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看中一对情侣的精致面具,正要伸手去拿,宁和音摇了摇头拦住他,拿下一个狗的面具按他脸上,微笑着说:“我觉得这个,更适合你呢。”
说着自己拿了个小兔子面具,开开心心往前去了。
没想到庄沢是个万万不要脸的,带着那狗的面具笑得开怀,没过两下追上了她,璀璨的眸子透过面具的两只眼睛望着她,“这个也很适合你。”
宁和音:“哦!我觉得也就一般吧,主要是你送的,我不怎么喜欢。”
没管狗太监什么表情,宁和音瞅准了路边的馄饨摊子,直接坐下来一拍桌子,“老板,先来十碗!”
庄沢跟了过来,宁和音斜斜瞥了他一眼,抬起一只腿放在长板凳上,痞里痞气说:“不坐?你是不是嫌弃人是路边摊啊?”
“不是,”庄沢移开面具挤了个笑,“主要是十碗,你能吃——”
“你管我能不能吃完?”宁和音翻了个白眼,“反正那么便宜,我吃一碗丢一碗,你有意见?”
庄沢保持微笑:“……没意见。”
“没意见那就好,”宁和音觉得抬脚不舒服,转眼间换成了二郎腿的姿势,等第一碗馄饨上来,吃了一个馄饨喝了一口汤后,把碗一推,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喊,“老板,这里结账!”
庄沢连忙掏出铜板付钱,宁和音看了一眼数目吼道:“你干啥呢?”
庄沢和老板同时被吓一跳,宁和音清了清嗓子,跟老板挤了个微笑说:“不好意思,他脑袋有点问题,不太懂事。”
随后看着庄沢粗声粗气又无奈道:“我不都说了十碗,你给的那是十碗的价钱吗?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一个穿得这么好的公子,实际上却这么抠?”
庄沢捏着铜板放回去,转眼间摸出锭碎银子,朝着老板挤了个笑,“不好意思,是我太不懂事。”
宁和音:“知错能改就好。”
馄饨摊子上的人都看傻了,直到少年和姑娘走远,才感叹道:“看着姑娘也不是太美啊,怎么这绝色小公子偏偏被她吃定,啧啧……驯夫有方?”
宁和音没想到庄沢的耐心这么多,当晚被她故意整完了还不够,送她回去后第二晚接着来,又是第三晚,第四晚……
半个月后,宁和音躺在小舟上,感受着夜晚阵阵凉风袭来,看到正在卖力划着桨的狗太监预备役,对他招了招手,“喂,你过来。”
庄沢耳朵刚凑过来,宁和音眼神一变,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手轻轻一推,就把他推进了湖里。
先前穿着红袍意气风发的少年,转眼间就成了在水里扑腾的落水狗,宁和音哈哈哈笑得停不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脑袋沉了下去,水面咕噜咕噜,冒起一串泡泡。
宁和音:草!
狗太监不会游泳?
她没多想跳下了水,刚在水中费力睁开眼准备搜寻他的身影,只觉得后背被点了点,她肩膀被扳着转过去。
狗太监的脸正在眼前,墨发散开在水中好像海草,精致的脸正在无限放大,眼中似乎还有着得逞的笑意。
察觉到肩膀被扳住的分量,以及看到狗太监正在靠近的脸,宁和音瞬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她抬起一脚,往他心口重重一踹,再借机游了上去。
好不容易爬回小舟上,等这狗太监的脑袋跟着冒出了水,她鼓起腮帮子,“噗——”
把口里积攒的水全都喷到了他脸上。
喷完后哈哈笑,“还想亲我?吃口水吧!”
庄沢的脸色第一次沉得发冷,他一言不发划着小舟上了岸,任宁和音在后面怎么喊他都没用。
后来等人走远了,宁和音懵里懵懂意识到,她这算是作战计划成功了?
花楼里,新换上了干净衣服的庄沢,修长的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看着对面眼神期待的人,冷冷说道:“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不是吧?”对面少年夸张地叫道,“连你都不行?”
“要上你自己上。”庄沢说完,只顾着饮闷酒。
月上枝头,直到喝得半醉出了花楼,在回府的路上,却意外见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平日里嚣张霸道做事不计后果的人,撅着屁股趴在人家院墙上,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庄沢偷偷过去,顺着她的目光往里看,看到了屋内昏暗的烛光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与此同时男人声音传来:“音音,你会了吗?”
清脆的稚嫩.女童声响起:“会了!”
于是男人笑道:“那明天你就帮爹,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放上这个……”
“怎么?”庄沢猛地一声,看到趴在矮墙上的人吓得掉下来,挑起唇讥笑道,“偷学别人骗人的把戏?”
宁和音想宰了他,刚要反唇相讥,屋里男人的喝声响起:“是谁?”
宁和音连忙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抓着庄沢的手抄了一条路没命地跑,等到了一条漆黑小巷里松开手,才放下心来对着他说:“围观的百姓们就是为了看个心理满足,骗骗他们又怎么了?有些没本事的人,还不一定能骗人呢!况且这本来就是一门手艺活,哪能算……”
话正说着庄沢忽然向前一步,宁和音下意识往后靠身子贴在墙上,庄沢轻轻松松伸出手壁咚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里啧了一声稀奇道:“你哭了?”
宁和音:“?”
“胡说!怎么可能?”她二话不说推开他。
庄沢哂笑道:“我就说,人怎么可能因为没偷学到骗人的把戏,就红了眼睛哭哭啼啼个不停呢?”
宁和音也没想到,当白月光变成了白米饭后,狗太监十足欠扁的一面就露出来了。
她决定不再理这个骚包,没想到却被庄沢拉着手径直走,走到繁华吵闹的夜市,路过曾经的面具摊子,给她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兔子面具。
路过曾经的馄饨摊子,坐下来心平气和请她吃了一碗馄饨,看着她吃着吃着低下头去,不知道又从哪里递过来一张锦帕。
“我没哭,你干嘛?”宁和音闷闷说,把帕子推回去。
庄沢没有说话,但是过了片刻,他坐到她身旁的位置,一手把她脑袋按到桌下,一手给她眼睛胡乱擦着。
“放心,没人看到。”
宁和音挣扎了几下都没起来,最后干脆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鼻涕眼泪全部都蹭了上去。
在这本小说里,她唯一一个能够算得上是真正家人的人,陪着她度过了十年的人,在她没穿回十年前已经没有了,而穿回了十年前后,现在在宁和音身子里的人,是真正的女主不是她。
宁和音也不知道哪来的突如其来的发泄欲,吸着鼻子说:“我一个家人都没有了,我只有一个人了……”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宁和音干脆瘪起了嘴巴,闭着眼睛让眼泪哗啦啦往下流,“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只有一个人了呜呜呜哇哇哇……”
庄沢身子僵住不动,任人哭着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别扭得不行。
“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是我欺负你,再说……究竟是谁喝酒了,怎么比我更像个醉鬼……”
最后把哭得没了气的人背着回到陆府,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脸蛋,“喂,到你家了。”
宁和音泪眼朦胧擦了擦眼睛,看到他平淡地说:“你嫁给我当了我夫人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了。”
宁和音一怔,又听到他说:“你现在,可以把我当成未来的夫……不对,是未来的家人了,以后你爹再骂你打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头,总不能让庄家未来的夫人,给人欺负了去。”
宁和音捶了捶他的肩膀,庄沢把她放下来,宁和音转到他身前,亲了他下巴一口,“谢谢你,未来夫……”
话音没落,庄沢低头在她额头上蹭了一下,看着她愣神的目光,解释道:“礼尚往来。”
等宁和音被送回了墙的那边,听到庄沢稚嫩的嗓音隔着墙说:“再过两日,便是我十四岁的生辰。”
宁和音回他:“噢,我不会给你准备礼物的,你死心吧。”
听着那边墙没动静,宁和音猛然想到什么,跑过去冲着墙那边喊:“你明天晚上,能不能早点来!”
过了片刻,那边问:“为什么?”
“你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让你早点来就早点来!”末了宁和音见他不回应,软了软语气说,“我要给你先准备一个礼物,只能让你一个人看到的礼物。”
过了很久很久,宁和音都以为人走了,墙那边才传来回应:“好。”
当晚,宁和音收拾了一堆占体积小又值钱的细软,打了个包裹后等待着第二晚,她都想好了怎么劝庄沢私奔,反正以她哄骗小朋友的水平,区区一个庄沢还不是手到擒来。
兰溪说庄沢家里是十四岁出的事,那她明天在他还是十三岁的时候,带着他一起私奔,这样他就不会被抓进宫里,到时候变成狗太监了吧?
他还会是这个喜欢穿着一袭红袍,眉眼展开绚丽如骄阳,骄傲又恣意的少年郎。
宁和音等到了第二天晚上,匆匆回房刚抓好了包裹,门刚推开,就看到了陆大人那张老脸,他沉声道:“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