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拼命忍着,应该没发出很大的声音。
天知地知,还有两个悄悄做坏事的人知。
唐时语轻拍了两下脸,对着镜子,为自己梳妆。
房门又被人推开。
少年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将门半掩。
绕过屏风。
狭小的空间,立刻又有淡淡的药香味儿四散。
唐时语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
他换了身新衣服,就连里面的衣服也换了,换成了黑色。
她赧然地收回视线。
少年搬过一个凳子,摆在她身侧,手撑在梳妆台,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她,目光灼热,让人难以忽视。
唐时语顶着那道热烈的目光,硬着头皮上妆。
他专注地看着,哪怕被人冷落,也能面不改色,脸皮实在厚得很。
突然他轻轻咳了声。
唐时语被他下了一跳,手顿了下。
“姐姐,画歪了。”少年笑意吟吟地开口提醒。
唐时语看着镜子里歪歪扭扭的眉毛,“啪”得一声,画眉的石黛往桌上一扔,恶狠狠地瞪着他。
少年眉梢微扬,哑然失笑。
他站起身,拿起被她扔掉的石黛,弯下腰。
唐时语往后靠,警惕道:“作甚?”
他笑笑,手掌扶着她的脸,手指轻轻摸了摸她画歪的地方,左手拿着石黛,澄澈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语气轻柔。
“为你画眉。”
她的心,狠狠地颤着。
“阿语,往后,你为我束发,我帮你画眉,可好?”
他的目光缱绻温柔,叫人沦陷。
唐时语忍着羞涩,勇敢直视,认真地点头,“嗯。”
少年左手的动作略显生疏,毕竟这是他第一回做这样的事。
唐时语也不催,纵容着他在自己的脸上为所欲为。
好在他的领悟能力极高,上手极快,画得不赖。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目光渐渐柔和。
终于,他放下了石黛。
“好了?”
他放下东西,又转身单膝跪在她面前,“嗯。”
唐时语挑眉,欲侧过身去看镜子,“那我看……”
少年却蓦地伸手,大掌迅速地扣上她的后脑,稍稍用力,将人带向自己。
吻一触便燃起了大火,昨夜那些躁动复起,又有燎原之势。
好在他克制了。
虽短暂,却深入、激烈。
他眸光微暗,哑声道:“早安吻。”
她抿了抿微麻的唇,“……哦。”
顾辞渊的目光侵略性极强,长久地停在她那双红唇上。
*
门板吱呀一声,芸香推门进来。
她才一踏进门里,就察觉到了屋内暧昧的气氛,愣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进还是退。
正踟蹰不前,顾辞渊突然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他步伐略仓促,路过她时,她手里一轻,食案被他接过。
“去吧,她在等你。”
人走过,带起一阵香风,那味道……药香里混杂着唐时语身上独有的清香。
芸香突然脸红了红。
她想,她大概来得很不是时候。
芸香回头,只能看到少年一个高大的背影,他正往桌上摆食碟,动作漫不经心,但芸香却发现,他把两个人的饭食摆错了位置。
她抿唇笑了笑,抬步走向内室。
走近了才发现,屋里这位小主人显然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姑娘的眸中似是含着水光,眉目如画,眼含春情。
芸香暗自叹气,她要是渊公子,也必会方寸大乱吧。
芸香站在唐时语的身后,为她梳发髻。
为缓解尴尬,只得寻找话题。
她看着台子上那盒口脂,随意闲聊:“姑娘这口脂颜色极好,下回定要多买些,我瞧着那盒都快空了。”
唐时语想起方才自己刚涂完口脂,又被人一口一口吃掉,还不许她补。
那时少年一副饿极的样子,虎视眈眈盯着她说——
“不必浪费银子,我可以。”
芸香再低头时,主子脸上绯红一片。
“……”
原本想缓和的暧昧气氛,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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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用过早膳, 二人上了马车,启程进宫。
皇后娘娘的凤鸾宫内,唐时语向皇后请安。
萧蔓姝见到她很开心, 拉着人玩了一天。
傍晚时,他们将阵地从凤鸾宫转移到了枫云宫, 萧蔓姝尚未尽兴,于是提出来让唐时语多住些日子。
原本唐时语也是想应下的, 毕竟若是四公主和皇后娘娘对她印象好, 对唐家而言有利无害。
尽管这一世风平浪静,对她影响最大的那两个人, 齐煦和郑怀瑶,都未参与到她的生活,但谁会嫌靠山多呢。
然而下一刻,四公主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她的念头。
离开前, 四公主无意间说了句:“唐姐姐你好像被蚊虫咬了。”
她指着自己的脖子,“就在这, 红了好大一片啊。”
她今日午时还未瞧见, 直到方才,那印子才显现出来, 别是去御花园的时候被花花草草划到伤了吧。
萧蔓姝摸着下巴,暗自想着,果然连蚊虫都是喜爱美人的,不然怎么她毫发无损呢。
很快又否定了自己这个结论, 她也不丑,只是还没长大而已。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平坦的胸部,又看了看唐时语的。
“……”
自闭了。
唐时语一头雾水,抬手摸了摸,“这儿吗?”
“嗯对,这里。”萧蔓姝回过神,凑近仔细看了看,不解道,“看着又不太像。”
她摸了摸,没有鼓包,是平的。心下担忧,“要不宣太医来瞧瞧?看着还挺严重的……”
太医……倒是不用,她身边就有个大夫。唐时语疑惑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少年,他端着茶杯,目光飘忽不定。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变得幽深,直勾勾地怨念地盯着顾辞渊。
少年摸了摸鼻子,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
她们交谈时,顾辞渊全程都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看着。此时此刻反常的举动,让唐时语确认了她这伤痕的罪魁祸首是谁。
她眯起眼睛,磨了磨牙,冷笑两声。
萧蔓姝被这声笑吓到,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虽好奇,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还是先走为上。
芸香也退了出去,倒不是识趣,而是她隐隐觉得,唐时语要发怒了。
众人离开,屋内寂静无声。
“阿渊,过来。”
顾辞渊身子绷紧。
她强调:“过来。”
听声音,喜怒难辨。
顾辞渊僵硬地转过身体,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抿着唇,把茶盅放回桌上。
太过紧张,手掌沁出了一层汗。
他把手在袍子上抹了抹,才徐徐起身,缓步朝她走过去。
走近了才发现,脖子上那块红痕十分刺目。
他停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干咳了声,不自在地笑着,“姐姐,怎么了呀?”
唐时语瞥了他一眼。
对上她冷然的目光,他浑身打了个哆嗦,赶忙错开对视。
半晌,屋内无人说话。
顾辞渊无比痛恨他卓越的耳力。
即便不看她,他也能听到她的呼吸声。
他慢慢数着节拍,发现她的呼吸声比平时更沉更重,更急促。
说明——
她生气了。
少年慌了神,无措地蜷起手指,掌心又出了一层汗,可他不敢动,不敢擦,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闯祸了。
阿语一直在看他。
那视线落在他身上,犹如芒刺在背,目光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紧张感蔓延全身。
唐时语忍着怒火,试图平心静气,耐心地重复:“过来。”
顾辞渊苦着脸,垂头丧气,他心知自己是躲不过了。
他有点后悔,为何昨夜没轻一点,为何没有控制住自己,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呢?
可这不怪他,都是她太美味了。
少年眸光微暗,喉结上下滚动。
他挪到了唐时语的面前,习惯性地蹲下了身子,不要脸地又趴在了她的膝盖上。
顾辞渊试图用老招式软化她的心。
第一招,服软。
他将下巴垫在她的大腿上,轻轻蹭着。
第二招,道歉。
“姐姐,我错了。”
“说罢。”她端详着桌上精美的青花白地瓷瓶,语气平静。
顾辞渊偷偷瞟了她几眼,见她不看过来,垂着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
今晨起床,他本想偷偷要个吻再走,他轻轻翻过她的身子,白皙的脖颈处,一抹刺眼的红,十分醒目。
他初醒,还迷糊着,视觉刺激的那一下彻底把瞌睡都赶走了。
俯身凑近,盯着那块痕迹看了半晌。
看了会,揉了揉眼睛。
那红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