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渊立在原地,冷静地分析着。
是那位曹公子,还是齐公子,还是别人……
有个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他的宁静。
“喂!你就是唐大姑娘身边那个小跟班?”有人问。
“就是他,上回公子去绸缎庄,在门口就是这个小子顶撞咱们公子!今天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另一人答。
“哟哟哟,哭得这么伤心,别是被主子一脚踹了?我可告诉你,今儿跪在这喊一声爷爷,过些日子你主子进了我们曹府,我们看在这声爷爷的面子上,不为难你。”
“大哥,别跟这小白脸说废话,咱们在这碰上他也真是运气好,顺便教训他一顿,一会过去跟公子邀功,公子一高兴,保不齐就把前几天看上的那个小娘子赏给咱们几个兄弟了!哈哈哈哈!”
“这地儿真不错,僻静优美,真适合埋尸体,也不知道这小白脸怎么找到这来的?”
“管他怎么来的,这地方除了咱们做粗活的人来,可再没人无事往这凑,把他弄死,神不知鬼不觉。”
“对啊,咱们速战速决,公子不是让咱们去绑了那唐大姑娘?赶紧的别耽误了正事!”
顾辞渊茫然地抬眸,隔着泪水,看到了一群五大三粗的家丁。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呵。
*
唐时语右眼跳得厉害,心口一阵发慌,出屋门时,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旁边的门板支撑着她,险些摔倒。
孙嬷嬷手疾眼快扶住了她,一脸后怕,关切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唐时语脸色煞白,晃了晃脑袋,勉强笑了笑,“无事,许是屋里太闷,我随便走走就好,嬷嬷不必担心。”
她的头还昏昏沉沉的,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五感并不真切,手掌有些发麻。
“王妃那边还……”孙嬷嬷有些犹豫。
“无碍的,您快回去吧,我识得路。”
“您真的没事吗?我叫两个丫鬟送您回去。”
“真的不必,我自己走走,透透气。”她见孙嬷嬷还放心不下,只得扯谎,“家弟在外面等着我,有他陪我,嬷嬷就放心吧。”
孙嬷嬷见她不似逞强,又听有弟弟在外等候,终于放下了心来。
她笑着目送唐时语离开,转身回了主厅。
唐时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她凭着直觉朝某个方向走,越走越偏僻。
周围渐渐没有了人,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告诉她,走过去,快点过去,再晚就要来不及了!
唐时语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由快走渐渐变成了小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的喉咙干涩,似有团火在燃烧,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去,让人无法呼吸。
她咳个不停,却依旧忍着难受拼命奔跑。
在拐过最后一个弯的瞬间,猛地停下脚步。
“阿渊!”她撕心裂肺地喊着。
远远的,她看到几丈以外有个黑色的人影立在那,只是一个背影,很远的背影,很模糊,可唐时语觉得,那就是她的少年。
那个黑影慢慢转过身,僵在原地不动弹。
唐时语没了力气,腿软地靠在墙边,她轻声道:“阿渊,你过来。”
她的声音很小,但依旧清晰地送进了顾辞渊的耳朵里。
唐时语没看地上躺着的那几个人,更没看那满地的鲜血,和四处散落的头颅。
她眼里只有那个挺拔孤傲的少年身影。
不知是被风里的沙子迷了眼,还是渐渐走向她的少年眼中的泪刺痛了她的心,抑或是他们心弦相通,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那股绝望,唐时语的泪也滚了下来。
顾辞渊浑身是血,眸光尽数熄灭,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他身上的冷漠肃杀骇人,一如那年灯会后的夜晚。
这次的状态好像更差,像个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从十八层地狱爬到阳光下的恶鬼。
“阿渊,你怎么了?”她的泪水源源不断滚落,声音颤抖。
顾辞渊面无表情地渐渐逼近,直到把她抵在墙边。
哐当一声,是匕首被扔到地上的声音。
他的玄色衣袍颜色深了几分,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人血。
少年微微俯低身子,双目赤红,沾着血的手颤抖抬起。
“阿渊……”
顾辞渊轻轻“嗯”了声,手在即将触到她白嫩的脸颊时蓦得顿住。
“姐姐。”他克制着不去碰她,手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热息洒在她耳畔,浓浓的药香中混杂着血腥,声音沙哑又绝望。
“你说有心仪之人,告诉我是谁。”
“我去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内容来了!!!你们催的表白要来啦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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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夹子,为了排名前一点所以周二不更,下一章在周三,零点放肥章呀~~我们周三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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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阿语, 我们日日都在一起,我竟不知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顾辞渊近乎疯狂,他的视线牢牢锁住她的脸, 企图从她的神情里找到答案。
“你听到了啊。”唐时语十分平静,松了一口气, “如此也好,挑开了说, 也省得我日夜不安。”
少年神情悲怆, 静静等待着宣判,他的拳紧攥, 下颌紧绷,用了全身的力气克制着体内的暴戾和翻滚的血气。
“是你。”她直截了当,十分坦荡,细细看去还有些羞赧。
顾辞渊愣了片刻,很快否定了听到的答案, 他垂下眸子,自嘲地笑笑。
他别过头, 深深吸气想要逼退鼻中的酸涩, 却在转回头的那一瞬,一切努力变成徒劳, 再开口,几乎要哭了出来,他咬着牙,“姐姐,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怕我伤害你的心上人,所以才选择欺骗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强迫自己不要落泪,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颤抖,“就因我说要杀了他,你就骗我?阿语姐姐,我都听到了,你说你离他远远的,那怎么可能是我?”
唐时语无奈地看着他,没想到她随口胡诌的话竟是让误会这么深。
此刻怕是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听了吧,这个小孩一旦钻进了牛角尖,再想拽出来便不易了,他现在坚信是她诓骗了他,将他戏耍……
长久的沉默让顾辞渊更加躁动不安。
少年的眸中黑雾翻滚,拳头攥紧,他狠狠地捶了下墙壁,沉浸在思索里的唐时语吓得缩了缩脖子。
困兽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利爪,又趴了回去,它看着大敞的牢门,又看了看脚边的镣铐,慢慢合上了眼。
唐时语像是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
“阿渊,你弯腰,低一点。”她柔声道。
顾辞渊眼里含着悲伤,即便是知道了她心有所属,此刻还是不由自主地听她的话。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
少年顺从地弯了脊梁,原本已经停住,却突然被一股力拖拽,上身继续向下,然后他就看见眼前的少女踮起了脚,迎了上来!
双唇相贴的那一刻,顾辞渊瞳孔骤缩,浑身的血都在沸腾!
这是她主动的!
哐哐哐!
是困兽失了神智,在牢门大敞的牢笼里四处乱撞的声音。
可怜的笼子,本就经历了风吹雨打,无数次的撞击过后,终于支离破碎,土崩瓦解。
没了那个形同虚设的牢笼,猛兽还在原地打转,激动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蹄子使劲儿在地上摩擦,就像喝多了酒,摸不清方向却又异常亢奋地想要奔跑。
掩盖在地底世界的浓雾渐渐消失,阳光照了进来,那暖阳化作了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猛兽的头颅,它渐渐安静。
唐时语红着脸,松了揪着少年衣领的手,因不敢喘气变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她踉跄着往后倒,在后背即将砸到冰凉的墙壁时,少年的右手抵在她的背上,支撑着她。
“你、你有什么想法?”她虽害羞,却也勇敢地直视着她的少年。
顾辞渊看上去又呆又傻,喃喃道:“幸好没有弄脏你的衣裙……”
他是惯用左手的人,方才杀人也是左手使匕首,右手的血稍微少一些,且已经干涸,不会担心弄脏她的衣服。
唐时语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气急败坏,“我亲你了!你没感觉吗?!你这臭小孩怎么回事!我第一次亲别人!而且我是在表白!你这是什么反应!你是不是不懂什么叫做表白??我喜欢的人是你!亲吻这种事也不是对谁都可以的!你……唔唔……”
眼前一黑,他吻了下来。
想让淡然柔和、与世无争的侯府大姑娘一瞬间暴走,只需要一个顾辞渊。
少年略微干净的右手护在她的脑后,他的身子没有压下来,身体的其他部位也不愿与她碰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