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归咎起来就是看书跳章,还跳漏了关键一章,此刻她正在看秦放教秋辞武功。
秋辞是师荼今天刚从宫学接过来的,说要趁机训练一下他,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桓煊去扔豆子,任务完成得相当漂亮,桓煊回来,将元泓那傻逼样说了一遍又一遍,快意得不得了。
秦放这边教完,桓煊还要跑去跟秋辞比划一下,一遍损人家,这样不行,那样还差得远,找足了存在感,元霄在旁边看得哈哈大笑,“桓侍郎,你别仗着你家摄政王就欺负秋辞!秋辞可是朕的人!”
“秋辞给朕揍他,揍得他满地找牙!”
殿内,师荼从满堆的奏折抬起头,笑看一眼,便又继续批阅奏折。常桂端来好多吃食,在外面放了几份,又特地端了一份给师荼,道了一句:“摄政王辛苦了。”
只有摄政王这这里勤于政务,他家小皇帝才能玩得这般开怀的!
师荼摆摆手,这不是应该的么?
直到戌时末刻,他才起身,“陛下,晚了,该睡了。”
元霄应了一声,回来,常桂已经准备好洗漱之物,师荼抬手擦了一把她额头汗,一个看热闹的,把自己看出一身汗,这是多激动啊?
“秋辞是个可造之材,陛下留在身边慢慢培养。”
小皇帝身边不能只有一个秦放,她还需要个信得过能力强的贴身侍卫,而秋辞无意是上上之选。
“嗯!”元霄点点头,有些犹疑地说道,“明天……”
“放心,一切有我的呢,明天的万寿宴没人能捣乱!”
终于迎来了万寿宴,一大早,张太后就穿上了崭新的冠服,插上凤凰步摇,雍容华贵,无人能及。
她仔细端详镜中自己,虽然年过不惑,但眉梢眼角并未多出一丝皱纹,中年的她比年轻时更霸气,更有统摄天下的气质。
临淄王元祺和户部尚书张庆明进来见礼。
“都准备好了么?”
“太后放心,一切安排妥当!”
元霄也难得起了个早,看摆得满满当当的案几,以及案几上的火锅,这种案几是两人一桌,火锅自然是两人份的,她打造了一百口小火锅,能满足两百人吃饭,殿外还有很多赴宴的,但因为官阶品级低,那些都是御膳房自己去找的火锅。
“每个火锅名字可标好了?”
“陛下放心,都标记好了,不会有错。”
元霄对此非常满意,这些火锅她可是要拿去自己开的火锅店用的,标上某某的名字,表示谁用过的,那就是最多的噱头。
这可是御宴用品,价格应该能翻几倍吧,那得多少商贾名流慕名而来?
想想那银子,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陛下,摄政王和镇北候可是要单独摆放一桌?”
“你是必须的!”
摄政王、镇北候这种黄金单身汉当然要单独一口锅啊,一个人就足够给她招揽好多生意了,没必要两人并一口是不?
本来萧恭也是单身,但阿姐似乎对他颇有好感,自然不能让外面那些花痴少男少女玷污阿姐的人。
元霄自认为自己还是个很有节操的人。
吉时前两刻钟,百官入席,看到这一口口暖锅,尽皆侧目。
“陛下都穷成这样了么?”
“谁说不是呢?听说陛下和摄政王一日三餐都只有三菜一汤,比我家还寒酸。”
“陛下能备下这么大的排场给太后祝寿,当真是孝心感天啊!”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张庆民突然从跟前走过,众人闭嘴。
不明就里的一顿夸,知道实情的王公大臣只想吐槽一下,那五十万两银子跑哪里去了,但这种吐槽只敢在心里憋着,毕竟,户部夺不回来,他们这些肱股之臣多少有些责任的。
待会小皇帝又跑到他们跟前哭户部不给她银子就难看了。
皇室宗亲,各地藩王,皇帝、太后相继入席,皇帝带头,唱祝语,送寿礼,一翻流程走了好久。
轮到元涉时,元霄还特地送给他一个微笑,小小少年挺直腰背走上前,双手奉上一只盒子,里面竟然只是他连夜打磨的一串黑檀佛珠手串,虽然是亲手打磨,他手指还带着伤,但是,这东西真不值钱,连下品官吏都忍不住侧目——逍遥王竟是比皇上还穷酸。
张太后看了一眼,竟是拿都懒得拿,随便赏了他一杯酒。
元涉退下来时,元霄问他:“阿涉为何不送朕给你的玉如意?”该不会又被抢了吧?
阿涉?
多久没人这样亲昵地叫过他了?
少年心中涌动,“财不外露,臣怕送这么值钱的东西,某些人会认为臣有其他生财之道,反而起了坏心思。”
这个某些人自然指的霸占他家产的临淄王。
元霄便没再问,但少年却看着今日盛装出席的小皇帝精致的脸,对他才露出的温柔笑意,微微垂眸,掩下真实心意。
他不送,是因为舍不得,这柄玉如意或许对小皇帝而言不过是随手送出之物,但对他而言,这却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送给他的礼物,他舍不得送给别人。
在所有人送的礼物中,张太后最喜欢元泓送的那幅用头发绣的万寿无疆图。
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还特地在自己身边赐了座让元泓在他身边吃饭,这等殊荣给了所有人一个信号——张太后在刻意推崇临淄王一脉。
那些个见风使舵的还不乘机多给临淄王敬几杯酒去?
声乐起,歌舞开。
寿宴正式开始,小太监门开始添加火炭,热气晕开了火锅底料,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大殿,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小宫女们端上一盘盘精致菜肴,每一桌都有两名太监在旁涮好各色美味放入宾客面前的空碟子,空碟之外还有几个蘸碟,有青椒的,麻酱的,蒜泥的等等。
这次宴席吃得从未有过的开胃。
“哀家酒量浅,泓儿,你替哀家去敬酒吧。”
有好好的皇帝儿子不叫代劳,却叫一个不相干的临淄王世子,太后这心机啊,耍得王文启等老臣都不直视了。
“尤其萧都护和萧姑娘都是远道而来,你替哀家照顾着些。”
这话说得好像去他人不是远道而来似的。但张太后的意图就太明白了,她是有意撮合元泓与萧瑾如的婚事。
太后有意撮合,萧家能拒绝?
所有人都默默喝酒,看这出戏到底会怎么演。
元泓意气风发,连这两日受的伤都好了。
他提着酒壶从小皇帝开始,一一敬过去,终于到了萧恭和萧瑾如兄妹俩,他郑重向萧恭揖了揖。
“萧都护,元泓替太后敬你一杯。”
斟满,抬手,微微躬身,礼仪周全至极。
萧恭起身,朝上位致谢,满饮一杯。
元泓又斟满一杯,说:“这是我敬萧都护的,萧都护可否赏脸再喝一杯?”
尼玛,你都倒满了,我不喝,岂不是太不会做人?
萧恭喝了,但这次,并未满饮,而只是浅尝辄止。
元泓看得,心头冷了冷,但脸上一让挂着慢慢笑意,移到萧瑾如跟前,“萧姑娘,元泓也敬你一杯。”
她若喝了这杯酒,张太后是不是就要趁机赐婚?那她萧家是该答应呢还是拒绝呢?
“只是敬酒而已,阿妹但喝无妨。”萧恭启口,同样意思很明白,喝了你的酒,可不表示就答应你提亲,想什么呢?
他萧家还不至于被个张太后一句话就钳制了。
上座的萧太后脸色微微沉了一下,其他人听了这句话,入口的酒却喝得更加顺畅了些。
“那就谢过泓世子了。”萧瑾如起身,撩了面纱浅尝一口。
尽管萧家兄妹意思表达得已经够明确了,可上位那位不甘心啊。
这边喝完,她就趁机说:“今日是哀家的大喜之日,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喜上添喜呢?”
如果萧家就这样直接拂了张太后的面子,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若把那位惹怒了,当众做出什么更下不来台的事就不好了。
所以,其实这就是一个赌谁更不要脸,谁底牌更多的游戏。
张太后的话落下,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太后何必强人所难?”在所有人都在盘算时,小皇帝发话了。
满堂之上,也只有她有资格驳回张太后的懿旨。
“瑾如已经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喜好,她的婚事还是该听听她的意见。”
萧瑾如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福了福,起身,从旁边侍酒的宫女接过一壶酒,走到师荼面前,“摄政王,您说今日有没有喜上添喜的可能?”
顿时满堂寂静。
一个小姑娘做到这份上了,是个男人都不好拒绝吧,何况,人家家底二十万私兵在那里放着,你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
但师荼面色无多,却说了五个字:“我不擅此酒。”
五个字拒绝得清楚明白,萧瑾如脸一红,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王瓒真是弄死师荼的心思都有了,他喝完杯中酒,将空杯子放到靠近萧瑾如那一侧,道:“萧姑娘可否给我尝尝,看你手中的酒好不好喝。”
萧瑾如借着这个台阶就下了,但脸上着实有些挂不住,回到自己的位置,连暖锅吃着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