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尤其在新郎官还这么心急如焚的状态下。
都没等玉录玳收拾好自己散乱的思维呢,房门又开,还带着一身水汽的宝格楚又含笑而来:“我仔仔细细洗过了,还打了香胰子,保证没有半点酒臭味儿。不信夫人你闻闻?”
玉录玳又羞又恼,赶紧偏头一躲:“哪,哪个是你夫人?”
“你,赫舍里·玉录玳!”宝格楚郑重脸,很有些斩钉截铁的味道:“就在刚刚,咱们刚拜了天地。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福晋、夫人、内子、浑家、孩子他额娘。是我三媒六证,八抬大轿的博尔济吉特福晋。你别想赖账!”
玉录玳:……
就忍不住扶额,一脸无辜:“我几时想抵赖来着?就……就一时没适应过来而已。你难道还要怪我不成?”
宝格楚摆手:“不怪,不怪,那肯定不怪。不过时间不早了,嘿嘿,咱们是不是早点安寝?”
见玉录玳迟疑,略略有些退缩的样子。
宝格楚忙柔声劝说,细细表明心迹:“从三十七年初初明白了自己心意到如今,我已经等了太久。千盼万盼的,可算盼到了这一天。夫人就别犹豫,把自己交给我可好?”
“别怕,我保证仔细虔诚,给你最好的……”
回门
“难怪说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 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还真是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哼哼,我就是忘了古人言, 才上了你的恶当……”
玉录玳哑着嗓子捶着腿, 看着某罪魁祸首的目光中都带着刀子般。
谁叫说好了仔细虔诚的某人食言背诺,硬生生叫她哭哑了嗓子,直睡到日上不止三竿。好容易艰难爬起,却差点一脚踩空直接滚下地什么的。
真实叫她体验了把什么叫艺术来源于生活!
当男人强大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叫女人第二天软成面条, 抬腿都难。
只是作为这个女人, 她并不觉得多□□。
还恨得牙根痒痒, 很有点想要手刃亲夫!
被她这小眼神儿一盯,宝格楚哪儿还回忆不起昨日的癫狂与沉醉呢?当下眸光一紧, 就很有点想把人按回床上这样那样,再战三百回合的冲动。
但事实上……
他只能拼命按捺住这危险的想法,转而怜惜又愧疚地看着自家新媳妇:“是为夫的孟浪了,福晋多多宽恕则个。下次, 我……”
宝格楚嘴巴开开合合了许久, 到底没敢说我保证再没有下次。
只握手成拳,轻抵下巴:“咳咳, 时候不早,想必福晋也累了。我抱你去梳洗,再着人传膳好么?”
玉录玳怒目:“不用你, 滚犊子!”
别当本格格没见到你这混蛋隐秘而又自得的笑容。
宝格楚悻悻摸鼻,继而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双臂张开, 小心翼翼。仿佛父母护持刚蹒跚走路的稚子般,随时准备接住她, 免她受丁点伤害。
那满脸的关心疼爱,不说谁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呢?
玉录玳冷哼,决定三天不理他!
免得又被他那鬼话骗住,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不是怕头一天新婚,第二天新郎就住了书房引发热议。玉录玳都想把人撵出新房,保持安全距离。
悬之又悬地,可算保住了属于自己的半张床。宝格楚难免越发的温柔小意,处处逢迎。就怕昨日之事给爱妻心中留下阴影,叫他以后再想尽兴都难。
又修整了一天,直到新婚第三天早上,玉录玳才重又元气满满起来。
都没用人叫,自己就早早起了床。
用了早膳后,按品大妆。跟宝格楚一起,去了宁寿宫谢恩。
甫一见面,仁宪就笑眯眯拉着她的手,连着道了三声好:“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眷侣。咱们博尔济吉特家族有福,得了这么个好媳妇儿!”
玉录玳脸上一红:“哪儿有太后娘娘说的那么好?”
仁宪呵呵笑:“那好不好你说了可不算,还得问我这侄子。怎么样,宝格楚,阿巴嘎额其格这个媒做的可还行?”
宝格楚噗通一声跪下来,咣咣咣仨响头磕下去:“行行行,简直是太行了!亏得当年阿巴嘎额其格把小侄指到了玉录玳身边,才叫我有了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否则的话,哪儿来现在这如花美眷呢!”
“光是这一点,小侄就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仁宪一边叫起,一边向玉录玳投去得意洋洋的炫耀目光。
玉录玳只乖觉福身:“若如此说来,臣妇也得多谢娘娘您慧眼。还有一路走来,您的种种扶持。没有您,就没有今儿的玉录玳。”
仁宪摆手:“那可不能这么说!能从那吃人的佟佳府挣脱出来,一步步走到如今,主要还是你自己能耐。若是换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哀家就再怎么样,也还是胳膊带不动大腿。”
好一番情真意切的对话后,仁宪直接留膳。等小夫妻俩出宫的时候,又带了不少的赏赐回去。
感动得宝格楚连说一直受阿巴嘎额其格照顾良多,以后得拿她当亲姑姑孝敬云云。丝毫不介意比起自己这个一表三千里的族侄,太后娘娘其实更喜欢玉录玳那个侄媳妇儿!
二月末,北地还颇有些寒意。
宝格楚唯恐玉录玳受寒,绞尽脑汁地将她那郊游的地点改成了小汤山的温泉庄子。然后……
温泉水滑洗凝脂,他这就很有些乐不思蜀了。
直到新婚第八天头上,格尔芬下朝后直接飞马赶到了庄子上。言说家里老父亲早就望眼欲穿,就等着贤侄女带女婿回门。妹子与妹婿千万抬抬手配合一下,好歹别叫阿哥这么把年纪了再挨了揍!
宝格楚遗憾脸,就知道话说到这个程度,这温泉之行肯定到此为止了。
果然,格尔芬话音一落,玉录玳便笑:“阿哥何必如此?阿牟满满疼爱呵护之心,玉录玳感激都来不及,又怎可能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事实上今儿你不来,等会我跟宝格楚也要张罗回了。”
“是是是!”格尔芬挠头笑:“我就说妹子是个懂事儿的,偏阿玛火急火燎的,非叫我过来催催……”
玉录玳夫妻俩只笑,再次感谢了索额图的一片慈爱之心。
不然同处于京城,新婚、回门等,处处都没有娘家阿玛参与。固然断绝了便宜阿玛借此搭上她,赖上她的可能。但也难免被道一句凉薄,甚至不孝。
以往玉录玳孓然一身,当然可以潇潇洒洒走自己的路,不管别人怎么说。
但她现在嫁人成亲,有自己的小家,说不定什么时候,还有自己的孩子啦。这个名声问题,还是要适当重视一下。不然回头影响了孩子的婚嫁,她找谁哭去呢?
因为这点小顾忌,走一步看十步的和硕襄格格不但当下就启程回了郡王府。
还与宝格楚一起,郑重商量了回门礼。
翌日清早,二人早早起床,刚打理停当,门子就来报。说是赫舍里家的格尔芬大人求见,说是来接格格与额驸回门。
玉录玳跟宝格楚带着整整四大车的礼物欣然而往。
甫一到索额图居所,就见大家长索额图亲自率人迎在府门口。连玉录玳那便宜阿玛坤图与他那继福晋,都满脸笑容地站在人群中间。
玉录玳刚一撩帘子下了马车,这两位就眼角含泪地冲了上来,满满终见亲人的欢喜。
只没等他们开口,索额图就先轻咳开口:“玉录玳几经波折,终于过上了幸福如意的好日子,想必坤图老弟也是为你高兴。昨日他还跟老夫念叨着,说你幼年丧母,他又忙于公务对你多有疏忽。”
“本想着等你大喜再好好陪嫁,一偿多年愧疚。偏天不遂人愿,正日子里叫他突染急病。亏得你们小两口喜气足,竟将他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这感慨感动之下,他可不就更惦记着弥补你了么?”
“非说不光儿子是他的传后人,你这个丫头也是他毕生的骄傲,得像儿子一样优待。是吧,坤图老弟?”
坤图脸如苦瓜,超想说是屁!
但他不敢。
因为他之所以‘大病’,差点撒手人寰去见了列祖列宗。都是因为索额图这个狗日的听说他要借着玉录玳这逆女再婚搞事儿,先下手为强。
不良于行了好几天,这才堪堪下地。
坤图对索额图,那忌惮正经深着。就怕那老小子阴坏,一个不耐烦直接要了他们一家几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