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若谁敢违逆于本宫,那赵太医便是前车之鉴!”
皇后话音甫落,自殿外忽地传来太监尖利嗓音——
“辰南王世子到!”
太监报门声未止,谢翊已以一身玄黑鹤纹袍出现在了众人视野。
彼时,他背逆着光,黑靴踏过门槛,整个人周身掩在光里,未见英俊面孔,却已有神祇降世之感。
人未至,声已道。
他朗然声线回荡在殿内:“国师与我约好下午同游画舫,怎生叫我好等一个时辰,也未见人影。东宫寻人未寻着,既是如此,便只得来皇后这边寻寻了。”
皇后眼眸微眯,迅速从闻月脖颈上收回了手。
“哟,没想到国师当真在此。”谢翊装作恍然模样。
须臾后,他背负着手,立至闻月身旁,口中皆是埋怨意味:“那白等的一个时辰,国师定要给我个解释,否则我辰南王世子谢翊绝不善罢甘休。”
未等闻月答话,皇后已抢先一步,冷哼一声,“未请便进,后宫之内,可是容得辰南王世子殿下如此撒野的地方。”
“那臣好奇问一句。”谢翊说。
“如何?”皇后问。
谢翊微眯了眼,打量她:“皇后可是有不可告人之秘?”
遭他如此口出狂言,皇后的脸青一阵子一阵。
正当皇后想开口反驳,谢翊却抿唇一笑,将目光掉转只闻月的脖颈上,故意打断她,数落道:“比如,暗自惩处朝臣,又比如……杀人灭口?”
“荒唐!”皇后怒极拍案,“自然没有。”
谢翊反问:“既是如此,皇后有何不能叫臣入内?”
皇后捏紧了拳,登时哑然。
因心识相递来茶盏,叫皇后平复,不可怒极坏事。
皇后抿了一口,坐回榻上,舒了口气,任情绪渐渐平歇:“辰南王世子与臣子交往,本宫委实不该管,也管不着。只是国师身份敏感,事关我南施国命脉,通帝王与天事。”皇后顿了顿,视线直指谢翊,声线愈发威严:“如若辰南王世子仗着陛下昏迷不醒,试图与国师厮混,紊乱超纲,那这事儿本宫可不得不管!”
“不敢当不敢当,皇后何必五十步笑百步。”谢翊蓦地笑出声来,“厮混一词,更适用于皇后。”
说完,谢翊将视线挪到少年因心身上,目光意味深长。
眼睁睁地,谢翊看见皇后的拳已捏得发白,额角的青筋也在不停抖。
晔帝已近花甲之年,皇后方才四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宫内关于皇后与少年太监因心之谣传,早已流传甚广。因皇后权势,宫内虽人人不敢非议,但在宫外传言已甚嚣尘上。
“砰——”
皇后推翻了因心递来的茶盏,猛地站起身来。
她一双眉横着,目眦欲裂,怒意汹涌:“本宫身心皆如明镜,哪容得着世子如此出言不逊!来人!”
殿外自有侍卫持剑而来,立至谢翊身旁。
皇后摆手道:“将世子与国师押入地牢!”
然而,未等她话落,谢翊不过三招,已将多名侍卫打趴在地。
皇后眼见情势不妙,瞪圆了美目,气急败坏,“你谢翊当坤宁宫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撒野,还伤我侍卫!谢翊,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谢翊未着急答话,反倒侧过脸,粲然一笑,从闻月头上拔了根金簪。
一边把玩金簪,谢翊一边直直朝皇后走去。
因心握了匕首上前,欲刺上谢翊,却因武力不及,被他踢翻在地。
谢翊越欺越近,皇后节节败退,最后甚至一屁股坐上了榻。
感知不妙,皇后恐吓他,“谢翊,你反了不成?!”
谢翊扬唇,悠然浅笑:“我从未想反。”
“那你而今意欲何为?”
“我只是想告知皇后一事。”
“何事?”
他倏忽启唇,字字狠戾:“我不想反,也请皇后可别逼我反。”
谢翊擦拭金簪,拇指与食指轻转,任由金簪旋在指尖。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扬起簪子尖端,游离在皇后脖颈之间。他仍还在笑,只是笑意愈发地张扬:“若皇后当真想杀我二人,便大可试试,是这宫闱禁军快,还是我这簪子、还有我手头的百万兵权更快?”
“谢翊,你大胆!”皇后拧眉,喝道。
“皇后莫怕。”谢翊语气从容。
随后,他收了金簪,转而向皇后的发髻上去。
皇后见他手握金簪袭来,本能恐惧地往后仰了仰。
然而,谢翊手头的动作,委实叫皇后防不胜防。
未等她躲开,谢翊已将发簪插进她发里,转而松了手。
皇后下意识抚了抚发髻、后脑,皆见完好无损,未有受伤,一颗心终究松了下来。与此同时,她听见谢翊缓缓幽幽地声线,在她耳畔响起。
谢翊语气轻描淡写,“臣不过是想给皇后试试,这金簪称不称皇后罢了,皇后何必如此恐惧?”
皇后咬着牙,尚未从方才惊吓中回过神来,薄唇不停在抖。
谢翊见状,同她礼貌作揖,“皇后雍容华贵,如此瞧着,此金簪倒是十分称得皇后。既是如此,我辰南王世子谢翊便做主了,将国师这金簪赠与皇后了。”
皇后气急,取了茶壶往谢翊那头摔过去,却被谢翊一记拂袖,稳稳挥开。
皇后气懵了,将将吐了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此情形,谢翊抿唇,与闻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走。”
闻月闻声昂首,一道与谢翊跨出大门。
不消须臾,一门之隔的殿内,传来皇后声嘶力竭的怒吼。
“谢翊!你这混账!”
第92章 温柔
回程路上, 二人驾马同行。
盛春时节, 繁花烂漫, 正是晚樱绽放之时。
行至一处河堤旁, 谢翊握紧缰绳, 放慢步子,翻身下马。
闻月紧随其后下了马, 将骏马拴在树下,与他并肩而行。
确认四下无人, 闻月抬眸同他道, “我取了太子的血, 与那夫妇做了对比。”
“结果如何?”谢翊问。
“太子确为那夫妇二人亲子。”
这是二人近乎确认的答案。
可而今真相揭晓,仍旧叫谢翊蹙了眉。
他停下步子, 拦在她跟前,“你在车上验得血?”
“正是。”闻月点头。
“你可知你离去后, 那车夫如何了?”
闻月不由皱眉, 车夫不过一介仆从,理应不该有所牵连。可听谢翊口气,似乎不寻常。
未等她开口,谢翊已危险眯眼, 道:“你被带进坤宁宫不过须臾, 那车夫便当场被人一剑穿心而亡。”
闻月大骇:“怎会如此?那车夫是无辜的!”
“宫闱秘事涉及太子,碰上便是生死难测。”谢翊抬眼,与她对视,眼中满是懊恼:“皇后一脉自来歹毒, 斩草不留根,或许我本不该叫你去碰那么危险的事。”
“谢翊,我是自愿的。”
晚樱树下,她粲然一笑。
身后烟粉色的花海灿烂夺目,却在谢翊眼中,不及她此刻一抹笑靥。
她眼梢弯弯,说:“自打选择回上京,这重生一世,我便下了笃断。若杀我之人无迹可寻,我注定要在二十岁前死亡。那我不若就陪你赌,赌翻了这朝堂,与你一道搏命。”
春风甫一拂过,吹落满树樱花。
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在风中,也一并落在她的发上,肩头。
谢翊伸手,替她掸去发间花瓣,笑容温柔且宠溺:“阿月,我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好。”
她信他,重重点头。
河堤周边,四面开阔,渺无人烟,不必担心遭人窃听。
闻月寻了处树木葱茏的阴翳处,席地而坐。
谢翊则背负着手,立在她身旁。
不远处,两匹马被束在树下,安然地食着青草。
如此场面,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盛春午后的日头,已能见些许夏日的毒辣。
她抬眼向他时,日头晃着眼,她本能地拿手遮了遮。她同他道:“今日被要挟入宫,也算不虚此行,我倒是借机确认了一件事。”
谢翊问:“何事?”
“江南王家灭门惨案,意图杀我之人,应当真是皇后。”闻月放下手,垂眸思索道,“那日我在宫中撞见江南杀我的刺客,我试图逼他说出幕后主使,却不防因心忽然出现,以救我之名义将他杀害,如今想来,因心或许是故意为之。我尚且记得,那人死前见到因心时那双恐惧的眼,绝不会错。”
谢翊沉眸,回应道:“如此说来,那当年那本遗失的命相书应在皇后手中。”
“不止命相书,她身边还有那未知的重生第三人。”掸了掸身上的尘,她站起来,目光灼灼向他:“谢翊,我们必须步步谨慎,以防不测。”
谢翊遥望远方,沉沉点头。
许久后,闻月一直无话。
谢翊下意识望向她,却见她绞着衣角,紧蹙着眉,像是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他跨前一步,立在她跟前,拿手捧起她的脸,迫她将目光与他重到一块儿。
他担心道,“是否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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