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花娇和萧韬锦百般婉拒,但是罗三刀还是坚持请他们夫妻和潘氏兄弟吃顿饭。
他声称吃了饭后自己得好好补个觉,接着,镖队赶一下午的路赶到桃花镇住店过夜。
车行的饭菜管饱不讲究色香味,饭后,罗三刀又点了茶水糕点,唠着嗑儿。
分别在即,男人们的话也多得很,最后约定明年在京城安顺镖局再会。
眼见罗三刀满脸倦色,外面雨势减小,萧韬锦声称要挑选一家合适的地方住下,就此告辞免送。
花娇和萧韬锦刚出了罗三刀的房间,潘起出了声儿,“花氏,萧公子,我看见车行对面贴着出租通告,不如你们过去看看是否合适。”
不得不说这正合两人的心意,他们夫妻出了车行,在潘起的陪同下进了贴通告这家的后院。
接待他们三人的是一个面容清矍的中年男人,自称是金樽居的胡管事。
寒暄过后,胡管事声称海掌柜有意将酒楼的后院租出去,每月一两银子,月初预收租金。
上午在路上,花娇还和萧韬锦为这事儿犯愁呢,萧韬锦温书备考需要选个安静的地方。
如果选择省城郊区的院子倒是很安静,但是安全性不太好,萧韬锦提议买间前店后坊的铺子。
花娇毫不犹豫反对,她不想在这儿投资物业,因为没有可靠的人手打理很难赚钱。
现在胡管事这么一说,花娇有些心动,提出想看看房间,胡管事同意。
其实在进来的时候,花娇大致浏览了一下后院,触目所见有梅树,垂柳,还有漂亮的绣球花和花团锦簇的太阳花。
总而言之清静雅致,很适合自家相公温书备考,现在,胡管事带他们又到了后院。
他拿出来一大串钥匙,逐一打开每间屋子,卧房,厨房和闲房等等都很干净宽敞。
而且,他指了指墙根的圈舍,说花娇不嫌劳累的话,可以养些鸡鸭之类,也可以开辟菜地种些应时的青菜。
末了,他强调说看门的乔老头儿也很好相处,后院的花花草草都是那老头儿一个人侍弄出来的。
“相公,你看这儿合适吗?”
听到妻子的询问,萧韬锦点点头,“胡管事,那我们写一下租住协议吧!”
讲真,胡管事起初看着花娇和萧韬锦都衣着朴素,他揣测着对方也租不起金樽居的后院。
每月一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能拿出这笔钱,大多数人都会选择住有伙计侍候着的客栈,事实证明是他走了眼。
写好了租住协议,双方盖了印章,等到墨迹干后各保管一份,花娇付了这月一两银子的租金。
胡管事笑着说金樽居是人口皆碑的大酒楼,自然不会占小便宜,这月过了十天,他找零三百多文。
又交代了几句,胡管事离去,花娇吩咐潘起去车行那边把骡车赶过来,往下卸东西。
不到两刻钟后,骡车上的东西卸完,花娇拿出来一两三百多文银钱。
“潘起,潘落,这是你们的佣金,你们在回京城的路上再揽点拉人载货的活儿,应该可以回到京城。”
一两三百多文,现下的行情不包括饭钱和草料钱也没有这么多,如此这般,潘氏兄弟越发不肯收下。
潘起赔着笑脸,“花氏,你们夫妻总是要去京城的嘛,总需要雇车的,我们兄弟就此留下等着,你放心,你哪怕给我们一天吃三顿窝窝头,我们也没有怨言。”
潘落帮腔,“是啊,我们只要饿不死就行,再说你们小夫妻任谁看着都是好欺负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大黄毕竟是只狗,看看门还可以,保护你们这方面肯定不如我们兄弟。”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花娇只得妥协,让潘氏兄弟自己选房间,他们选了靠近厨房的一间闲房。
那两头骡子正好养在圈舍里,平时喂养打扫圈舍等等的活儿,他们自己包了。
将房间拾掇利索后,花娇吩咐潘氏兄弟在院子里待着,他们夫妻出去采购些日常用度。
潘起马上说他们兄弟跟着出去正好可以帮忙拿东西,花娇想想也是。
萧韬锦和看门的乔老头儿说了要出去后,他大方地提醒他们推上平板车。
乔老头儿还笑呵呵地说他们这些人住进来后,他白天就可以溜出去泡茶楼听评书,不然领的月钱没时间花。
一住就是好几个月呢,有这么和善的邻居也是件美事,上街采购时,花娇特别关注各大酒楼的幌旗。
有时,花娇还让潘起进去询问大堂伙计一番,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满载归来。
乔老头儿见状,大惊失色,“萧公子,你娘子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啊?她这么败家,你养活得起吗?”
花娇大窘,瞅瞅平板车上的木柴,米面日常用度以及草料盐巴等等,这些都是必需的支出好吗?
以前,萧韬锦如果没有妻子赚钱多,他会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
现在,他确确切切没有妻子赚钱多,但是他却越来越觉得真香,自己娶到妻子花娇是天降的福气。
“乔叔,你误会了,我是来省城赶考的学子,我娘子特意过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她不是败家,一直都是她养家糊口。”
听到萧韬锦这样一说,乔老头儿想想也是,人们都说又穷又酸是秀才,萧秀才也没钱让他娘子败家啊!
“萧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人老糊涂了,心里想啥就说啥,你和你娘子千万别介意啊!”
萧韬锦笑了笑说没事儿,接着吩咐潘氏兄弟往下搬卸车上的东西。
后院还有一个令花娇满意的地方,那就是有口水井,摇辘辘打水很方便。
晚饭的主食是焖大米,热菜是韭菜炒鸡蛋,清炖草鱼,凉菜是香葱拌土豆丝。
四人都吃得舒坦滋润,饭后,花娇闷在厨房煮黄卤汤,萧韬锦帮着打下手烧火,这是花娇新琢磨出来的赚钱招儿。
戌时末,花娇捯饬出来一锅满意的黄卤汤,还弄出来一小盆黄卤蛋成品。
厨房里弥漫着浓浓的卤香,花娇闻不出来卤蛋的卤味儿是否够足,对其色泽还勉强算满意。
将黄卤汤倒入凉水木桶中的陶罐里,花娇吩咐萧韬锦将其拎进书房,放在不起眼的角落。
萧韬锦折返回厨房后,情动,拥妻子入怀,声线如山泉清润慵懒。
“娘子,你不顾旅途劳顿忙到这么晚给为夫做好吃的,为夫该怎么回报你?”
也真是有点倦了,花娇仰脸微笑,“此时我辛苦一点养汉子,愿彼时相公容我有枝可栖!”
彼时,萧韬锦晓得是他金榜题名时,缱绻柔情绽放如花,“娘子,彼时,为夫容你执掌家宅,悍妻是镇宅之宝!”
四目相对,眼里唯有彼此,花娇正要说想要举高高,外面浮起了咳嗽声。
“萧公子,花氏,你们还好吧?院子里有股来源不详的异香,我们不太确定,是否是奸佞之辈燃了特制的熏香?”
哈,潘起才几天就修炼成精了哈,还一副为他们夫妻着想的情深意切,相公的举高高也莫得了。
花娇腹诽着,撤出了萧韬锦的怀抱,快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捋捋发丝,“那你们进来看看吧!”
当潘氏兄弟进来时,萧韬锦已然正襟危坐手执书卷,是了,他说过是妻子一个人的斯文败类,说到做到。
潘氏兄弟洗漱后打坐完毕,出来给骡子添了草料,正要回屋睡觉,就被浓浓的卤香勾引到了厨房这边。
一听萧韬锦说有好吃的呢,他们就如此这般蹭进来,花娇外冷内热的脾性,他们非常了解,蹭点好吃的稳稳的。
进来后,潘氏兄弟面上讪笑着,眼睛珠子四下搜索着,很快就锁定了那一小盆黄卤蛋。
花娇打算明天出去推销,这些卤蛋就是试吃样品,现在让窝里人先尝尝味道如何,她也好心里有数。
端过来黄卤蛋,她特别强调,“三郎,你和潘起,潘落都尝尝我做的新货,说说和以前的红卤蛋比起来如何。”
当萧韬锦轻嗯着放下书卷时,潘起和潘落顾不得用碟子,每人直接捏起一颗黄卤蛋送到嘴边。
当萧韬锦将碟子上的这颗黄卤蛋用小刀切开时,潘氏兄弟已经是卤蛋下了肚。
接收到花娇探询的视线,潘起觍着脸,“花氏,总的来说一个字,香,和红卤蛋差不多,主要是蛋太小了,我们还没尝清楚就没了。”
说着,他和潘落相视一眼,潘落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模样,接着,兄弟俩都眼巴巴地盯着盆里的卤蛋,还想尝一颗。
见状,花娇失望决绝地撤开视线,转而盯着萧韬锦,还是少年相公最能给她慰藉。
四分之一黄卤蛋下肚,萧韬锦优雅地抿着唇,品着余味,“娘子,黄卤蛋与红卤蛋的浓香大同小异,这小异嘛,多了鲜橘皮蒜仁之炸香,还有……”
见花娇以指掩唇,萧韬锦倏地不语,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在下是金樽居掌柜海鑫,可以进来小叙吗?”
萧韬锦起身过去打开厨房门,笑脸相迎,“海掌柜,胡管事,请进!这么晚了你们还没有休息呢,看来酒楼的生意很不错。”
海鑫闻言马上愁眉不展,提步进来,撩袍襟落座,目光落在这盆黄卤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