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消息的时候,玉录玳简直惊呆了:“你说郡王爷替九爷挡酒以至大醉,自己走不了又不容别人近身。所以万般无奈下,太子爷只好请我过去一趟?”
“回格格的话,是这么回事儿。”何玉柱跪地,原原本本复述了事情经过。
把跟玉录玳一起围观掀盖头、合卺酒、吃子孙饽饽等环节的八福晋乐得前仰后合:“快快快,襄格格快些移步,把你们郡王接回来罢。本福晋也去瞧瞧,我们爷跟九弟、十弟素来亲厚。今次两位弟弟同时大婚,他这做哥哥必定欣喜不已,肯定不带少喝了的。”
玉录玳嘴角微抽:“要看笑话你就直说呗,用得着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哈哈哈!”八福晋大乐:“那我可就直说了哈!本福晋纵横酒国这么些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醉态。如博尔济吉特郡王这般特殊的,还真是闻所未闻。若襄格格不弃,可否叫我开开眼?”
玉录玳只冷冷横了她一眼:“说的好像我反对,你就真能听似的。”
“也对哦!”八福晋乐,快走几步撵上好友。
两人快步离去,叫太子妃都跟着心痒痒,特想跟上去开开眼。
但她堂堂太子妃呢!
得端庄持重,哪能像八弟妹那么毫无禁忌?再说这屋子好奇的眼呢,若她带头还不得呼啦啦追上一片去看姨母笑话的?
思及此,太子妃娘娘果断按住了心里那点子蠢蠢欲动,仪态万方地跟诸位妯娌笑了笑:“时候不早,本宫该回毓庆宫看看那两只小皮猴子了。诸位嫂嫂、弟妹们也都散了吧,明儿两位新妯娌还要见礼呢。”
这本宫二字都出来了,谁还敢再说别的?
忙纷纷起身,各自告别,顷刻散场。
而彼时,玉录玳与八福晋正快步如飞地往男宾处行去。半是揶揄,半是诚心替姨母试探的太子殿下刚指了名跟玉录玳身形相近的宫女去扶人。结果一句‘郡王爷,臣妾这就来接你回家了’刚出口,就遭遇了窝心一脚。
才到门口,玉录玳就眼见着那宫女面如金纸地倒飞出去,看着就伤势不轻的样子。
而罪魁祸首则颇为嫌弃地踹了自己的靴子:“无耻贱人竟敢冒充我家格格?郡王爷?呸!我家格格从不叫我郡王爷,更不自称臣妾。我就是她的俊侍卫,一个人的俊侍卫!”
哈哈哈!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绷不住笑了出声,紧接着无数附和之声,整个婚宴现场就成了欢乐的海洋。
玉录玳刚皱眉问了句:“这又是唱的哪出呢?”
醉到不成人形宝格楚就支棱着耳朵,特别精准地冲着她的方向望过来。狠辣辣秒变委屈屈:“格格你快来啊,救救你的俊侍卫,有坏女人妄图冒充你诓骗于我呢!”
“可我满心满眼都是你,哪儿看得上那些个庸脂俗粉分毫?”
“嘿嘿嘿,今儿你好容易答应要嫁我了,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哪儿会叫自己犯那个蠢呢?才不学那傻蛋隆科多,为了个鱼目弄丢珍珠呢……”
也许是见到玉录玳,他这终于放心了?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后,马上进了黑甜乡。鼾声四起的,叫玉录玳想把人扯耳朵揪起来都不好下手。
只能恨恨咬牙,拜托便宜大外甥派人把这货送回去,免得继续留下自己丢人不说,还带累她一起被各种打趣调侃的目光包围。
小试一下,差点儿送进去条人命,叫九弟十弟婚礼见了血,胤礽哪里还敢嘚瑟?
赶紧吩咐人上前帮忙。
这说来也奇怪,太监轻手轻脚地刚靠前,酣睡中的宝格楚就蹙眉随即做出警戒姿态。
玉录玳把小手往他眉心一放:“你乖一点,咱们这就回府。可你这死沉死沉的,我也弄不动,就拜托太子爷派人帮忙。不许反抗,不许伤人知道不?否则的话,别说我自己一个人回府,不管你今晚缩在哪个雪窝子里!”
就这么个半是安抚半是警告的一个小动作与几句话,就成功叫他卸去了满心防备,不再抗拒太监们的靠近。
连蹙起的眉心都慢慢平展,甚至重又响起了鼾声。
若不是玉录玳的手被他死死扣住,不得挣脱,到最后只能保持她手摸着他眉心的姿势一起上了马车。众人都得以为自己花了眼,这……这也太叫人叹为观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四月的最后一天,祝小伙伴儿们五一节快乐。疫情还未结束,亲们出去游玩也要注意防护哟~
决定
真……没想到博尔济吉特郡王居然是这样的博尔济吉特郡王!
众人惊掉下巴的同时, 一条小道消息以惊人的速度在京城范围内火速流传:经过了近三年的辛苦追求后,博尔济吉特郡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得到和硕襄格格首肯啦。
两人好事将近, 佳期就在来年的二月二十!
而和硕襄格格府上, 玉录玳又双叒叕地跟岳兴阿保证,她便是再婚、再有别的子女也不会忽略他后。越发抽条,已经初具小少年之姿的他沉默许久。才终于无力拱手,颇有些迟疑地道:“那,儿预祝额娘此番能万事胜意、和谐美满。只……”
“没什么只不只的。”耐心告罄后, 玉录玳免不了蹙眉摆手:“保证的话我已经说了很多, 再不想费那个唾沫星子, 时间会证明一切。就好比理论上来说,血缘该是这世上最稳固、最牢不可破的关系。而事实上……”
“你玛法、玛嬷加上你, 在你阿玛心中都抵不上个李四儿。哪怕她出身微贱、水性杨花,污点多到仿佛天上的星星。可你阿玛就是中意他,执迷不悔。你的孝心,并没有换来他半点感动。听说你上几天去送温暖, 又险些挨了打?”
“又比如说, 同样是血脉亲人。但生你养你,十月怀胎鬼门关前走一遭才千难万难将你带到这世界上的我, 却从来不会是你的选择。”
“你口口声声念着孝道,实际上却孝顺你玛嬷,你玛法, 甚至你那个被万夫所指的阿玛。从未将我放在第一选择中,那么为何我要最顾虑你呢?都说母慈子孝, 母慈子孝。我自认够慈,你却称不上孝, 那么我为何还要继续慈?”
“对你,我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岳兴阿被问得小脸儿乍红乍白,又被她这似乎被伤透了心的样子吓坏,好半晌也支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一声声唤着额娘。
仿佛失了母兽的幼兽般,弱小可怜而又无助。
亟待关怀。
然而被这招攻击太多次,玉录玳早就有免疫力了。见他又来,赶紧眉头一蹙手一摆:“停!这事儿已经成了定局,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没什么事儿的话,你且回去勤加学习吧。”
“学好文武艺,将来才好货与帝王家。否则万岁爷能看在佟佳氏与我的面子上对你高看一眼,你自己实力不足也扛不住这份高看不是?”
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自身强悍才是硬道理。
挺发自肺腑的几句话,特别的金玉良言。
却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岳兴阿的肺管子上,叫他只见锋锐,没感觉出半点良苦用心。
气得他脸色煞白,小身子都在发抖,登时尖着嗓子吼出来:“不用你管!既然你决定再嫁,就不是我额娘了,你还有什么资格管我?跟你俊侍卫过去吧!”
自打两位阿哥婚宴上喝了个酩酊大醉,直接沦为笑柄后,宝格楚就开始了花式讨好自家格格之路。
这不刚去蜜饯铺子买了心上人爱吃的零嘴,刚找到格格这儿准备献宝。结果就听了这么满耳朵。还跟负气而走的岳兴阿对了个正脸,被对方冷哼了一声。
宝格楚脚下一个踉跄,心里叫声了苦也!
他这婚事啊,真不止一波三折。
但是再苦再难,他也得自己咬牙撑过去,不能叫自家格格搁中间受夹板气,左右为难。
是以,便是他心中如万箭穿心般难过,宝格楚也还是推门进屋。然后轻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笑得轻松自然些:“许是消息来得太突然,岳兴阿一时接受不来也是有的。不然咱们延期吧,先把孩子的工作做通了再说?总不好叫孩子受了委屈……”
玉录玳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发自肺腑的?”
“这……”宝格楚点头,颇有几分壮士断腕般的决绝:“大婚是人生大事儿,本就该仔细庄重。再给我多两年准备聘礼,也……也挺好的!”
“切!”玉录玳撇嘴:“你要不是笑得比哭都难看,我就信了。而且啊,也不知道谁,都醉成死猪了,还咕哝着大婚他是想大婚的,做梦都想大婚的。合着这酒醒了,人也醒了,终于意识到我已经人老珠黄活该冷藏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