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看的这么清楚,还对本宫如此不敬?”皇后拨弄着茶盏,有些不解:“还有那个孽种,明明和你无关,你却还对他心存善意?”
“皇后娘娘,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老奴身为阉人,卑躬屈膝了一辈子,到老也只想活个体面。”太监起身,给皇后认真的弓腰行了个大礼,道:“还请皇后娘娘知道,这阉人,他也是人。当年先皇后娘娘李氏若澜,对老奴有施饭之恩。老奴保她侄儿十余年,也算还了她这一饭之情。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您,才是老奴日后需要仰仗的对象。”
老太监言辞恳切的低头说道:“过去十余年,老奴对坤宁宫如何、对国丈府如何,皇后娘娘心里自是清楚。还望皇后娘娘别为了一时之气,坏了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
“你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本宫自然记得。”皇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却是不置可否。“左右你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本宫也动不了你。但你要记得,本宫的太子才是大祁未来的主人,你可不要忘了根本。”
“老奴一刻也不敢忘记。”老太监低眉垂眼,恭敬的说道。
“罢了,本宫也乏了,你退下吧。”皇后蹙着眉,疲惫的摆手说道。
“那么老奴告退,祝皇后娘娘您凤体安康、万事遂心。”老太监顺从的退下了。
“嬷嬷,你说朱封这阉人,真的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吗?”老太监走后,皇后疲惫的倚靠在软榻上,低声问着自己的心腹。
“娘娘,照奴婢看,这朱封确实只是一念之善罢了。”张嬷嬷上前,替皇后舒缓着太阳穴,说道:“朱封为人自私狠戾,他为了报先皇后的一饭之恩,保下那个孽种一条命已经是极致。如今被您发现,他是断不可能再继续保着那孽种的。毕竟,要是这事败露了出去,不仅是咱们坤宁宫,就是朱封他本人,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依奴婢看,这次就算您不动手,朱封他自己,也会为了大局除去那孽种。”
张嬷嬷指了指西边儿的方向,道:“毕竟,若澜宫的那位,还在着呢。朱封敢让这事儿被圣上和若澜宫知道?还有那长袖善舞的昭阳公主祁婉彤,这些年,整个后宫她都在收买人心,也不知道图些什么。就是朱封那阉人,也收了不少好处。听说,朱封还入了祁婉彤生意上的股份,他能愿意自己的财神爷倒掉?”
“你说的有道理,朱封确实没有理由再和咱们对着干。”皇后彻底放下了心,转头问道:“齐家村的事情怎么说?可不能再出了差错!”
“回娘娘,国丈爷已经派最靠得住的人手过去了,此次务必会斩草除根的。”张嬷嬷跪下恭敬回答。
月华如水,蝉啼虫鸣。萧索的晚风下,间或伴着几声或远或近的呜咽声,也不知是哪宫犯了事的宫女正在啜泣。
老太监朱封刚出了皇后的暖阁,便迅速的抬起头,目光阴鸷的盯着宫门上那庄严肃穆的牌匾。
皎洁的月光下,“坤宁宫”三个字尤为的古朴与大气,透着一股力透纸背的华贵与威严感。
“呸,贱人!”老太监朱封却对着牌匾,恶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杂家,你也能当上这坤宁宫的主位?如今这一日日的,倒是对杂家越发的吆五喝六起来了。当初你不过是个五品护军小参领的女儿,要不是杂家,你连这宫门都入不了!”
一旁的小太监,被这惊世骇俗的言论和举动,吓得两股发颤、全身发抖。
“嗤,瞧你吓得这怂包样,胆小的东西!”老太监回头,嘲讽的盯着自己噤若寒蝉的徒弟。随即,他眉头一皱、目露精光:“明天去请昭阳公主过来,杂家要送她一份大礼!”
·
齐家村的夜晚,杏树桃李的果香,随着徐徐的晚风飘散在空气里,沁人心脾。远处江河边的芦苇一阵阵的随风摇摆,伴着虫鸣与蛙啼,一同哗啦啦作响,安宁又平和。
齐怀瑾独自一人背着竹篓,心情愉悦的走在田间小道上。
他的脚步轻快、步伐活泼。
小屋里如今应该已经摆满了书肆的新书,怕是都无从下脚了吧?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回去,看一看自己数之不尽、琳琅满目的书籍。
齐怀瑾的步子在自己的院子前停下来了,他的手迟疑的搭在院子的篱笆门上,却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空气中,除了农家花果的清甜纷香,除了期待之中的书籍墨香,似乎,似乎还有一丝血腥之气?
齐怀瑾竹篓一扔,撒腿就跑。
破旧的小院内,血泊中倒着两具尸体。两个黑衣的身影,在黑暗中紧张的对峙着。
其中一个身影愤恨的嘶哑着嗓子道:“齐磊,你从背后出手,是想独吞这份天大的功劳吗?”
另一个沙哑的嗓音响起,正是村长的声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是?”黑衣人仿佛在听着什么天大的笑话,道:“难不成你还真给那傻子当奶娘当上了瘾?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今日不杀死他,来日皇后娘娘派来的杀手,还是会将他杀死!”
“有我在一日,你们就一日别想杀死他!”村长咬着牙说。
“呵,你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吧?怎么,你养那傻子还养出感情来了?”黑衣人讥笑道,“你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兄弟,我也偏要当着你的面杀死那个傻子!”
说罢,黑衣人忽的暴起,夺门而出。村长连忙捂着流血的伤口,提刀跟在后面。
齐怀瑾朝着黑虎山的方向疯了一样的跑着,直觉告诉他,只要停下来,他就会死。
齐怀瑾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耳边只听见狂风呼啸的猎猎声响。
身后的那个人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齐怀瑾觉得自己的喉头弥漫着铁锈一样的血腥味儿。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命丧于此?
齐怀瑾绝望极了。
恍然间,他看到了山脚下那个红衣的身影。
月光下,那人一袭红衣,风流倜傥,正轻摇着纸扇,惊讶道:“咦,小兔子,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的吗?”
汹涌澎湃的喜悦如潮水般席卷了齐怀瑾的内心,他像轻盈的白灵鸟儿一样,猛的扎进许源的怀里。他把头埋在许源的肩膀上,手指朝后一指,哇的一声哭出来,委屈巴巴的控诉道:
“后面有人欺负我!”
第69章 有梦想的女土匪23
第一世成为崔英俊的经历, 让许源隐约保留了一丝豪爽大气、不拘小节的气度——简称流里流气的街霸气质。此世成为江大鱼这个土匪头子,成天混迹于万儿八千的抠脚大汉之中,更使得她越发的沾染绿林人士的江湖习气。
但, 也就到此为止了。
许源也就喜欢口花花的沾些嘴上便宜罢了, 真让她去调戏良家妇女、绑架良家妇男, 她还真做不到。事实上, 医科出身、略有洁癖的许源,也并不喜欢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
然而难得的,齐怀瑾向她飞扑过来的时候,她也并没有躲开。
大概是,这般单纯无害又漂亮可爱的男孩子,朝你投怀送抱, 换谁都不会狠心推开的吧,许源默默的想。
许源一手搂过齐怀瑾, 向前看去。习武之人的夜视能力一向很好,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方黑暗中,那个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人。是个熟人。
在许愿人江大鱼留下的记忆里,许源不止一次的看到过这个黑衣人, 与之一起的, 应该还有两个。
曾经的江大鱼,作为一个土匪窝里长大的女娃,虎头寨的未来当家人,一直知道自己的压寨小相公是要从山脚下抢, 不对, 娶回来的。在她只有几岁大的时候,压根儿都不懂男女情爱, 便已经有了要替自己物色一个漂亮小相公的高大思想觉悟了。
还是个小豆丁的江大鱼,拎着把小砍刀,仗着艺高人胆大,独自一人偷溜下黑虎山。她把附近的十里八村挨个的摸了个遍,然后便一眼相中了,穿着个开裆裤玩儿泥巴,却一尘不染、洁白无瑕的唇红齿白小男孩儿齐怀瑾。
江大鱼当即便单方面决定,这个好几岁了还穿开裆裤的小男孩儿,以后便是她内定的相公了!
此后的数年里,江大鱼偷溜下山无数次,鬼鬼祟祟的蹲在远处草丛里偷窥齐怀瑾。她爹江大牛说了,越是漂亮的男人,越是容易心术不正,倒不如直接在土匪寨子里,找个知根知底又心思单纯的汉子直接娶了的好。
江大鱼决定好好观察这个漂亮小男孩儿,如果对方是他爹说的奸诈之人,那么这样的相公,不要也罢。
然而,出乎她爹江大牛的预判,这漂亮男娃儿齐怀瑾,何止是心思单纯,他简直是又蠢又傻!
江大鱼每回蹲在草丛里看着这齐怀瑾,连只鸡都逮不到,爬个树都要喘上半天的气,就嫌弃的要死。她不止一次的想要换个小相公蹲,奈何她童年跟她爹哭着喊着保证过了,非漂亮的齐怀瑾不娶,也就将就着用吧。
毕竟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她堂堂虎头寨少当家说过的话,总不能像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分量。江大鱼就这么一边嫌弃,一边远远的在草丛里蹲了齐怀瑾十年。
十年间,她和齐怀瑾身后的三个黑衣人,打过无数次照面。
这三个黑衣人,是保护小秀才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保护这个秀才,但,他们是友军。江大鱼是这么认为的。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认知,江大鱼才会放心的去参加武林大会,反正齐家村和平又安宁,小相公他自己也有人保护着。谁知道等她回来,就只见到了秀才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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