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总是对我求而不得[快穿] 完结+番外 (百酒狂宴)
他见到了,除了王之外,几乎无人见过的神女大人。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中忽地又是一跳,奇异的感觉顿时涌了出来。
戚弦衣听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对方似乎是误会了。
“不是。”她开口道,声音轻缓却不带任何情绪,“你看得见我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自己。”
对方闻言一愣,随即道:“我……?”
他并不明白对方的话。
戚弦衣“嗯”了一声,接着道:“先前的我并未现形。原不过是出来看看,经过此处是便进来了,本是要离开的,后来你出来了,我发现你似乎能看见我,这才留了下来。”
对方听后沉默片刻,而后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开口:“您的意思是说……我能在您未现形的时候看见您?”
戚弦衣又“嗯”了一声。
他彻底沉默下来,头低着看着地上,杂乱干枯的长发遮住他的脸,也掩去了他面上的神情。
良久后,才听得他嘶哑的声音道:“原来我和王上一样,都能看见神女大人吗?”
他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世人都说他低贱,肆意欺他辱他,可原来,他却拥有那些人都没有的能力——他能看见并未现形的神女。
而这样的能力,整个大陆,只有王有,但现在,他才知道,自己也有。
戚弦衣听了他的话,原本想告诉他,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的。但心思转了几转,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原主和第一任王有约定,要助对方稳定王权,此刻她若是说出来,只怕会让现任王的威望受到损害,还是不要轻易告知别人为好。
于是她并未开口,只当是默认了对方的说法。
而见她沉默,那人不知想到什么,身子微颤。
“大人……”他似乎想说什么,才刚开口,对方便先一步说了话。
“我要走了。”戚弦衣道,“我出来很久,该回去了。”
他闻言,双手狠狠攥紧:“您要回仙境去了吗?”
他曾听别人说过,迦莲神女虽然庇佑着大陆,但也只有每岁冬至才会降临大陆,旁的时间都会在仙境中,不会轻易到大陆来。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身份,也能有见到神女的一日。
不仅如此,对方还替他治了腿上的伤。
因此当听得对方说要离开时,他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要回仙境中了。
仙境?
戚弦衣指尖一顿,接着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寻到这个词的意思。
“不是。”她回答得干脆,“没有什么仙境,我只是要回神殿了。”
“没有仙境……?”
“嗯。”戚弦衣道,“仙境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实际上没有这种地方,我一直都待在神殿中,就在雕像里。”
他原本攥紧的手忽地松开,接着又不自觉地缓缓聚拢起来。
“那,为何旁人都说,大人您是生活在仙境中?就连……就连王上都这样认为。”
戚弦衣:“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说法了。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从谁那儿传出来的了。”
那人听后,心中的奇异感愈发蔓延开来。
原来、原来并不存在什么仙境,神女大人一直都在神殿中,而这事,他是整个大陆唯一知道的人,就连王……都不知道。
他的指尖更加握紧,隐在长发后,因长时间缺乏水分而开裂的双唇微微有些颤抖。
他现在是不是,整个的大陆离神女最近的人了?
思及此,他的眼神忽地绽出一丝炙热来。
见他一直不说话,戚弦衣还以为他不愿意开口了,便也没多想。
原本她也只是因为心中那点兴趣而留了下来,接着和对方说了这么多。既然眼下对方已经没话要说,她也没有挑起话头的心思,还是早点回神殿想想之后怎么应对冬至的事是正经。
于是她连道别都没有,在对方依旧低着头时,便转身打算飘离,谁知刚往前走了一点距离,便听得身后的人道:“大人!”
她于是转回身子。
“我……”在对方平静而悲悯的双眸注视下,他显得愈发紧张,原本要说的话,也压了好半晌才说出口,“大人,我……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吗?”
他似乎,有些贪得无厌,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又想知道神女的名姓。
话音落后,是长久的沉默。
黑夜似乎更加寂静了,远处的微微烛光也更暗了些,他几乎要看不清自己的身子了。而比黑夜更难熬的,是对方的沉默,沉默到让他心慌。
“对不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是我问得太多了,请大人您不要……”
“我没有名字。”
突如其来的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听后一怔:“大人?”
“我没有名字。”戚弦衣正色道,“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名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叫我‘迦莲’吧。”
这是大陆的臣民们照着她神像下刻着的那两个字而取的称呼。
他其实知道这个名字,也知道别人是这样称呼对方的,但他不想和旁人一样,这样唤她,因此才会问了这么一句。只是未料到,对方竟是这样的回答。
他有些失望,却很好地克制住了。
“大人。”他抬头,并未将遮住自己面容的长发撩开,而是就这样看着对方,声音虽嘶哑,却带着坚定,“我叫祁温瑜。”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跟神女大人说自己的名字。明明对方已经存在了那样久,对她来说,自己也许同尘埃一样微不足道吧?
可他还是,想让大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了。
戚弦衣看着对方,虽然他的面容被长发遮挡,但她似乎能从对方隐约现出的双目中看出一点期待。
“祁温瑜。”她徐徐道,“我知道了,我会记住的。”
她说着便离去了,依旧没有告别。而这回,祁温瑜没再叫住她,只是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眼神逐渐变得有些痴,消瘦的指尖更是抚在了自己右腿的伤口处,那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流似乎让他整个人都变得炙热起来。
大人……
他张了张嘴,无声唤了句。
.
冬至那日,太常寺照往年的习惯,照例准备祭祀事情。而因着王的话,他们较之以往又愈发谨慎了些。
神殿离王城不远,王的车驾出了朱雀门往右,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神殿之外。
因为大陆臣民信仰神女,故而神殿规模宏伟庞大,除了供奉有神像的主殿,四周更是数间廊坊屋宇围成。
然而终归是神殿祭祀场所,便是周围亭台楼阁,装饰却普遍素净,不似王城那般雕梁画栋,色彩艳丽。
祭祀的队伍既长又远,除了王,神殿外还有无数前来参拜的臣民们,他们都是想要得到神女的庇佑,又或者想着自己是否有幸见神女一面。
怀鸿朗到神殿外时,两旁的通廊处早已站满了人,唯有中间一条道路,是领军卫提前来清道留出来的。而最前方,离神殿殿门最近一处,早已布好祭祀之物,只待他前往主持。
他身着大裘冕,玄色上衣,朱色下裳,衣缘袖端俱为青色,从车驾上下来后,两旁的臣民见了便纷纷下拜。
“王上。”有身服五章毳冕的太常卿上前,先是躬身行礼,接着半弯着腰道,“一切俱已妥当,请您驾临。”
怀鸿朗看了对方一眼,腰间白玉双佩微微摆动。
“嗯。”他略一点头,便越过对方,往前方祭台走去,身后太常卿一路跟着,直到行至了沿阶下,方顿住脚步。
怀鸿朗单手握着剑首上玉制辘轳行饰,一步步踩着台阶上了祭台。
……
听着殿门外的动静,神殿内的戚弦衣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今日是冬至,在原主记忆中,这是每岁王来祭祀的日子。祭祀过程十分繁冗,全程由王一人主持,而前来参拜的臣民只有等王主持祭祀完毕,方能在殿外朝着神殿遥遥下拜,以表自己对神女的敬意。
而祭祀这日,神殿唯有王能进入。
王需要在殿外祭祀大典结束后,亲自入神殿内,虔诚下拜,迎请神女驾临,降下神谕与福祉。
过去十年,大陆现任的王——怀鸿朗,因为十分怀疑神女的存在,故而每每在祭祀结束后,便是进了神殿,也从不会如同以往的王一般,跪拜恭迎。
原主那时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大陆十年内不会有大灾祸,便任由对方去了。
可眼下,戚弦衣却不能继续这样,此次她必须要让对方知晓,大陆之后会发生的灾祸,但同时又不能让对方对她起忌惮之心。
思来想去,她觉着,倒不如直接将一切告知对方。
因为时间流逝,越往后,便越少有手握王权者知晓,冬至祭祀不过是一场戏,而到了现在,连神女的存在,都成了叫人怀疑的事情。
怀鸿朗生性多疑,手段杀伐。若是乍然出现,却又不将一切告知,他必定会将这个自己原本以为不存在,但实际上真的存在的神女视为威胁。
臣民如此崇敬神女,他掌权后在因为臣民的对神的敬意,而被逼得不得不每年冬至亲临神殿祭祀,心中想来已是极度不豫。能一直忍着只怕是因为觉着所谓神明不过是臣民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