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半眼都不看他,期待地望着花娇,正要说什么,却被萧来金的聒噪压下去。
“来银,快,你快狠狠掐哥的脸一下,哥是不是在做梦?”
萧来银很为哥哥着想,“哥,你这脸蛋本来也不咋好看,掐得青了更不好看,更讨不上媳妇儿,还是掐胳膊吧!”
被弟弟掐了一下,萧来金没试着似的,“一点也不疼!我真的是做梦呢!”
萧来银低头在萧来金的胳膊上咬下去,前者跳脚,“啊!好疼啊,我没做梦!”
倏地闭嘴,萧来金怔怔地打量了温氏姐妹片刻,揪着萧来银溜进了厨房。
而萧韬锦从天堂到地狱转了一遭,冷汗浸湿了中衣,雨霁天晴,云蒸霞蔚,她,就是有这般魔力。
萧二郎夫妻傻呆呆地望着彼此,显然是难以消化温雨和温雪是女子的事实。
千想万想,温雨都没有想到会被花娇认出了女儿身,她和妹妹不想再拖累义父一家。
“花娇姐,你是个好人……我和妹妹能吃苦,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能干,一天吃一顿饭,随便有个睡的地方就行,你就把我们当男人用吧!”
温雨,温雪,这名字听着就不太像是男名儿,花娇直觉这姐妹俩没有太复杂的心思。
上世,她在老师和同学家里蹭住,这世,宋氏婆媳回来后,她都深知小心翼翼寄人檐下的滋味不好受。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世间的可怜人多得是,她这儿不是收容所,更何况以后她要将锦娇居交给萧二郎一家打理。
瞧着温氏姐妹清澈期待的眼神,花娇不忍心直接拒绝,“你们别着急,我得听听你们义父的意见!”
说来也巧,花娇话音一落,顾秋生拍打后门,“二郎,三郎在吗?”
萧韬锦嗳了声,提步去开门,顾秋生手上拿着一包什么,和萧韬锦寒暄着走进来。
他看到了温氏姐妹,点点头,落座,说明来意,“花娇,我明说吧,温雨温雪长大了,尤其是今年,你嫂子话里话外老挤兑他们兄弟,还逼着他们去做赘婿。
为此我们经常吵架,镇上我倒是有好几个开店铺的朋友,但我爹都说不足以托付他们兄弟,要么你用他们几天试试看?”
说着,顾秋生将纸包放到了花娇面前,“这包红糖你留着。”
花娇正斟酌怎么措辞告诉顾秋生真相,厨房里的萧来金探出了脑袋。
“秋生伯伯,温雨,温雪是女人,如假包换的女人,我就问你怕不怕?”
仿佛被萧来金看过了身子那般羞愤,温雨气得落了几颗泪珠。
“萧来金,我们是女人咋啦?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有啥可怕的?”
愁眉不展的顾秋生怔住,他本来要细细打量一番,但是觉得不妥撤开了视线,探询地望着花娇,后者点点头。
“这下嫂子不用再为温雨温雪发愁了,她们在我店里打杂,我估计问题不大,下个月起就可以拿到月钱,她们还能给自己攒笔嫁妆。”
继而,花娇望向了萧二郎夫妻,“二哥,二嫂,我家三郎向来不管家务事儿,你们也不反对温雨温雪留下吧?”
萧二郎夫妻一起点点头,里正一直照拂着他们,这两个孩子一看就是乖巧的,再加上这店是花娇的,他们没理由反对。
萧来金插嘴,“三婶娘,你咋不问问我和来银呢?”
温雨担心夜长梦多,苦大仇深地盯着萧来金,“你反对也没用!”
萧来金嘿嘿笑了笑,“我不反对呀,我一看见你们就猜到了你们想来店里做杂工,还想着让你睡我屋里呢……现在不这么想了,男女有别!”
温雨气得腮帮子鼓鼓的,萧来金不说话时还是个人。
一下子没了沉重的包袱,顾秋生感慨颇多,“温雨,温雪,真委屈你们了,憋屈了这么多年,你们是女子挺好的,不然去别人家做赘婿得憋屈一辈子。”
话落,他拿出来一块碎银子,“花娇,一事不烦二主,你看着给她们姐妹买衣服鞋子吧!”
不等花娇说话,温雨表态,“义父,从我和妹妹进了顾家,你和义母总因为我们拌嘴吵架,我们不会忘了义父的恩情,花娇姐说了,我们下个月就有月钱了,这钱你还是交给义母吧!”
温雪拍拍挎着的包袱,“义父,这包袱里面的衣服和鞋子都能穿,你就放心吧!”
顾秋生还要坚持,花娇了然温氏姐妹柔韧又要强,“秋生哥,她们不小了,就依着她们的意思吧,咱们别只顾着说话,你住一晚吧,来金来银的屋子都很宽敞,晚饭我多炒几个菜,你和二哥,我家三郎喝几盅。”
萧韬锦听到妻子说“我家三郎”时,心里那是甜如蜜,他将碎银塞进顾秋生手里,“我娘子说的是,相请不如偶遇!”
事实上,顾秋生带着温氏姐妹离开顾家时,他老婆正寻死觅活呢!
走出顾家所在的巷子后,他还能听见那个女人嚷嚷,只要姓温的外人再踏进顾家一步,她就去死。
所以他得回去出口恶气,姓温的外人不用她操心娶媳妇儿,她问起原因,他就不告诉她,晾她几天。
但是面上顾秋生是另一番说辞,“三郎,改天吧,这会儿村里的骡车还在镇子口等着呢,我得回去啦,不然我爹娘一准愁得一宿睡不着。”
转而,顾秋生纠正,“温雨,温雪,花娇和我同辈,你们得称呼她一声婶子,记住啦!”
温雨和温雪想想也是,点头说是。
这样一来,花娇只好收下这包红糖,回了一包冰糖,又包了卤蛋和卤肉,让萧二郎送顾秋生到巷子口。
关键时刻,萧二郎脑子转得一点不慢,到了巷子口,他小声探问。
“秋生,我看温雨温雪那俩孩子不错,我那俩小子与她们年纪相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看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如何?”
不得不说正合顾秋生的心意,“二郎,我正想问问你的意思呢,好啊,我巴不得呢,这样那俩孩子的父母也能安息瞑目了。”
六年前,他们父子来镇子上办事儿,遇见一对男娃卖身葬父母,看着真是可怜。
细问之下得知他们随父母从南边逃饥荒过来投奔亲戚,结果那个亲戚早已变卖宅子不知所踪,乞讨了几天后,父母染了急症双双而去。
那时温氏姐妹穿的就是男娃的衣服,他们父子就以为是两个男娃呢,没想到是对女娃。
萧二郎一听眉开眼笑,趁热打铁……
第42章 装眼瞎
“秋生, 我家真不是占你家便宜, 我家老三两口子早包了来金和来银的聘礼,每人十两,还有我和阎氏也不求温雨和温雪带多少嫁妆,反正就是咱们两家到时候高高兴兴办喜事儿。”
听话听音, 顾秋生晓得萧二郎这是担心他和妻子为这事儿争执呢!
“二郎,你尽管放心, 这桩喜事儿有我爹撑着呢,我那婆娘大闹腾不起来, 还有总得先让他们小年轻有婚嫁的意愿, 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两人嘀嘀咕咕一顿后,各自离开, 等到萧二郎折返回来时, 大家正商量着温雨和温雪住哪间屋子。
花娇的意思是正屋还剩下最西边的一间, 她们姐妹尽管住进去,但是她们怎么也不肯。
最终她们住进了东下房这边的一间闲房, 倒是有古清留下来的两套旧被褥, 萧阎氏早就拆洗干净, 正好给她们凑合着用。
萧来金嚷嚷说晚饭的刀削面他包了,都由他一个人来削, 花娇暗乐,看看,温家姐妹花一来,这孩子更勤快了。
不过, 花娇说晚饭的主食不是刀削面,是饺子,他们兄弟俩一个和面,一个剁肉馅儿。
温雨怯怯的,“花婶子,那我们的活儿呢?”
见两人风尘仆仆的,花娇浅笑,“晚饭前,你们先把炕烧热,顺便温水洗脸洗头发,然后学着包饺子,晚饭后,你们负责洗刷碗筷。”
说完,花娇回屋拿了一块香胰子和一包皂角粉给了温雨,“小雨,小雪,别拘束,你们就把这儿当成是新家好啦!”
在顾家尽管有里正和顾秋生护着,温雨和温雪也一直是被当外人对待。
此时此刻,她们局促不安,温雨还是怯怯的,“花婶子,胰子和皂角粉很贵的,我们下个月才能挣到月钱,不知道我们两人的月钱够不够买它们?”
在这对姐妹身上,花娇能够看到自己孤独而要强的影子,自然体恤她们多些。
“你们不用想这么多,每人每月三块胰子三包皂角粉都算在公使费用里,是我这个老板娘出钱。”
温雨和温雪相视一眼,都不相信有这么好的待遇,萧来金忙里偷闲,趴在纱窗那儿插嘴。
“温雨,你就别乱想了,我们一家都是这样的待遇,再说我三婶娘和小叔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你在这儿打杂算是掉进了蜜罐里。”
一旁的萧来银也凑到纱窗这儿,“温雪,打杂就是些家务活儿,肯定不用你去山林里捡树枝松球儿,用我小叔的话说你就是苦尽甜来。”
花娇看得出来这两个侄儿很照顾温氏姐妹,“小雨,小雪,我不怎么管店里的杂务,以后你们就跟着阎婶子,她会看情况给你们分配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