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里,金簪着于发上,瞧着雍容华贵。
模样分明是好看的,闻月却因满腹的心事,冷冷拒绝说:“不喜欢。”
“我喜欢就成。”谢翊宠溺地笑着,回头指着柜中多件琳琅首饰,同店小二道:“这些都包上,送进辰南王府。”
“是!”
店小二喜笑颜开,急忙打包去了。
无旁人在场。
闻月眼瞧着,谢翊又取了枚玉簪,从背后向她走来。
她正要回眸,正要打断他,他却蓦地一伸手,直接拆散了她的发。
闻月大惊,怒极:“谢翊,你做什么呢?!”
他不怒反笑,单手插进她发中,压在她耳边,轻柔吐气。
他说:“给你挽发。”
话音刚落,谢翊已撩了她的发,反手一圈,拢作一团,稳稳插入金簪。
闻月瞧他这动作,熟练如斯,当真不知道是前世给多少莺莺燕燕挽过,心中不由作呕,口中也嫌弃不断:“手法倒挺熟练,前世承你簪发的女子,不少吧。”
“独你一人。”他淡淡笑着,从背后抱住她:“前世自江南上京的路途中,我虽装作不在意,可却也偷偷,清晨见你簪发数遍。后来,你嫁了我,趁你睡梦之时,也反复练习过几遍,你头发细软,不好扎,总要手上握得牢,才能团团拢住。”
闻月静默听着,说不出是何感受。
她分不清谢翊是否虚情假意。
毕竟在她前世的记忆中,王府内百来姑娘都不是假的,徐冰清也不是假的。而谢翊喂然儿毒,是否如他所言,亦有待商榷。
前世之事,放到今日来谈,根本无迹可寻。
她亦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一回?
不过,在谈及信任之前,闻月尚有更重要的事,想要一探究竟。
她从他怀里转过身,双方衣料摩擦着,在黑夜中,簌簌地响。
闻月抬眸,同他对视,认真问:“你为何奉我为国师?”
他未应答,单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笑开。
他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愿望是见到二十岁的太阳。”
“是。”
“因此,我助你达成愿望。”
“什么意思?”闻月眯眼不解。
谢翊背过身来,走至厅堂正中央。
金簪阁楼顶,横了一扇天窗,放眼望上去,能见星辰璀璨。
月光透过窗,在厅中央,落了个方形的光影。
谢翊站在那光影中,沉声道——
“越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闻月玩味地品茗着这句话,不知其意。
须臾后,谢翊回身,侧过脸,灼灼望向她,眼中有轻蔑一切的傲然:“之于权利顶峰,才能保全自身。阿月,我给你这个机会。”
闻月迎着他的目光走去:“可那国师之位,岂是能轻易坐稳的?”
“我会保你。”
他在光影中伸出,递向她,“但在坐稳那位置之后,希望你如前夜所言,不要信我,亦不要信任何人。在这乱世之中,你能信的,只有自己。”
谢翊语气沉着,一身傲骨。
月光之下,闻月似是产生了依稀错觉,恍惚觉得,眼前人不像是前世谢翊,他狠戾、果断,俨然是一派天生的帝王之相。
鬼使神差地,面上他递来的手,闻月将手奉上。
“我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她说。
“什么?”
“是不是早在命相之书流传起,你肆意在民间传扬,扩大命相女声势,是否就是为了今日?”
一字一句,皆经了闻月深思熟虑。
她难以想象,谢翊布这惊天大局,不惜以兵马相赠,蛰伏如此,是为了今日。
因为不信,所以她才出声询问。
可令她未想到的是,谢翊闻言,只是笑,却不说话。
熟悉他如闻月,哪能不懂,他此举乃是默认的意思。
心头轰然,像是有什么倒了。
闻月怔在当场,不知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谢翊却神态自如,拉过她的手,温柔抱着她,将她牢牢锁进怀中。
他抬眼向那天窗,她本能地也抬眼望去。
月光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清明,也给两人身上披了星辉。
谢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又顺手替她撩开额前凌乱的发,语气温柔:“若有朝一日我不再了,国师之位,能保你平安。”
闻言,闻月大骇。
知谢翊重生以来,闻月便打定想法,她定将早死于谢翊之前。
可她从未曾料想过,若谢翊死在她前头,又当如何。
眼前这个霸道的男人,已霸道地占据了她的生活。她抵死绝不允,他撒手人寰,走在她前头。那样的话,不是在惩罚他,而是在变相惩罚她自己。
闻月嘟着唇,气恼地猛推了他胸膛一记。
然而,他却跟料想到她会有此动作似的,身形扎稳,纹丝不动。
她气极:“谢翊你这疯子,在说什么胡话?!”
“怎么?心疼了?”谢翊刮了刮她的鼻梁,狡黠地笑。
“才不心疼!”
闻月嘴硬地辩驳道:“重生一世,再那么早死,岂不可惜?”
谢翊听完,不说话,只是笑。
长久之后,他吻着闻月的眉骨,低声如呢喃——
“能再有这多来一世,与你重逢,我已死不足惜。”
闻月想骂他、打他的。
可不知为何,那些话啊、拳啊,到了唇边、手上,都瞬间没了力气。
眼眶比身体各处都更早反应,突兀地红了、湿了。
第63章 喂毒
在七皇子帮扶之下, 闻月获晔帝召见。
与此同时, 坊间关于国师与太子一派勾结, 誓要夺西南之地兵力之言甚嚣尘上。晔帝亦得闻此言, 召了七皇子觐见。
眼见晔帝对国师起疑, 七皇子也不忙急着道太子与国师的不是,反倒宅心仁厚地体谅国师已老, 不免在国事判断之上有些失误。
晔帝见七皇子宅心仁厚,听来也觉得舒心。
七皇子趁势继续说, 国师老矣今后终归要有年轻一辈的继承下位置, 方能保南施国国运昌盛。
晔帝顺势问及可有未来国师人选, 七皇子毫不犹豫地便提议由闻月顶替,道是命相女深得民心, 能预知未来。晔帝对旁的倒是不在意,对预知未来一事, 委实好奇。
不日, 便下旨邀闻月进宫,一探虚实。
闻月凭借前世记忆,假做占卜之术,预知半月后中原之地将迎来蝗祸。
要知道, 中原之地自来国泰民安, 已有数十载未有灾祸,更诓论蝗祸。
晔帝起先不信,但禁不住七皇子软磨硬泡,仍是将信将疑。
可所有人都未成想到, 半月之后,中原果真蝗祸纵生,民不聊生。
至此,晔帝对命相女一事,深信不疑。
为求得民生福祉,晔帝于早朝,召得命相女闻月觐见。
当日,命相女立于朝堂之上,临危不乱。冒天下之大不韪,向晔帝进言,可寻民间方法,养足家禽捕食蝗虫,不仅能治理蝗祸于摇篮,更能养肥家禽,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治理蝗祸之法,百官闻所未闻,更有甚者当朝指出命相女乃骗人之术。
然而,经过预知蝗祸一事,晔帝已对命相女有所信任。不顾百官反对,要求中原州府以此法一试,未成想到,此法竟有神效,不过三日,蝗祸顿解,中原重新恢复国泰民安之景象。
因蝗祸解除,中原百姓喜笑颜开,无一不夸晔帝为民解忧,体恤民情。
晔帝大悦,自此对命相女所言,更是言听计从。
因此,当有朝臣建议,由命相女顶替即将辞官返乡的国师时。
晔帝毫不犹豫,允了。
自拜官为国师起,闻月便在京中有了自己的府邸。
晔帝尊重命相女,派锦衣卫把手,将国师府护得密不透风。
也因此,谢翊要想过来,还需问过闻月的意思,不止如此,还得防着暗地里锦衣卫将此事上报晔帝。毕竟,命相女知未来之事,与她交往甚秘,等同于窥探国之未来,其心可诛。
谢翊头回觉着,捧闻月为命相女,倒像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好在,他还有一套旁门左道的法子。
比如半夜爬窗,比如傍晚登檐。
今夜,在侍女的服侍下,闻月沐浴完毕,卧榻备眠。
可辗转反侧,她却始终难以入眠。
一闭眼,面前全是朝堂上,晔帝青紫的唇和不止的咳喘。
这几日,晔帝在朝堂上神色疲惫,似是患了病的。
可照理说晔帝有太医服侍,更有太监随侍在旁,晔帝应该被伺候的周到体贴,不至于出现如此状况。
闻月通医理,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要是谢翊在旁就好了,她还能有个人商量商量。这想法甫一出现时,闻月心头猛地心头一惊。
回想起当日,七皇子奉她为国师时,诸臣抗议。
谢翊一身华贵朝服,站在立于众臣面前,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面对那些白胡子老道们,他不卑不亢,舌战群儒毫不露怯。他与七皇子一道力排众议,拥她为国师的场面,堪称南施国朝堂之上的史诗画面。
不知为何,思及谢翊那时一言一行,都叫闻月心头猛跳。
相似小说推荐
-
在苦情文里当团宠 (春水阳) 2020-6-2完结14 202童彩花穿进了一本苦情文里,成了圣母女主的傻小姑子。原主哥哥死了,老娘疯了,老爹瘸了,全家只...
-
娇妻她有双重人格 (银河祁) 2020.7.7完结200 1024上辈子,江落如愿嫁给齐烨,本以为会幸福一生。因她姿容绝色,齐烨一句‘我不希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