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杳人虽小,却身手格外敏捷,她爬到景执面前,直接伸手去拽景执的领子,小郎君身上素白的中衣本就有些松垮,被林杳杳一扯直接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少年白皙的皮肤大片大片敞露在空气里,大概是突然触冷,竟染上了一层微微的潮粉。
“你干什么呢!住手!”
林煊面上一急,夺步而出要去保护景表弟的清白,谁知一脚踩在自己掉了满地的葡萄上,正对着地面重重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乖巧懂事,天真可爱,这就是个剽悍的女登徒子啊!
场面彻底失控,景执拽紧自己的衣裳,但因为太大还是被林杳杳蛮横地扯了下来,琇莹和大夫也跟了进来,琇莹见她家温顺乖巧的小娘子,居然去扯男子的衣裳!吓得差点没两眼一翻晕过去。
林煊看见大夫像是找到了救星,在地上趴着发出野猪似的嚎叫。
“松手松手!快松手!不用看了!景表弟他已无大碍,蒋医师,快去九郎君那里给九郎君看病!”
林杳杳这才松了手,看着躺在地上的林煊甜甜一笑。
“多谢阿兄,我替九郎谢谢你。琇莹,赶紧带医师去九郎那里。”
琇莹来不及追问怎么回事,见林杳杳悄悄给自己递了个眼色,不敢迟疑地就带着大夫走了出去。
她猜到了是七娘让自己盯着点,以免出了什么事,可七娘刚才那样拉扯小郎君的衣裳,让她待会该怎么跟四郎交代啊!
林杳杳松了口气,眼下大夫已经请到,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九郎的造化了,她心里还是不放心,想跟过去看看,谁知还没下床突然有人从后面猛地将她扑倒,林杳杳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小小少年浅色眼眸中透着凶戾,仿若一只择人欲噬的小兽。
林杳杳一惊,刚才还乖得像小白兔一样的小郎君,怎么突然变了样,景执根本没有给她思考和挣扎的时间,两颗漂亮的虎牙对她张开,照着她的肩膀就咬了下去。
即使隔着衣裳,那钻心的疼痛依旧透骨清晰,林杳杳忍不住惨叫出声,拼了命地想推开景执,他却如狼崽子死死叼着嘴里的肉一般怎么也不松口。
刚才还孱弱的像小鸡一样的小少年现在像石头一样又沉又重,怎么推也推不开,林杳杳感觉脸上冰凉一片,全是疼出来的眼泪。
他是属狗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阿洛:第一次见面,她就扒我衣服。
杳杳:第一次见面,他就咬我!
☆、痴儿
林杳杳觉得自己骨头都快被他咬断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在她觉得肩膀已经疼到麻木的时候,终于有人使力把景执拉开,随后她被抱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如玉的手指小心轻柔地擦着她脸上的眼泪,有人拍着她脊背小声安慰她。
“没事了杳杳,没事了...”
林杳杳狠狠吸了下鼻子,刚抬起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她靠在那人胸口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
“阿兄。”
林效冠发散乱,秀美如玉的脸上满满的全是心疼,他将林杳杳打横抱起来,看也没看房内诸人一眼,捧若珍宝般抱紧林杳杳走了出去。
*
卫国公府因为林杳杳和景执之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向温润和煦的林效坚持要严惩景执,他在女帝身边呆的久了,什么肮脏手段没见过,只是他和林杳杳一个性子,都是能忍则忍,不愿跟人妄动干戈,但却没想到,这次居然欺负到了他最疼爱的妹妹头上。
虽然一向逆来顺受的好脾气老哥,终于因为自己硬气了一回,但林杳杳看着裹成个粽子似的肩头还是有些郁闷。
本来以为是个乖乖小可爱,没想到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狼。
年纪小,牙口倒挺好,差点直接给她咬个对穿。
就算她真的做的过分了点,可他也太凶了吧!
那日林杳杳闹了一通,九郎退了热,总算是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劫,可她身上却多了个血肉模糊的牙印,在阿兄的勒令下在床上躺了两天。
其间除了景氏派婢女假惺惺地探望了一回,就只有林效和琇莹守着林杳杳。
虽说林杳杳再三强调自己真没事,当初被咬成了尖叫鸡纯属是受了惊吓,但林效执意觉得是妹妹心地太善良才这么说的。
卫国公府这几日也因此陷入了一个微妙的氛围里,林效和景氏谁也不肯退却一步。
半卷的纹心草帘遮住倾泻进来的阳光,鎏金莲花龛炉往外冒着袅袅香烟,林杳杳小脸捂得晕红,缩在弹花暗纹锦被里面睡的正香。
梦里她又回到了现代,打累了游戏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睡着了,有东西在她身上来回蹭着,她轻轻推了一下那东西的脑袋,细细喃喃了一声。
“奶茶,不要淘气。”
那东西还是在她身上蹭来蹭去,一不留神竟爬到了她脖子处呵着痒,林杳杳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却与一双黑葡萄似的圆溜溜眼眸对上。
她虽然还没清醒,可也知道眼前的是个人,林杳杳尖叫一声,原本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她抬脚,一脚将眼前的人狠狠踹了下去。
那人从榻上摔下去,委屈地在地上嘤咛了一声,林杳杳坐起来,起身的动作太猛扯得肩头一阵火辣辣的痛,她警惕地看着地上的那团身影,满眼防备地厉声问道。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那团身影终于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只手揉着屁股看起来疼的不轻,林杳杳这才看清,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孩童,穿着一身灰蓝色短袍,一张脸倒是生得粉雕玉砌,眉清目秀。
尤其是一对眼睛,镶嵌在干干瘦瘦的脸上,显得格外黑亮有神。
林杳杳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眼前的这个小孩,怎么那么像...自己?
“阿姐,你不认识我了吗?”小孩黑眼珠滴溜溜的,越揉屁股越委屈,“我是竹奴。”
“竹奴”是林杳杳的弟弟林辞的小名,林杳杳歪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孩童,就算是林辞,今年也有七岁了,可眼前的这个小朋友,看起来还要再小一些。
“是竹奴啊。”林杳杳看着林辞,稍稍放柔了语气,“你来这儿做什么?”
“惜茶姐姐说,是阿姐救了我,”林辞依旧委委屈屈的,“我特意来给阿姐道谢,阿姐为什么打我啊。”
惜茶...林杳杳想到了那个又黑又瘦看起来不太机灵的小婢,果然那个小婢出不了什么好主意,这孩子脑筋不好使,居然直接来钻自己被窝了。
“竹奴,你记住了,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你如今已经七岁了,怎么能来阿姐榻上呢?”林杳杳一脸严肃地看向林辞,“你好生记住,以后不可如此了。”
“哦...”林辞小小的脸上有些失望,但还是揉着屁股朝林杳杳行了个乱七八糟的礼,“竹奴知道了。惜茶姐姐说,阿姐被狗咬了,现在不疼了吗?”
林杳杳一愣,眼前又浮现出了景执凶戾的眉眼,想这比喻倒是恰当。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郁闷地说:“已经没事了,总不能跟狗儿一般见识。竹奴,你来这里旁人知道吗,若是找不到你,他们该着急了。”
“阿姐放心,我跟惜茶姐姐说过了。”林辞有些胆怯地上前一步,“我那儿就我跟惜茶姐姐两人。”
林杳杳听到这话突然有些心酸,她和林辞都是卫国公府里不受宠的孩子,可怎么看林辞都比她更惨一些。
林杳杳有些奇怪,看林效对自己视若珍宝的模样,应该很在乎亲情才对,可为何她觉得林效没那么在意林辞,虽说也关心着林辞,可平日却很少去看林辞,也几乎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林辞。
林杳杳看着林辞呆头傻脑的模样越发心塞,突然又想起了那日林辞落水之事。
“你那日为何会半夜爬起来掉进了湖里,自己还记得吗?”
林辞有些迷糊地摇了摇头,似乎不明白林杳杳在说什么,林杳杳在心里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
林辞又在林杳杳这里坐了一会,林杳杳见时候不早了,说要留下林辞用午饭,林辞却有点害怕似的起身告辞,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圆鼓鼓的娃娃挂在林杳杳床头。
林杳杳抽了抽唇角,这林家两兄弟怎么都有织娃娃的喜好,只是林辞的这个娃娃明显还不如林效的那个。
林辞的这个娃娃就是用一团布条缠起来的,什么颜色的布都有,看起来像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八爪鱼,林杳杳盯了好一会儿,都没能找到娃娃的鼻子眼睛在哪里,只好颓然放弃,转头却看到林辞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阿姐喜欢吗?”
“喜欢...”林杳杳硬着头皮答道,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林辞的头,“竹奴真乖。”
林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乖顺地低下头来让林杳杳摸,像一只听话的小狗,乌溜溜的眼睛看起来更亮了。
“阿姐,娃娃上的布都是我从最喜爱的衣衫上面剪下来的,阿...兄说过,阿姐最喜欢漂亮娃娃了,像这么颜色好看的娃娃,阿姐一定喜欢对不对!”
林杳杳心里一暖,眼睛溜向林辞的袍子下摆,难怪他的衣袍短了一截...原来是剪下来做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