栏旁。
两人离她很远,听不清说了什么。
习武之人自来对细微动静察觉极快,闻月甫一踏出门槛,谢翊便已闻得其声,警惕地回过头去,却在见着闻月的那一瞬,满眼的提防须臾间消失殆尽,他缓缓笑开了,眸中取而代之的仅剩温柔与宠溺。
谢翊摒退了下属,迎上几步,在海棠树下等她。
他一身月白衣衫,气质清浅,一双深邃的眸中星辰璀璨。身后盛放的垂丝海棠,红绿相间,成了他的天然背景。此情此景,他立在花下中,宛如神祗降临。
分明是那张熟悉了两世的脸,可眼下,却让闻月不自觉地,有些心神摇晃。
她紧闭了记眼,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奇怪心思丢出脑袋。
她迎风跑向他,将信封递给他:“你知晓了吗?”
“何事?”谢翊接过信封。
“晔帝病重。”闻月道。
当下,谢翊眼中并无惊讶情绪存在。
闻月好奇,“难道你已提前知晓了?”
“没提前多久。”提及此事,谢翊不由蹙眉,“也就两日前方才知晓。”
她环顾四周,眼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几步,踮起脚尖,压在他耳畔问:“此事……可是你所为?”
趁着她踮脚间隙,谢翊旋即伸出手去,等她话音甫落,便将她圈起手臂将她抱住,叫她猝不及防。
闻月本能挣扎,却被他抱得愈紧。
他效仿她方才模样,附在她耳旁,道:“既是国师同我说悄悄话怕被人瞧见,那不若我便放下身段,陪国师一道演出戏好了。毕竟,国师与辰南王世子偷情,郎情妾意的场面,即便是旁人见了,也得远远躲开,生怕染了祸端。国师觉着,这障眼法如何?”
她白了他一眼,“非常不怎么样。”
一月以来,谢翊这种登徒子手段也不是使了一次两次了,闻月已然摸索出了解决办法。
毫不犹豫地,闻月用力捏了记他内臂里的肉。
谢翊吃痛,终于放开了她。
若他熬得住痛,闻月倒也还有旁门左道的办法,比如……挠他痒。
谢翊此人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怕痒。
相熟两世,也就是曾做过他枕边人的闻月才知晓此事,才能叫他俯首称臣。
立定在他跟前,闻月正色问道:“晔帝重病可与你有关?”
谢翊唇角微勾,把玩着腰间碧玉,冷冷笑开:“我谢翊虽意图谋逆,但做人行事自来光明磊落。那些暗地里的把戏,我自来不屑,至于晔帝病重,应当是……”
“是什么?”
“宫里有人等不及了。”
闻月觉得奇怪,“事情为何发展至此?我分明记得,前世在我死前,晔帝均是安好的,怎会到了今世,宫中竟有人意图杀他?”
“你以为当是如何?”谢翊抱着肩,好整以暇道。
“难道是因七皇子倒台之事所引发的?”闻月说。
谢翊闻言,摆了摆手,“非也。”
闻月越发疑惑,眉头近乎拧成一团:“若非七皇子倒台之连锁反应,晔帝怎会突然改变命格?”
谢翊着急答话,只静默地折了枝海棠花枝,“阿月,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
“今世诸事,非你我故意操作,却与前世大有不同。”
“确实。”
闻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抬眸,看向谢翊:“对了,今世上京之时,那能解瘟疫村之患的陈姓御医,可是为你所害?”
她甫一开口,谢翊便知道她已与他想到了一块儿。
他幽幽地笑着,笃定回她:“我自来没有草菅人命的喜好。”
闻月大惊,着急追问:“那太子所献菱悦花可是你授意?”
“亦非。”谢翊道。
“怎、怎会如此?”她咬字之中已含了震惊的颤音。
知晓以上皆非谢翊所为,如同给了闻月当头棒喝。
先前未知晓真相时,她尚能掩耳盗铃,将这两件事栽于谢翊头上。而今她已投诚于他,亦与他将前世之事做过比对,谢翊绝无欺骗她的可能。
既然如此,那真相便只剩下最后一个。
谢翊显然早已揣摩到此中真相,见闻月困惑,笑着提点她:“阿月,其实今世在我重遇你那年,身边意图暗杀我之人一直未有断绝。而在前世,意图杀我之人鲜少有之。我不过是一介世子,到底是何人知晓我今后将锋芒毕露,恨不得在我微时,便将我杀死?”
闻月将他的话悉数听进了耳中,只是越听下去,她的眉蹙地愈紧。
她仔细思忖后,方才下了定论:“如此说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闻月抬眸,谢翊亦低着首。
一瞬之间,两双目光交叠到一块儿,神色之中,皆是洞察真相的肯定。
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终于道出心中所想——
“这世上,有第三人重生!”
若对旁人说出如此真相,或许引来非议。可闻月与谢翊皆是经历两世重生之人,想要接受这个答案,远比旁人来的轻易。
而从陈姓御医之死,菱悦花之事上,两人能很明显地推断出,这世上重生的第三人,定是与二人敌对的。因此,他方才恨不得迫害谢翊,占尽先机。并且,闻月如今为命相女,他或许已然知晓,闻月亦为前世重生之人。而若要保证他的先机,则必将诛闻月而杀之。
眼下,闻月在明,那人在暗,危机重重。
好在,谢翊重生之事仍未暴露,此人亦应当不知。
只是那人到底是谁?又站在哪一派?
若不能及时将那人揪出,恐怕会牵连谢翊与她的未来谋事!
方才听谢翊意思,他似乎比闻月更早料到世上有第三人重生的可能。
思及至此,闻月本能地问他:“你可知那重生的第三人是谁?”
“不知。”谢翊说,“不过,那人定在宫墙之内。”
“为何如此推断?”
谢翊将那海棠枝上的花,一朵朵从枝上剔去:“今世,你我入瘟疫村不久后,陈姓御医便因此惨死。很明显,他想杀得不止是那陈姓御医,而是入村的我。因未来知晓我将权倾天下,不止不断在我身边埋藏杀手,更恨不得趁此机会及时扼杀于我。既然我能对他产生威胁,那便说明,他定也参与了夺嫡之中的某一派。”
“没错。”
谢翊说得句句在理,闻月循着他的思路推理下去,“菱悦花极为难寻,当时我与江边客赴穹山之时,亦寻得千辛万苦。太子既然能赶在我二人之前得到菱悦花,定说明他是早有准备的。”
闻月握紧拳,抬眸与谢翊对视一眼,激动道:“如此说来,那人极有可能身处太子一派。”
谢翊静默点头:“太子一派是肯定的,不过是否为太子身边人尚且成疑。”
“为何?”
“太子尚且年幼,我调查过他身边并无此人物。”
“那还能有谁?”
手头的海棠花枝被谢翊蓦地折断,他抬起眼,望向闻月,眼中满是笃定——
“太子亲生母亲,皇后身边之人。”
谢翊话音甫落,闻月便已顿悟。
怪不得那人急于置两人于死地,怪不得太子会备上菱悦花准备进献晔帝。先前对晔帝下毒,而今晔帝病重,俨然是那人因知晓前世之事,见闻月与谢翊先后离京,便肆无忌惮地想杀了晔帝,急于让太子坐稳那个位置。
只不过,那人还是算漏了。
他绝计未能想到,这一世的谢翊已不甘立于中庸,又或是屈从于哪一派。
而那人谋害晔帝的举动,亦不过是为谢翊谋逆之举的……
锦上添花罢了。
*
不过两日,晔帝便传来急召。
又是半月之后,谢翊与闻月已再度踏上上京土地。
因晔帝病重,闻月作为国师,被指派为晔帝祭祀祈福。
自祭坛上走下,闻月原准备回府,却被宫女传召,道是皇后见她两月内往返江南舟车劳顿,十分疼惜,要同她叙叙旧,一并慰劳她往来辛苦。
若换做平时,闻月定然要以重重理由推拒。
然而,如今知晓那重生的第三人极有可能是在皇后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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