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和音的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拉住抱进了怀里,抱得很紧,她几乎都能听到心脏在怦怦跳,一声一声,一下比一下快。
“要是你气还没消的话,我脖子让你掐一下也没——”
“对不起。”
简短的三个字,宁和音还以为她幻听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像是从庄沢这种人嘴里说出来的吗?
不管是从前的少年庄沢,还是现在的九千岁,宁和音都觉得不像。
把庄沢轻轻推开,看着他的眼睛,明明没有再说话,眼睛里却藏着千万种情绪。
“听你说一声对不起,也太难了。”
“你是唯一。”
庄沢察觉到眼前人的错愕,补充了句:“听我说过这三个字的。”
宁和音:“……其实,你不加后面那句也行,我又不是不明白你意思。”
庄沢没有说话,宁和音又道:“那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不瞒着你,你有什么事也要一五一十,都不准再瞒我,知道吗?”
庄沢敛了敛眸,“我知道你装晕。”
宁和音:“?”
庄沢:“那些话,是故意说给你听的。”
宁和音:“就为了让我自爆?”
庄沢抬眸,“可以这么说。”
“好啊!”宁和音双手一拍床,“你怎么知道的?从一开始就发——”
“不是,”庄沢微凉的指尖摸上她的耳朵,微压着眸子道,“因为我在脱你衣服,尤其是用软帕拭你身子时,你耳朵红得尤其明——”
“闭嘴!”宁和音气咻咻,甩开他的手说,“那我也有事告诉你,我说的以后再也不瞒着你是假的,因为我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又开始套路你了!我觉得你没消气,让你掐我脖子,那都是假惺惺的,实际上我心里想,你这个太监真的矫情,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非要拐着弯绕来绕去,烦都烦死人了你知……”
看到眼前人一点点变暗的目光,宁和音抿了抿嘴,“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添油加醋的成——”
“你不是唯一。”庄沢道。
宁和音:“??”
“我拿狗练暗器时,不小心扎到它过,我对它也说过对不——”
“滚!”
庄沢:“还有没说完的……”
宁和音抄起枕头,“我再也不听了,我一点都不想听,你快点给我滚——”
“我生气了。”
“什么?”
宁和音反应过来他说什么后,咬了咬牙,“你还有脸生气,我都没跟你生——”
“还很难过。”
宁和音抓着枕头准备丢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人继续说:“既生气,又难过,也许……还有很多别的情绪,总之不是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
宁和音滚了滚喉咙,“是我跟别人在一起气你吗?”
庄沢没有说话。
宁和音又说:“可是你也气了我不少,那……是不是还有,我故意气你时说的话?”
庄沢依旧不说话,只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黑眸,静静地望着她。
宁和音凑上前去,“可那都是气话,你知道我不是存心的,你还生气?那好好好……要不然?我亲你一下总行了吧?来,就亲一下!”
闭着眼睛刚撅起嘴凑上去,微凉的指尖抓住了她的嘴。
宁和音睁开眼,只听到庄沢说:“不要。”
宁和音:“?”
庄沢:“你亲过别人了。”
宁和音:“???”
庄沢语气里竟然带上了一丝委屈,“我落水时,你不止不让我亲你,还朝我心窝子一脚,偏偏对那陆姑娘就……”
“九千岁?”
被点名指姓的陆云轻,被人搀扶着踏进殿门,同时不自觉喊出了这句。
庄沢缓缓转头,见到不止陆云轻和宫人,更有皇上燕王,以及叶绯太后一众人等,愣在原地,仿佛被雷劈了一般不动。
宁和音连忙拿开他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谁叫你刚才捏着我嘴,我真不是故——”
“给本官闭嘴!”庄沢重新捏住她嘴,语气如霜冻般寒凉,眸光也跟刀子似的,“再多说一句,本官不介意拿根针,把你嘴缝上!”
宁和音:“???”
众人:呼,放心了!
九千岁还是那个九千岁,绝对没有什么娇羞的奇怪成分在。
第29章
宁和音委屈巴巴地甩头,把他手甩开后瘪着嘴道:“刚才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有了别人,就要缝人家的嘴巴了。”
好不容易正常的氛围,又再一次尴尬了起来。
庄沢望望自己被甩开的手,又望望坐在榻上软糯可怜的人,她索性撅起了嘴巴,“来啊,不是要缝人家嘴巴吗?”
踏进殿的众人望到,九千岁的脸有那么一点儿黑,黑中又透露出一丝丝的红,看着诡异极了。
“妙啊,九千岁这副模样,朕还从未见到过。”季明殊不怕死般第一个发言。
庄沢随手抓起薄被,哗一下盖到了某个人的头上,不等她掀开被子,踏着从容的步伐往殿外走。
“九千岁还是一如既往的开不起玩笑呢!”
这句话是宁和音说的。
她把头上被子掀开,望着眼前众人笑嘻嘻道:“刚才都是我故意逗弄他玩,让诸位见笑了,实在不好意思,九千岁居然一声不吭就走,我代他给你们赔礼道个歉,真是太不懂事了!”
众人:“……”
半斤八两,可拉倒吧!
这一行人本就是来看望她的,眼下九千岁走了她也醒了过来,倒是不用在这偏殿里继续呆着了。
宁和音得到假惺惺的太后安慰过后,又得到了皇宫F3的轮流目送秋波,等他们出殿后本以为就该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最不起眼的陆云轻走了过来。
她一步两步,表情贼严肃,吓得宁和音重新窝回了被窝里,顶着满头大汗喊:“你…你别过来啊!我有九千岁的!你别轻举妄动!”
陆云轻阴险一笑,“九千岁已走了。”
“他…他派了暗卫留在这,肯定会保护我的,真的!不信你抬头看!说不定他就在横梁上!”宁和音往角落里,挪、又挪、使劲挪……
陆云轻果真抬头去看,看完面无表情地问:“哪儿有暗卫?”
宁和音:“……”
躲在大花瓶后的暗卫心想,还好他刚才脚抽筋了,没飞横梁上去。
陆云轻越靠越近,宁和音干脆把被子一掀朝着她丢过去,跳下床就开始跑,“我可是救过你的啊!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找九千岁去!你可不能不记着恩人的好,反倒跑过来与我寻……啊啊啊,救命啊!”
陆云轻一把把头顶被子掀开,眼神实在太过阴险可怕,宁和音卯足劲没命地跑,看到有个大花瓶就躲了过去,恰好把要出来的暗卫堵死了。
宁和音:“?”
大哥你谁?
被膝盖撞到脑袋晕乎乎的暗卫想,我是谁?我在哪……
“你还要往哪逃?”陆云轻缓缓逼近。
宁和音睁大眼,攥起一个拳头……
放嘴边轻吹了吹。
五、四、三、二……
数到一的宁和音,正准备把小拳头抡出去,只听到“扑通”一声——
是陆云轻当着她面跪了下来。
“九千岁夫人,云轻知道你人美心善,九千岁又那么的宠爱你,求求你,救救云轻,救救陆家吧!”
“宠爱我吗?”
宁和音飞快眨了两下眼,小拳头放松抓了抓脑袋,“我觉得……也就一般般吧,你们别看他刚才在我面前娇羞的样子,实际上他还有很凶残的一面,就比如我们洞房那晚,他掐着我脖子不肯松手,你知道那模样有多可怕吗?”
陆云轻:“……”
“九千岁夫人,您和九千岁的闺房趣事,埋在心中便好,不必同云轻说。”
“?”
这又是闺房趣事了?
宁和音看着陆云轻,心道这父女俩还真是一模一样,一个把威胁当调情,一个把掐脖子当闺房趣事,这脑回路太不简单了!
“想必夫人知道,云轻的确是做了一些错事,欺瞒了九千岁,云轻的确该死!”陆云轻继续道,“这些过错都应算在云轻身上,与陆家无关,还望夫人您大人有大量,能求求九千岁……放过陆家一马,若是夫人心中有何怨气,只管冲着云轻来便是,云轻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宁和音:“……我又没病,才刚救了你,又要你的命?”
陆云轻闻言身子颤了颤,头往地上伏得更低,“是云轻一时疏忽,还未来得及感谢夫人救命大恩,云轻在此先磕上三个响头,为云轻的疏忽赔——”
“好了好了!”宁和音把她肩膀扳住,“别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况且我比你年龄小这么多,你给我下跪磕头不是存心折我寿?”
陆云轻抬头惶惶望着她,宁和音站起来,对她说:“看你这脸色苍白的样子,应该没有几年好活了吧?便是一个健康人的命我也不屑要,又要你一个病痨鬼的命做什么?至于你们陆家……到时候再看吧。”
宁和音抬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过头道:“如果你安分守己不再乱搞事,我可能会开口随便说说,但九千岁可能也不会听,可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卖可怜,那我看了心烦,说不定就会跟九千岁说,你来威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