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追问:“我之死,你可有查到是七皇子府何人所为?”
她话音刚落,身前的胸膛猛地一颤。
须臾之后,谢翊泰然自若地回道:“不知。”
可闻月却觉着,谢翊似乎在瞒着她什么。可谢翊不愿说,她就无法得到答案。好在时候还多,她总有办法知道解答的。
“谢翊,你前世,因何而死?”她闷在他怀中,好奇问着。
他回答果断:“拥主夺嫡失败,遭奸人所害。”
“为九皇子夺嫡?”
“正是。”
“夺嫡失败,乃是株连九族的重罪。”闻月眉头拧成一团,“谢翊你为何要置自身于危险之地,如此一来,然儿岂不是也深处危险之境?!”
她气恼非常,谢翊一低头,便瞧见她一双红润的唇嘟得老高,像是在同他赌气似的。她问来问去,话题也绕不开然儿,所思所想,全都是为了他。好在,然儿是她与他的亲生子,要不然谢翊可不得吃醋死。
“我拥主前,已将然儿送至安全之地。然儿深得我真传,拥有一身好武艺,普天之下,并无几人能敌他。”谢翊解释道。
闻月听完,算是安心了。
谢翊武艺高强,以一敌千亦不足挂齿。若然儿真得他真传,定无性命之忧。
她恍若未闻,淡淡道:“也算遗传了你身上些好处。”
说话间,满是嫌弃他的意思。
谢翊不由地笑了,他轻抚她的发心,笑道:“阿月,你真是个好母亲。”
“何出此言?”他突然夸她,她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笑笑,“若非我今日告知,你还在因前世未知然而死活而担忧吧。”
谢翊戳中她心中所想,闻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腾出手,他拍拍她的后背,温柔道:“放心,然儿生得出类拔萃,既是我谢翊之子,定然是不需要担心的。”
“我只是难受。”
“难受什么?”
“我死前,然儿不过三岁。”然儿始终是闻月的脆弱之处,她口气哽了哽,感叹道:“没听他唤过一句阿娘,实在有些难受。”
“会有机会的。”谢翊安慰她。
“是吗?”
“一定会。”
谢翊声声笃定,好似所有他承诺的,皆会发生似的。
不知为何,闻月竟鬼使神差地信了他。
想着然儿,哭得累了,她便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讲闻月和然儿的故事,让人忍不住流眼泪
第60章 猜忌
两日之后, 晔帝病重。
御医提出, 中原菱悦花有解百毒之疗效。若能以菱悦花入药, 定能事半功倍, 尽快让晔帝药到病除。只不过, 菱悦花产地距离上京少说也有一日路程,更何况菱悦花假药横行, 若想得到真药,委实困难。
在宫闱之中听闻此事时, 七皇子便不由得意。
一切正如闻月预测, 分毫未差。
先前他对命相女一事尚有疑惑, 而今印证了,才知是大有裨益。
刻不容缓, 当日傍晚他就带上侍女,捧了菱悦花至晔帝寝宫, 向晔帝一献殷勤。晔帝见了菱悦花不由大喜, 夸七子为父着想,孝感动天,定要好好嘉奖。
可令七皇子未成想到的是,他方才献上菱悦花不到半个时辰, 尚与晔帝亲厚之中, 那年幼的太子便也入了殿,扬言要奉上宝物。
七皇子轻蔑笑着,正想看看他能拿出什么劳什子东西。
却未想到,一开锦盒盖, 竟也是菱悦花!
经御医鉴定,为真药无虞。
如此一来,七皇子功劳等同被太子均分了。
不过好在,七皇子因先行一步,得到了晔帝极高褒奖。
出宫门后,七皇子越想越纳闷,那日江边客与闻月分明到访中原,毁去了所有无论真假的菱悦花,既然如此,太子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只有一种可能,太子远比他更早得到菱悦花。
*
闻月被急召入七皇子府。
彼时,七皇子府正殿内,气氛冷凝。
七皇子坐于主位,一手扶着腮,另一手把玩掌珠,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身旁,江边客抱剑立于他身侧,一双眉紧蹙。
殿门大敞,江边客投眼望向殿外,见有女子身形绰约而来,他对着七皇子欲言又止,眉头皱得愈深了。
闻月由太监引进门。
甫一进殿,闻月就察觉气氛不对劲。
未等她福身,江边客已拼命朝她使眼色,故作狠戾道:“还不跪下!”
闻月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仍是乖乖跪下了。
七皇子慢条斯理地从主桌上站了起来,见着她,先是笑:“命相女当真名不虚传,所言之事当真命中了。只不过,本王尚有疑惑。”
“殿下请讲。”闻月抬眼,正色道。
“菱悦花一事,你可曾告知旁人?”
七皇子微眯着眼打量她,神色危险诡谲。
闻月认真摇头:“并未曾。”
“哦?”
七皇子跨前一步,将手抵在她的下巴上,迫她昂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当下,闻月望见七皇子黑眸之中,隐约能见着几分怀疑与怒意。
七皇子冷声道:“既然如此,今日父皇病重,本王奉上菱悦花之时,为何太子会捧出一模一样的菱悦花来?那些菱悦花不是早被你与江边客毁了吗?太子又是如何得到,如何先一步得到?”
眼见情势不对,江边客在一旁劝解:“殿下息怒,当日在下与闻月在中原时,确已将那菱悦花毁得一干二净。太子如何得来,当真不得而知。”
七皇子哂笑一声,“若真毁得一干二净,那便只有一个答案了。”
“殿下是在怀疑民女已先行投靠太子?”
先七皇子一步,闻月将他心中揣测道了出来。
江边客一惊,急忙道:“殿下息怒,闻月不可能这么做!”
“若非如此,本王还真不晓得能有别的什么答案。”七皇子拿拇指擦着两撇小胡,思忖道。
闻月面向他的眼神,毫不胆怯:“民女从未曾投靠过太子。”
“如何证明?”七皇子问。
“以性命保证。”
七皇子哈哈大笑:“你可知,这乱世中,最不值钱的便是贱命。”
“可于民女而言,最值钱的便是性命。”她毫不胆怯。
七皇子未应,只是喊了声:“江边客。”
“属下在。”
“先把命相女收进地牢严刑拷打试试呗。”
“殿下,三思!”
地牢有多危险,江边客可是清楚明白得很,若闻月进了去,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他一并在七皇子面前跪下,“命相女乃殿下肱骨重臣,若因误会失了信任,反倒中了敌人离间之计!殿下三思!”
七皇子轻蔑地笑着:“爱卿,这可是你为谋士后,头回反抗本王命令。莫非,你当真是因一女子,失了心?若当真如此,本王可也得考量考量,爱卿的忠心了。”
语毕,七皇子便挥了挥手,朝外道。
“来人,将闻月押入地牢!”
可须臾之后,进门之人,却俨然不是七皇子府的护卫。
而是,谢翊。
谢翊扬着折扇,慢笃笃地从门外跨进来。
他今日一袭衣衫胜雪,神色闲适,像极了上京城中那些舞文弄墨的翩翩公子。
谢翊走至跪在地上的闻月跟前,笑道:“殿内怎么如此大的□□味?”
七皇子脸上挂不住,但迫于谢翊在场,仍旧摆出一副淡然模样:“贤弟怎么来了?”
谢翊不动声色地将闻月扶起来:“我与闻月尚未起身,她就先行一步被殿下召走,没了她,我便百无聊赖,只好上殿下门前讨人了。”
“原是这样。”七皇子皮笑肉不笑,“只可惜闻月要缓两日送回去给贤弟了,如今她犯了些不该犯的错,要先行审问一番。”
“难不成是因那菱悦花一事?”
“贤弟如何得知?”七皇子猛地一怔。
谢翊慢慢悠悠踱步到他跟前:“我父王进宫,听闻七皇子与太子同时献上了珍贵的菱悦花为陛下治疾,其心可感天地。只可惜,七皇子前了一步,听闻太子出陛下寝宫时还不悦呢。”
“贤弟未知全貌。”七皇子叹了声,“原此事已得命相女预言,本该是独有我一人知晓。可不知为何,半路跳出个太子,将本王功劳抢了大半。菱悦花在父皇病前已被闻月与江边客销毁殆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太子已先行得到了菱悦花。如此一来,定是这七皇子府内,有人跟太子通了气!”
“所以,殿下就怀疑闻月了?”谢翊问。
“不然呢?”
谢翊勾唇一笑,“若非我知晓些前情,闻月这罪估计真得坐实了。”
七皇子不解:“贤弟,此言何意?”
谢翊将那折扇敲了记在七皇子肩头,解释道:“太子自来体弱多病,殿下与我皆为皇亲不至于不知此事。三月前,太子宫内曾派人远赴中原采买菱悦花,为治太子旧疾。因我父王与中原州牧乃是过命之交,宫内曾托我父王传过口讯,因此我方才知晓此事。而三月前,闻月与我尚在上京途中,根本不可能投靠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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