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钰也立刻停了下来,站在了中间,一副等她过去的模样。
荆希见状微微扬唇,又加快了点儿速度。
“砰!”一块山石忽然从头顶坠落,荆希身体快过脑子闪避而过,刚避开,荆希就撞入了迎上前来的赵钰,被他带着一偏,而就在他们刚才停留了一瞬的地方,又是一块石头被冲击力撞的四分五裂。
“砰砰砰”,两人左躲右闪,躲避着碎石的同时,看到了两侧崖壁上正拽着绳索往下滑的一群穿着黑红民族服装的女人。
很明显,他们果然耍诈了,这群人他们两个谁也不想放过。
对面的武将看到这一幕,也赶紧冲了过来,混战开始了。
荆希此时尚未完全恢复,赵钰一边分神应付攻过来的女人,一边将她护在身后。
“希姐,小心!”小四儿的声音突然传来,荆希回头去看,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到自己被带着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听见了赵钰口中的闷哼声。
越过赵钰的肩膀,荆希看清了对面女人手上沾血的刀。
敌方的那女人见赵钰受伤似乎也蹙了蹙眉,竟然没有趁势而追。
“你怎么样,没事吧。”荆希这才赶紧分神扶住赵钰,抱住他后背的一瞬间,就感受到了温热的液体沾了满手。
“你傻不傻啊,”荆希咬牙切齿,“我又会不疼,干嘛给我挡。”
赵钰没说话,站直身体,挡住荆希背后一个人的攻击,垂眸轻声道:“不疼,也是伤。”
荆希:“你——”
话没说完,头顶一阵白色粉末铺天盖地洒了下来……
☆、怒伤证(5)
“靠, 钰哥,哥,我亲哥, 你是不是傻啊?”最终醒来就发现她和赵钰被关在了一处,荆希忍不住吐槽, “他们说什么你就信啊,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他们是什么人, 会信守承诺?还真的用你自己来换我,这下好了, 咱们都栽到他们手里了。”
最后那阵白色粉末,其实是迷药。
一把迷药洒下来,顿时撂倒了除敌方外的在场所有人,这不,他们就被欢欢喜喜迎入大牢体验生活了嘛!
“亏我平常觉得你还挺聪明, 现在看来,原来是脑子里的坑藏的太深, 没露出来罢了。”
赵钰:“………”
默默转身背对她。
这一转身, 一条长长的还沾染血迹的伤口就格外扎眼了,荆希看着他背上那条从肩膀延伸到背部的伤口, 嘴里要说的话突然就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不过好在那些人还是给赵钰进行了简单的处理包扎的,还有淡淡的药香味,亏得如此, 不然荆希还不知道要怎么去找药。
“疼吗?”荆希用指间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条伤口,这样的伤看起来实在恐怖。
“尚可。”
“真的不疼?”荆希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和愧疚,“今天,真的谢谢你了。”
“不疼,不必谢,我自幼习武受伤颇多,这伤也并不算太疼。”
“那……就好。”
赵钰听出荆希的欲言又止,本想追问。可看她不愿多说的样子,便垂了眸侧头看向荆希的手指:“你的手可还好?”
“那么点儿小伤,你没事,那我就更没事了。”荆希伸出手指,短短的不足半日的时间,荆希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你看吧,你干嘛要给我挡刀呢?我不仅不疼,我自愈能力还这么强大,砍在我身上比砍在你身上划得来的多了。”
赵钰回头看了荆希一眼:“若是你,你的伤口未必是我这样。”
可能会更深。荆希听懂了。
“再深我也不会死啊。”荆希半开玩笑道。
“万一呢……”赵钰低声道,若非荆希注意力一直在赵钰身上,都不一定能听到。
“这么舍不得我死啊。”荆希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是。”
“你说什么?!”
荆希压根就没想到能听到赵钰的回答,听到那个“是”字她还以为她听错了!
“赵钰,再说一遍呗!求你了,再说一遍嘛!”
然而赵钰当然不可能再重复一遍了。
任荆希撒泼打滚耍赖都没能再撬开赵钰的嘴,荆希只得放弃。
安静下来后,荆希长叹了口气,“我可不想死呢,我还要活够五十年,活到七老八十百八十岁的,然后成为古代第一任国医大师!”
“国医大师?”
“国医大师啊,他们都是特别厉害的大夫,得行医至少五十年,治愈率达到百分之……十之□□的极为厉害的老大夫才能评选。而我的梦想就是能获得这样的一个头衔。”
“我朝并无此项官职。”赵钰按照自己所能理解方式回答。
“我知道没有,”荆希笑道,“等我达到这两个要求后,我就自封不就行了。就像你们呢,有时候会给自己起个号什么的,我也可以啊。”
“嗯。”
“那你呢?”荆希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呢。”
“我……”赵钰声音犹豫,片刻后似乎有些困惑道,“没有。”
“就没有一点儿想做的事?比如做个好官,造福一方百姓,成为一代文豪,或者,游山玩水走遍天下?”
赵钰没有急着回答,思索片刻后才道:“并无。”
“那你的人生都没什么目标,和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荆希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的鄙夷。
赵钰脸瘫了。
“赵钰,”许久后,荆希张张嘴,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愿意以身犯险用这样的方式救我,为什么要为我挡刀,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此事,”赵钰顿了顿,“本就是朝廷失误,不该由你承担。”
“只是这个?”
“不止如此,他们既然对朝廷有所求,在此处我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哦,是吗?”荆希靠坐在赵钰身侧,“但是你失算了,他们是咱们两个都要。”
赵钰没回话。
“你说,他们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你们朝廷得干了什么事,才能让他们这么对你啊,也不怕被报复。”
“有些事确为朝廷之过。”赵钰道,“我前几日查处了此处被委派的太守张冀,此人贪污受贿,私自税收,徇私舞弊剥夺古尤族士子科考乡试名次,且强抢过古尤族民女,故此……”
“……难怪,他们这么对你可真的是轻的了。”
赵钰:“……我来也是想与他们协商解决此事,朝廷之过,该有人承担。”
“可怎么也轮不到你吧,”荆希皱眉,“你一个藩王,你要是这么做了,你不怕你的皇帝哥哥……额,抱歉。”荆希想起赵钰是很不喜她在背后说他哥哥的。
“无事,”这次赵钰没生气,“此事,就是皇兄派我来解决的。”
“原来这样,可是我看这古尤族貌似人也不多,怎么你们这么忌惮?”
“古尤族并非只是你看到的这些人,”赵钰微微摇头,“西南地区多山林且地域广阔,这里面分布着这样大小不一人数不等的众多村寨,虽说他们平日里并不往来,但有大事必会集结,比如此次之事,便是传闻他们将联合叛乱,我才会被派来。”
“原来如此,可是也很奇怪啊,你们收服这里多久了,既然他们都有考科举的,想必时间也不短了吧。既然如此,何必非要选择暴力,相互通婚互相往来不更好吗?”
“并非没有尝试。”赵钰道,“只是古尤族和我汉族有所不同,古尤族为女子当家,这里的女子自然不愿意外嫁,男子也很少有愿意出来的,一旦要娶外面的女子,除非是在族内生活,否则多半是会被逐出族群的。”
“女子当家啊。”荆希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天在街上那个阿巴为什么在古代这样的背景下那么卑微,原来是文化影响。
“可即便如此,这些女子的脾气你不觉得也太暴躁了点儿?”
荆希说的是在外面能时不时听见传来的女子的怒骂大吼声,汉语夹杂着他们本民族的语言,从那偶尔的汉语中能听得出她们到底有多愤怒。
“我赌那些女人们都有病,你信我吗?”
“怎么说?”赵钰回过身,与她并排坐一起。
“我们中医里面有种说法,叫做情志致病,愤怒太过,怒伤肝,她们这样常常都是脾气暴躁的这样子,没有病才奇怪。”
“病症?”
“等等!”
两人对视一眼,按照前三次的经验,若是这次病症不是恰好巧合,那么会不会又是杏林谷的手笔。
显然,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这些人目的明确,直接选择绑架了她并且引出赵钰捉拿,与前几次他们遇到的袭击极为相似。
如果说他们真的是想要协商调解汉族与古尤族的事,但由他们的行为来看也并不是第一时间和赵钰商讨,反而对他们不闻不问,丝毫不像是想要解决矛盾的样子,。
想想他们三番四次遇到的追杀,貌似那些人都是想完好无损活捉她,推测出来,杏林谷就在此处可能性极大!
想到此,荆希立刻起身到牢门前“砰砰砰”地砸门,成功引起把守的人的注意后,荆希赶紧道:“麻烦两位大哥,我们想见你们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