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患都等着呢,快去吧。”
那头,妇人的哭喊更甚。
闻月回头望了他一眼,终是咬着牙,含着泪,奔了过去。
*
未时,罗宏密报至。
谢翊在厅内阅完后,神色凝重,未置一词。
彼时,闻月恰好从房内走出,见书信封面乃罗宏亲笔,便睁大了杏眼,欣喜问道:“可是陈良山御医的密报?”
谢翊点头,却未说话。
闻月迅速从他手中抢过密报。
待见着密报内容,顿时震惊当场!
上头赫然写着——
“已寻得陈良山,但其已亡故。
御医队内宣称其水土不服而亡。
臣遂寻仵作勘验,疑似遭人毒杀。”
作者有话要说: 陈良山的死是我埋了个很80+章以后的伏笔。
大家一起来猜猜,谁猜对送一个1000晋江币的包包~
第34章 迷醉
屋漏偏逢连夜雨。
半夜里, 谢翊忽然发起高烧。
谢翊房内, 闻月解开他掌心纱布, 查看伤势, 才发现他手心伤处已化脓溃烂, 只一眼便知,他的伤口是被感染了。这瘟疫凶狠之处, 便在于起病急,一周之内便能要人性命。
闻月的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已在今日罗宏的书信中化作灰烬。
前世所记之事, 到今世竟都出了偏差。
闻月不敢再期冀于旁的希望, 此时此刻,她能靠得, 只有自己!
端了盆水,她绞了热毛巾, 盖在谢翊额心。
随后, 她坐到一旁的圆桌上,取了纸笔,开始在那儿写画。
谢翊醒来时,便见着这么一幅画面。
圆桌上、椅上、地上满是皱成一团的宣纸。闻月坐在中央, 正在纸上奋笔疾书, 连染了一手的墨汁也浑然未觉。她向来喜爱整洁,可此时,发髻松垮垮的垂着,鬓发杂乱无章, 几乎不像闻月本人。
谢翊摘掉额上毛巾,坐起来,问:“不是怕命相女之事败露,决心再不写字了吗?”
她太过专心,以致于他的突然发声吓了她一跳。
她笔尖停顿须臾,轻吐四字,复又疾书起来:“迫不得已。”
谢翊察觉异样,蹙眉道:“你在做什么?”
“在背那方子。”闻月急切道:“我喜读医书,前世我曾读过陈良山开出的那一副方子,我该有印象的,一定有的!我一定能将那方子默背出来的!”
语毕,她甚至吃吃地笑了起来,嘴里来回重复着:“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谢翊起身,寻了张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凑近时,他才惊觉,她额角竟已在她下意识抓额的动作中,挠出了血来。
笔上书写甫一停顿,她便又要抓额。
谢翊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腕,厉声道:“闻月,你停下!”
“你放开我!”她用尽蛮力挣扎。
他生怕弄疼她,只好松了手。
她将写了几味药材的宣纸团成一团,扔至地上,又取了一张信纸,来回书写,口中还振振有词:“我记得那方子都是些寻常药材拼凑而成,川芎三钱,荆芥两钱、荆芥、羌活、桑白皮、黄岑各一钱,还有最后一味……最后一味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话音刚落,她焦躁地摘了束发的丝带,任凭青丝胡乱地披在肩上。
她整个人几欲癫狂。
“别急,我撑得住的。”谢翊压下身,耐心地安慰她,“阿月,你便是想一整月我都能撑住的。”
她猝然打断他:“可我不能,我一刻都等不了。”
闻月眼底满是血丝,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呆呆望着他:“当初要不是我自以为能逆天改命,就不会主动送那母子回村,你也就不会进村,不会染病。都是我,是我晕倒,引你进村,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该安安稳稳地在回京路上了。老天爷分明给过我很多及时止损的机会,我却没有适可而止!”
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神情歇斯底里——
“我自以为知道瘟疫厉害,却还让你以身犯险。”
“谢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闻月再次试图去抓那笔。
谢翊见状,飞快按住她疯狂颤抖的手。
“闻月,你冷静点!”
“我冷静不下来!”
封闭狭小的房间内,两人像是两只鏖斗的困兽,几近疯狂。
眼见闻月的情绪近乎崩溃,且毫无止息似的。
万般无奈之下,谢翊提着她的腕,强迫她站起。
片刻后,他撩开她凌乱覆面的发,深深低头——
隔着纱巾,他吻住了她。
仅隔着一层稀薄的纱巾,几乎与唇间相贴无异。
他唇上炙热的温度,穿过那一层恍若无物的纱巾,透上了她的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疯狂颤抖的身体终于开始平复,渐渐恢复如往常。
谢翊这才缓缓松开了她。
他抱着她,隔着纱巾,吻了她的额心,又温柔地替她将凌乱的发拨于而后。
她抬首,他低头,目光猝不及防地交叠到了一块儿。
闻月的眼是通红的,里头蓄满了泪,像是只楚楚动人的小兽。
鬼使神差地,谢翊凝神望向她,开口问道:“阿月,这瘟疫会因飞沫传播吗?”
她摇头,说:“不会。”
最后那一字的尾音尚未落——
她便见他狂躁地摘走遮面的纱巾,蓦地低头,对准她的唇,贴了上去。
不再是先前的蜻蜓点水,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癫狂。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从她唇上退下。
他蹲下身,取了掉落在地上的发带,绕到她背后,盈盈握住她披散在肩的发丝,握成一束,用丝带捆绑,一边替她扎发,另一边他话语温柔耐心:“阿月,一日想不出,我们就用两日、三日,总有一日会想出来的。”
闻月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平复道:“好。”
谢翊握上她的手:“我能等到你的。”
“嗯,一定。”
*
天色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谢翊醒了。
那时,闻月仍伏在圆桌上书写,只不过比之夜半时,她的情绪明显好了许多。
谢翊披了衣服坐在她对面,询问道:“想了一夜,可有起色?”
“嗯。”闻月点点头,抬头与他相视一笑:“更正了昨夜方子里一处记错的斤两,只不过最后那一味药,我至今仍未回想起来。我列了有可能是最后一味的三类药材在这儿,连翘、麻黄、炙甘草,要不都抓一副给病人试试?”
闻月将那三张方子递给谢翊,谢翊接过后,却蹙了眉。
她见状,疑惑道:“怎么?药方有异?”
“并非。”谢翊将那方子递给她:“我虽不懂医,但这方子大概瞧起来似乎偏寒凉了些,若多一味烈性中药,是否能中和寒性,达到治愈疗效?”
“烈性中药?”闻月蓦地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谢翊又说:“我自小生长于上京,宫廷御医最爱以火麻仁入药……”
谢翊话未说完,闻月就蓦地瞪大了眼,“火麻仁?!”
“火麻仁如何?”
“这最后一位便是火麻仁!”
闻月激动不已:“原是我记错了方向,这最后一味根本不是这三味之一,而是火麻仁!”快速在宣纸上落下药方,闻月高兴地提着宣纸,一蹦一跳,跳进了谢翊怀里:“谢翊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她突然而来的怀抱,叫谢翊不适应。
他挠了挠后脑勺,竟有些赧然:“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没想到你竟懂医理,还知寒热中和。”
谢翊闻言,神色一沉,眼中似有慌乱一闪而过。
须臾之后,他干干笑了声,轻描淡写道:“我父亲小时候曾请宫中御医教过些皮毛,这火麻仁不过是那位御医最爱用的一味药而已。”
“原来是这样。”闻月俨然没察觉谢翊的异样,仍是笑得很欢:“谢翊,谢谢你。”
她从他怀中下来,高兴地扬着那方子。
瞧着她如花的笑靥,谢翊也觉得心里暖极了。
打开窗,望向窗外,不远处的枯树已萌出新芽,染了一茬的绿。
闻月遥遥地望着外头,喃喃地,像在自言自语——
“真好,大家都有救了,谢翊也有救了。”
*
不到一日,药方已被流传至村落各地。
只不过,其中部分药材已在村内断了很久,许多村民皆未能喝上药。
谢翊见此情形,大笔一挥,写了奏书,以辰南王世子之名,要求朝廷就近拨派万斤草药至此。当地官府知谢翊也已染病,自是怠慢不得,次日,万斤草药便已配齐,由府衙送抵直村。
同日傍晚,家家户户升起炊烟,熬起草药。用药一周,药到病除。
也就是这时,大家才知道,在闻月医馆里,那个日日与她同进同出,为村民东奔西跑,甚至自己都染了病的年轻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辰南王世子谢翊。
村民原来只是从茶馆评话里听过谢翊大名,如今见得他本尊,不仅为人倜傥洒脱,甚还不辞辛苦、为民请命,把百姓当做自家人。
村民们当初被官府抛弃,早已心寒。可谢翊却反其道而行,亲自入村,实在叫人钦佩。一时间,他在村中威望更甚,甚至有村民在村头为他立起了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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