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之症?”闻月玩味道。
“是啊。”陈叔感慨道:“小姐那时年纪尚小,不清楚情况。那时皇后入后宫七年却未能有孕,太后对此颇有微词,几欲将皇后从那位置上拉下来。可偏偏就在那剑拔弩张之时,皇后竟意外有了孕,生下了当今太子。”
陈叔显然未知太子所中川沙毒,可他说出的话,却句句与太子、与皇后一脉相关。
很显然,闻月父亲之事定与皇后大有关联。
难道闻月父亲生前所医治之人正是皇后?
难道他是因为知晓了皇后的意外秘密,所以才会被废时,被人赶尽杀绝?
而闻昊,或许是落入了皇后手中作为拿捏的把柄?
可若当真如此,那把柄、那秘密又会是什么?
闻月心中一团乱麻,完全理不清头绪。
第90章 换子
自屋内传出一道童音, 打破了闻月的思索。
一名六七岁的女童娇娇唤着“爷爷”, 又蹦又跳地跑到陈叔跟前。陈叔见了她, 笑出了满脸的褶来, 不顾佝偻着的背, 一把将她抱起,举得老高。女童很是快乐, 咯咯笑个不停。
不过须臾,那壮汉便从屋里追了出来, 自陈叔怀中抱过女童, 打了记她的屁股:“茵茵, 父亲跟你说了多少遍,爷爷有客人在, 待会儿再找爷爷玩儿。”
被唤作茵茵的女童扁了扁嘴,有些委屈, 却仍是乖巧地顺从父亲, 跟着壮汉重新进了屋里。
祖孙三代,共居一处,父慈子孝的场面,委实叫旁人羡慕。
可闻月见此情形, 却觉得纳闷, “陈叔……您是何时有了子女?”
依照她的记忆,在父亲收留陈叔之前,陈叔皆是孤家寡人、独自流浪。而今过去不过十载,陈叔是从哪儿得来那么大的儿子, 以及孙女?
陈叔听完,了然笑笑:“这便是我要同小姐说的。”
“什么?”
陈叔遥遥望向院外,声音有些遐远:“十年前,老爷未曾蒙难时,因擅用毒医人,而声名远播。那时,一名壮汉带着怀孕的妻子前来问诊,道是妻子勿服毒蘑菇,有性命之忧。老爷不忍看那妻子一尸两命,便用尽全力替她医治,总算保住了她以及腹中胎儿。后来那妻子足月难产,也是老爷施救,母子俩方才脱离了险境。可命运终究不放过这一家可怜人,不过三日,那妻子不过是回头煲了碗粥的功夫,再回房时,那将将出世的孩子竟是丢了。”
“那孩子被谁偷走了?”闻月急道。
陈叔却摆了摆手,示意她莫急:“那男孩是如何丢失不得而知。但十年前,老爷临出事的前夜,他曾把我叫进书房,说出的话叫我一生难忘。”
“父亲可是同您说了什么?”
回忆起往事,陈叔目光矍铄:“老爷行医多年,虽为宫内御医,却俸禄微薄。那一夜,老爷将他所有压箱底的盘缠都给了我,要我带着他们去寻到那名壮汉以及他的妻子,带着他们,远离上京,再不回头。除非多年后有一日……”
陈叔抬眸,直直望向闻月:“除非有一日,您与闻昊其中一人,寻上门。”
闻月由此推理道,“所以那唤您为父亲的壮汉,便是那个丢了亲子的男人?”
“正是。”陈叔说:“我遵照老爷的嘱咐,拿了盘缠去寻他们夫妻二人,却不想正撞见有人意图杀他们夫妻二人。好在那壮汉是个练家子,几招过去,便将那些刺客打趴下了。老爷被贬,我又恢复流浪之身,那壮汉眼见上京待不得,又顾念着先前老爷恩德,便将我一同带离了上京。因同为天涯沦落人,于是三人认做家人,改了姓氏,以此掩人耳目。”
陈叔话音刚落,闻月已感知到,有什么秘密呼之欲出。
皇后七年不孕,却在父亲贬谪前没多久,诞下麟儿。
父亲知祸患来临之前,央了府中最可靠的管家,去与那对夫妇碰头。
而那对夫妇,却在不久前,因故丢了刚出世的儿子。
回想起皇后对待太子的怪异举动,以及皇后对权力之事的热衷。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皇后为保后宫之主之位,不惜偷梁换柱,以狸猫换太子,借此坐稳那个位置。
而身为御医的闻月父亲,正是知晓其中要害的关键人!
也因此,父亲因办事不利遭贬,其罪虽不致死,却第一时间被人灌下了致哑的毒酒,以防他说出什么。而在两人逃亡江南的路上,那些刺客即便冒死入了父亲布下的毒瘴,也要砍去父亲手指,担心未来被他写出了什么。
因为她父亲身上,藏着足以撼动宫闱、朝廷的巨大秘密!
光是想到这些,闻月浑身便止不住的颤抖。
这是否意味着……闻昊留在京中,可能并非是因为那贵人施舍的一官半职,而极有可能是皇后要挟父亲的一颗重要棋子。
闻月咬牙,同陈叔道:“可否,让我同那夫妇一叙?”
“自然。”陈叔主动站起身,“我引你去。”
彼时,壮汉夫妻二人正在屋内逗着小女儿,场面一派温馨。
强打精神,寒暄几句后,闻月进入正题。
她低眉望了眼那六七岁的女童,抬眸问道:“两位可记得,你们先前丢失那孩子,可有何特征?”
“那孩子,后颈有块胎记。”妻子回道。
壮汉抱起女儿,“姑娘可是有我们那大儿子的线索?”
闻月摇摇头,说没有。
不是闻月不想说,而是当前现状,关于宫闱之事及父亲的秘密,越少人知道约好。否则引火烧身,害了这无辜的壮汉一家,定叫她自责不已。
荒原上响起几声惊雷,像是有暴雨将至。
眼见时候不早,闻月与谢翊便欲回到冀州城内。
临行前,陈叔送二人至院外。
并肩而行时,闻月问陈叔:“对了陈叔,您可知为何在寻找父亲生前宫内踪迹时,竟查出父亲不姓闻,反倒姓了赵?”
陈叔叹了口气,“一入宫门深似海,或许老爷生前早已料想到,终有一日会有祸及子女,所以在进宫前便早早为自己改了姓氏。”
“您可是……猜到了什么?”
“老朽从不妄加猜测。”
陈叔捋了捋胡子,遥望天际:“老爷是救我命、赏我饭的恩人,老爷既说了要我守着那家人,我至死亦会完成使命。好在,我不负老爷所托,总算等到了小姐您。”
父亲生前的故事,在闻月心中渐渐描摹出轮廓。
她虽无法得知,父亲生前在上京之中的轨迹,但她隐约能感知到,后来饱经风霜,又哑又残疾的父亲,曾是用性命拼死保护过她和弟弟的。
回冀州城的路上,狂风席卷而来。
谢翊单手持着马缰,另一手不落痕迹地敞开大氅,将衣着单薄的闻月裹进了怀中。眼见她目光涣散,眼眸低低垂着,谢翊好奇问她:“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转过脸,从他怀中抬眸,粲然一笑:“你猜猜。”
“你定在怀疑,太子非皇后所出。”谢翊腾出手,刮了记她的鼻尖。
“嗯。”闻月点头,“你可观察过那女童长相。”
“与太子有几分相似。”
“确实。”
闻月回忆道,“当年我与父亲逃难至江南,一路皆有人追杀,若非父亲擅用毒,我二人早就死于非命了。我从前曾好奇,到底是谁非要我二人死去,如今想来,或许是父亲知晓且操作了旁人的秘密,所以不得已要被封口。”
“回上京之后,一切都会有答案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
谢翊从身后掏出一枚瓷罐,递给闻月——
“我以替那夫妇寻子之名,要了他二人之血。”
“是非曲直,不久后皆将有定论。”
*
幽静的宫内长廊,太监引在前,闻月跟在后。
自冀州回来后,闻月便再次投入了为太子教辅一职,而今正在去往东宫路上。
太傅为皇后一派,因而前两日,因太傅在场,她一直无法在太子身上寻找线索。
今日在谢翊的帮助下,太傅因病告假,无法前来,只剩闻月在场。
验证太子是否为那夫妇亲子之事,若交由旁人做恐生事端,闻月是离太子最近,也是最不易被察觉之人。因此揣摩之后,两人商议决定,此事由闻月来做。
皇后当初截了闻月为太傅,是想利用她,要挟谢翊。
可皇后绝想不到,机缘巧合,此事竟成就了两人的谋略。
闻月攥紧了揣在袖中的瓷瓶,小心翼翼跨进东宫。
彼时,太子正由侍读陪伴,在殿内练习书法。闻月见状,便安静在一旁候着。
太子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不过半个时辰,已写得不耐烦了,照例嚷嚷着要出去玩儿。若换做平日,有太傅在场,定是不允的。可闻月今日有要事探寻,故而不过太子闹了几声,她便松了口,摒退了众人,携着太子,进了殿前花园。
太子喜欢蹴鞠,闻月便陪他一道儿玩。
见他高兴玩得满头大汗,闻月也不急叫他休息。
她假装试探温度,悄悄将手,伸进了太子的后颈里。
果不其然,太子后颈当真如那壮汉之妻所说,竟有一块蓝紫色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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