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易地将瘦弱的蓝蝶菲扶起来半靠着软枕,拿了木梳,给蓝蝶菲梳理着一头顺滑的乌发。
摄政王几乎是一眼不眨地盯着蓝蝶菲,当花娇梳出来一个高椎髻时,蓝蝶菲眼睫瞬动,缓缓睁开眼睛。
摄政王,这个冷硬如铁的男人眉眼间瞬时百花齐放,声线柔溺,“蝶菲!”
然而蓝蝶菲只是凉凉地剜了他一眼,嘴唇翕动,声音沙哑,“渴!”
摄政王慌忙提步出了内室,端进来婆子早已备好的一杯温羊奶,花娇喂蓝蝶菲喝下去。
蓝蝶菲虚弱是虚弱,但是可以说整句话了,她瞅着萧韬锦,“你……是我的堂弟吗?可是我爹没有兄弟?”
萧韬锦亲眼看见了摄政王的脆弱,亲眼看见了蓝蝶菲的生命奇迹,不过他薄唇动了动,终是不想说话。
蓝蝶菲转头盯着花娇,眼神越来越冷,“你……你是阿桀的侧妃……”
眼见着这对父子各怀心思都不说话,花娇只好缓声解释。
“娘,你这一觉睡了好久呢,我是你的儿媳妇花娇,他是你儿子萧韬锦,那位是照顾了你十八年的丈夫。”
蓝蝶菲盯着萧韬锦的脸,喃喃,“我儿子这么高了?我记得肚子疼,可是婆子都不在跟前,肚子疼着疼着不疼了,我儿子哭得像小猫,我咬断了脐带,包好了他,我抱着他睡觉了,怎么一觉醒来,儿子都这么大了?”
摄政王听着听着,禁不住双目蕴泪,转脸拭泪。
萧韬锦颇为动容,别扭地往前凑了凑,“娘,你大病初愈,别说太多话!”
蓝蝶菲眼神倏地变冷,“你是男的,离我远点儿!”
萧韬锦吃了个软钉子,马上撤到了花娇身后,见状,蓝蝶菲皱眉回想着。
“我儿子左腚上有块鹌鹑蛋大小的青色胎记,儿媳,这小子腚上有吗?”
此言一出,萧韬锦俊脸泛红想撞墙,摄政王却满目慈爱地望着他,没错,那个死婴没有一处胎记。
花娇抿唇而笑,“娘,他有胎记,他就是你儿子,我公公慧眼如炬不会认错儿子。”
蓝蝶菲打量了萧韬锦好久,最后狠狠剜了摄政王一眼,“儿媳,这人有侧妃了,不是你公公了,娘不和他过了,娘和你们过,你们带娘回家吧!”
说完这么多话,蓝蝶菲累得喘气都不均匀了,摄政王心疼地讲道理。
“蝶菲,为夫发誓真没有侧妃,皇兄可以证明为夫的清白,你稍等一会儿!”
说完,他吩咐管家薛越带着护卫去请陛下过来一趟。
但是蓝蝶菲还是不想理睬摄政王,只是和花娇夫妻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没多久,皇帝身着便服驾到,他让众人免礼不必拘束,蓝蝶菲一点也不客气,还是十八岁时的做派。
“皇兄,君无戏言,你是不是专门在宫里摆宴席给阿桀选了侧妃?”
皇帝心里失笑的,蓝蝶菲一觉十八年还记着这茬儿真不容易,他微笑解释。
“弟妹,你误会阿桀了,他真没有纳侧妃的心思,那是朕有意选个擅长歌舞的贵人来着,结果你出了意外,朕也没了选贵人的心思。”
接着,皇帝絮絮叨叨说弟弟这些年来如何专情,如何忧国忧妻,蓝蝶菲才对摄政王有了好脸色。
摄政王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
“皇兄,她是锦娇居的大东家花娇,也是我的儿媳妇,孕期四个月了,他是新科状元,还是我的亲儿子。”
皇帝怔住,连话本都没有这么精彩,不过他看看萧韬锦和蓝蝶菲无比相似的脸,信了。
“阿桀,你存心炫耀是不是?必须喝酒,咱们兄弟必须一醉方休!”
摄政王想起了重点,“皇兄,这顿酒不急在今天,我儿媳可是自带福运的女子,她给蝶菲梳了个发髻,蝶菲就醒了,要不让她给母后和皇嫂梳梳头发?”
皇帝点点头,“看看,朕一高兴就忘了重点,大家先吃午饭,然后一起回宫!”
接着,皇帝叫进来随行御医给蓝蝶菲把脉,御医对蓝蝶菲的身体状况大为惊奇。
蓝蝶菲除了虚弱一些,没有别的毛病,即日起只需要食补就可以,他马上列出来一些食补方子。
而且,御医特意将摄政王带到了一间偏房,强调王妃身体状况虽然如同十八岁的女子,但是必须调养百日后才可以行房事。
随着妻子安然醒来,摄政王才记起了夫妻房事这个茬儿,他没想到妻子还如十八岁,未来可期。
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了,没想到人生柳暗花明。
不仅有个满腹经纶的儿子萧韬锦,而且妻子这身子如此年轻,还可能给他生几个小儿女。
接下来,摄政王陪着妻子,皇帝和花娇夫妻去外厅聊天。
满腹经纶的少年状元居然是自己的皇侄,京城商界翘楚居然是自己的侄媳妇呢,而且她如此知书达理,一点都不悍。
午饭后,吃了半碗粥的蓝蝶菲坚持要进宫看望皇后和太后。
摄政王只好依着,给她穿得严严实实,戴了遮光的纱帽,同时他吩咐管家,不得泄露府里的好消息。
简而言之,进宫后,花娇给太后和皇后梳了梳头发,昏睡好几年的婆媳俩安然醒来。
皇帝守着她们喝了粥后,问花娇想要什么封赏。
花娇浅然而笑,只说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开心。
太后,和她现世的姥姥一模一样;皇后和她现世的生母一模一样。
第67章 惊变
系统对此的解释是这是对她的终极奖励之一, 但是她不可以认亲。
不然, 这个世界会崩塌掉,除了她,所有人都会死,所以她只能克制着。
一下子成了皇亲国戚, 换做别人会欢天喜地,但是萧韬锦在皇宫侧门那儿拒绝了王爷爹的正常要求。
“锦儿, 你和花娇在家里多住几天吧?”
摄政王所说的家当然是指王府,但是萧韬锦见蓝蝶菲被婆子搀扶进了马车, 随即恢复了一张冰山冷脸。
“不自在, 不住!不说上世恩怨,只说这世你缺席了十几年, 一出现就让我们夫妻那般尴尬, 你是杀神摄政王, 我是寒门农家子,就这样。”
说完, 萧韬锦搀扶花娇上车, 花娇倒是不忘安慰公公一番。
“爹, 你先好好陪着娘吧,等到娘的身子骨好些了, 你们就可以来我们家蹭饭。”
儿大不由爷,幸亏儿媳花娇是个明事理的女子,摄政王目送这一小对的马车走出老远,才上了马车。
月底, 花娇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梅青云在朝堂上递奏折参了萧韬锦一本,矛头直指锦娇居。
大意是翰林院修撰萧韬锦纵容悍妻祸乱京城商界,他和官员甲乙丙丁先后去锦娇居所拍的高价菜品,没几天都在锦娇居的二楼公开售卖,仅仅卖几两银子。
而且,自以为有相国赵谆撑腰的梅青云还参了京兆尹翁泰一本。
大意是翁泰徇私枉法,将命案苦主家属委托出卖的商铺低价卖给了花氏,免了三年的店铺税使得户部损失了一万零八百两银子,总之两人之间必定有不可告人的肮脏关系。
皇帝这些天忙于陪着皇后和太后,所以基本上不理朝政,把政务都甩给了摄政王,今天就是摄政王主持早朝。
摄政王微微颔首,“梅编修,没了?”
梅青云盯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萧韬锦,“王爷,如今皇后和太后都久病卧床,举国上下都当低调哀戚,大奸商花氏却高调张扬地祸乱京城,不除不足以平民愤!”
摄政王微微直了直腰,久居上位而累积的威慑如万钧雷霆倾轧而出。
“那你倒是说说,锦娇居几百两到几千两银子的高价菜肴和小民百姓有什么关系?又是哪儿来的民愤?”
一听摄政王语气不对,梅青云顿时噤若寒蝉,求助地望着相国赵谆,然而赵谆一眼都不看他。
接着,京兆尹翁泰,户部尚书李铎和礼部尚书乐仪同时出列解释。
花氏购买六间命案商铺合法合规,任何人购买都会免除三年的店铺税。
而且花氏大方捐了一万五千两银子修建寒门学馆,锦娇居还每月施粥两天。
甚至,花氏在京城和云陵郡修建了三家福利院,还有两家正在修建中,用于帮助收容鳏寡孤独。
总而言之,花氏绝非奸商,一个弱女子如此种种善举实乃其他商贾学习之楷模。
这三人归列后,吏部尚书方鸿展弹劾梅青云不务正业而动辄请病假,一周有三四天都请病假,才德不配位,应当予以降职。
怎么说呢?
梅青云之所以中了探花是因为锦鸳仙子施了仙力,翰林院编修一职,他实在无法胜任,所以只能混日子。
他以为自己福运滔天,相国之位很快就是他来坐,所以心甘情愿沦为赵谆的爪牙。
摄政王更想享受天伦之乐,无心继续猫玩老鼠的小游戏,他吩咐刑部尚书冷凯把人证带上来。
冷凯早就想抠出来相国赵谆这个祸国蛀虫,吩咐御林军带上来殿外的那几个人。
赵谆一见这些人,心里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