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明儿一早是你,那你就找个借口,就说发热什么的告个病假,我后天再去。”
这家伙还挺会安排的嘛?
裴月明斜了他一眼,抱臂轻哼两声。
萧迟被她看得,也觉得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地道,于是他决定补偿一下裴月明。
“呐,都在这里了,你选吧。”
萧迟有一个黄花梨十二层小箱,精雕细琢巧夺天工,他很喜欢,一直用来装自己喜爱的珍藏。
叫小太监抬了出来,很大方拉开,任她选。
萧迟喜欢的东西通常都不会镶金嵌宝,但一定非常精美而珍致。牙雕的蝈蝈,通透犹如凝脂般的小卧羊,玲珑琉璃球,艳红玛瑙,还有一把牛角小弓,青玉白玉黄玉羊脂玉把件,一层接一层,琳琅满目。
这里头,远到有他小时候的珍爱,近到最近才放进去的 ,甚至裴月明都认得几个,牙雕香熏球和几对小巧剔透的手把件,是上月皇帝才新赐的。
据张太监说,还是皇帝亲自从各地年末贡品中挑起来的,皇帝第一眼看到就笑,说萧迟应会喜爱的。
“除了这几个。”
萧迟说着,就捡起了裴月明认得那几个。
“诶,我就喜欢这个!”
她眼疾手快,两个手指头夹起那个小小牙雕香熏球,拿在手里端详一眼,忍不住啧啧,两拇指大小的渔人撑舟造型,微雕般分毫毕现,真的很精美。
本来是故意夹的,可拿上手后却真喜欢上了。
萧迟纠结万分:“……那,那给你了。”
看他那个肉疼的模样,裴月明神清气爽,高高兴兴拿个匣子收起来了。
“……”
萧迟说:“那归我了啊,明天你记得!”
“行了行了,……”
说得好像谁和他抢似的,不过也好,白赚了一个牙雕香熏球!
作者有话要说: 同床共枕了这么久,终于醒悟她是个女孩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标杨睢!干!!!
……
又一个周末来啦,至于加更的话,阿秀争取哈,不过本周末不知行不行,因为阿秀预计去看医生呢(和之前的小迟一个毛病,可惜木有月月的帐子哈哈哈,失眠严重+ QAQ)
看状态哈,状态好就加,不然就尽量撸肥肥哈!!
第49章
翌日, 两人没换,那很好, 萧迟一大清早就打点妥当, 精神抖擞带着两辆大车直奔皇城。
下朝后, 他和段至诚立即往紫宸殿而去。
“你说什么?!”
偌大的御书房, 莲花三足香鼎无声吐着淡青龙涎香雾,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样,皇帝霍地站起:“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山雨欲来,整个御书房死寂一片。
段至诚撩袍跪地, 拱手:“禀陛下, 三殿下所言非虚,臣为谨慎计, 特地遣了人奔赴魏州探听, 这魏州……却是连仓库和救灾房都不见踪影!”
萧迟立即接话:“父皇,他们还请了些当地百姓上京来,如今就候在宫门外,父皇即可传问!”
皇帝脸色铁青一片, 将视线移到蒋弘脸上, 蒋弘砰一声跪倒:“下臣若有半句虚言,请陛下尽诛九族!!”
“立即传!”
段至诚萧迟对视一眼,退到边上,张太监已火速奔了出去。
不多时,十来个战兢的魏州百姓被带进了御书房。
“叩,叩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我们是魏州平民,小的是古县种地的,……去年大水?水是很大的,只是第二次,说的是很厉害,不过我们古县没怎么见水……反倒第一次淹了田和房,一村人连夜跑山上去了,……可能是没淹到我们那。”
“……我是洪县的,贩履为生,有水!两次都有!大,很大,第一次淹到檐下,第二次至窗牍,……”
“没,第二次官府动静倒挺大的,传闻也大,但水吧,我感觉远没有第一次大。……仓库和救灾房?没,没见过,我就是治所魏州人,从没见盖过……额!”
“砰!!”
皇帝忍无可忍,抄起茶盏狠狠一掼,“噼啪”碎瓷飞溅,他手都是抖的,粗喘两口气:“去,立即去把陈伯安和杨睢给朕叫来,马上去!!”
陈伯安即是户部陈尚书,杨睢则是去年的救灾钦差之一,专赴魏州。
湿豆子一事,由于只有蒋弘一点口述,证据全无,没用反而麻烦,也为了避免落下党争私怨的嫌疑,段至诚和萧迟商议过,索性丁点不提。
既然明面证据只有贾辅,那就只告贾辅,反正只要案子铺开往下扒,杨睢他肯定跑不掉!
“去,让他们马上给朕滚过来!!”
一殿太监宫人噤若寒蝉,张太监连爬带滚冲了出去,没命飞奔。
……
中书省大院。
不知为什么,今天杨睢眼皮子一直在跳,一整个朝会狂跳得他心神不宁。
强自收敛心神,回到中书省值房,却有消息递过来,说宁王和永城伯下朝后直奔紫宸殿。
随后没多久,紫宸殿总管太监张辅良匆匆去了西宫门外,带了十几个平民装束的百姓往御书房去了。
平头百姓?
杨睢心跳漏了两拍。
心中暗鬼,难免格外警惕格外敏感,几乎是马上,他就想到魏州,心一悸。
杨睢十分不安,在值房来回踱步,半晌,他扬声叫了外头的心腹小吏进来,附耳低声嘱咐几句。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飞快,也就半盏茶上下,一阵急促长的脚步声,张太监满头大汗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把推开杨睢值房门,“砰”一声,他喘着:“……陛下传召,杨大人快走吧!”
杨睢大惊失色,哦一声连忙起身小跑跟了出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勉强给了脸色瞬间青白的小吏一个眼色。
……
皇帝暴怒。
御案前跪了一大片的人,打头的就是陈尚书和杨睢,后面是钦差队随行官员和户部监粮的大官小吏。
面对皇帝的厉声诘问,不管是像陈尚书般真无辜被殃及的,抑或杨睢这样心中有鬼,还是像蒋弘这种隐有所觉的小官们,谁也不敢张嘴多说,只惶惶叩首口称不知。
“老臣有罪,老臣有罪……”
“陛下,臣不知啊,……当时监堤使杜源殉身大堤被洪水冲去,臣作为钦差责无旁贷,立即赶往大堤接手抢补决口事宜!臣,臣不知,臣有罪,……”
“下臣也是,下臣也跟杨大人一起往大堤去了,……”
“都给朕闭嘴!!!”
皇帝怒不可遏:“你们,你们还敢自称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上首“噼里啪啦”一轮乱响,皇帝直接将御案上所有东西扫落在地,他气得手都抖了,一阵眼晕,霍上前一步身体晃了晃。
“父皇!!”
“啊!陛下——”
御书房一阵乱,萧迟和张太监一个箭步上前,扶住皇帝。
皇帝缓了缓,摆摆手推开两人,霍上前两步,审视叩跪一地的大小官员。
“即日起,彻查此案!!”
皇帝厉色环视一圈,视线落段至诚身上停了停,“着——”
“父皇!”
萧迟一个箭步上前,单膝跪地:“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着,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杨睢,杨睢垂眸不动,心颤了颤。
“好。”
“即日,着宁王萧迟,平章政事段至诚,还有……”看一眼急急奉召赶至的刑部尚书吕敬德,“吕敬德,及陈伯安!”
“段至诚吕敬德即刻赶赴魏州,羁押贾辅,彻查去年实情,但凡涉案者,务必一个不漏!!”
“宁王和陈伯安,彻查户部及京中一应事体!”
一内一外,互相配合,务必要以最快速度彻查清楚,皇帝看向陈尚书:“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陈尚书伏跪在地,老泪纵横:“臣谢陛下天恩!!”
“传朕旨意,即日起,但凡涉及此事者,一律停职待审,直至此案查清!”
“臣等领旨!!”
萧迟本来有点点失望,没能去魏州,不过想想京城同样重要,况且他点名第一算是总领此事,于是锵声应是:“儿臣领旨!!”
……
殿内大臣小官噤若寒蝉,领旨后,连忙躬身退出。
萧迟也随众人一起退去。
不过他却没马上走。
忆起皇帝气得发抖的手和一瞬晕眩,他站住脚,对段至诚道:“大舅舅你先行,我稍后赶上。”
他折返御书房。
小太监们正抬了一大箩筐的碎瓷笔墨纸砚出来,殿内已被迅速整理干净了,莲花三足香鼎新投进了安神香,皇帝正斜倚在槛窗下的罗汉上,闭目紧皱眉头,一手撑额。
张太监刚收起白瓷瓶子,空气中有淡淡的薄荷油气息。
“迟儿?”
皇帝睁开眼,神色疲惫。
“父皇可要传御医?”
他看了皇帝一眼,半晌,低声说:“父皇勿忧,为此等贼子损伤龙体忒不值得了。”
“不用。”
儿子宽慰,皇帝自然欣慰,他勉强笑了笑:“迟儿说的是,父皇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