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下官领命。”张县令把东西接过应了下来。
“嗯。”
赵钰颔首,准备离开。
“王爷,您不住下吗?好歹用过晚膳再走。”张县令眼巴巴的瞅着赵钰。
天色不早,为了避免山匪们起疑,他们还得赶回巍山。
目光微微一转,赵钰看到荆希不经意揉了揉肚子。
不知怎的,到嘴边的拒绝就化作了“也可”。
荆希闻言诧异地看了赵钰一眼,以他的性子,怎么会答应这样的邀约?百思不得其解。
张县令听赵钰应了下来,乐呵呵地让人去准备饭菜水酒。
饭菜是很普通的家常菜,县令夫人亲自端上来后,二人便入了座,荆希自然而然要跟着坐下,张县令目露怪异,看着荆希:“这位……”
他以为荆希是赵钰的侍女。
“怎么,我不能坐吗?”荆希看县令那样子,坐了一半又站了起来,挑眉看向赵钰。
“荆希是本王友人。”
“哦哦,原来如此,”张县令忙道,“荆姑娘快请坐。”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多了一种隐秘的暧昧,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
这是——误会她和赵钰关系了?
荆希见赵钰动了筷,便也坐下取筷吃饭,只是心中颇为颇为无语,她发现古人的脑补能力比现代人强多了,但凡看见一男一女就往那方面去想,男女之间就不能有没有纯洁的友谊了吗?
吃罢饭,立刻走是不可能的,县令趁机说起了自己的政绩自己的苦衷,话里话外都是渴望升迁之意。
赵钰安静听着,等县令语毕,才不紧不慢徐徐开口,“听说隐仙县匪患甚重,不知张县令可有听说?”
“唉,那是当然的,”张县令叹了口气,“不瞒王爷,下官在任现在不过半年,县里已经大大小小经历了不下十次匪盗抢劫,却也是下官无能,不然也不会看见本县如此贫穷了。”
“那也未曾见你派人缴匪”。赵钰陈述了一个事实。
张县令脸上苦涩一划而过,“下官倒也想,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上面的……”许是认识到自己议论上司不太好,他很快又闭了嘴。
赵钰未回话,敛眸喝了一口茶,片刻后,起身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给蠢作者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咋咋呼呼的小麻雀 20瓶;发菜炖蚝 15瓶;
感谢两位小可爱,啾咪~
☆、肿胀(2)
等到可以离开时,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无法,两人只能找了客栈住下来, 等第二日再回去。
依旧住的上房,房中贴心的放着梳妆台。
荆希终于能看看这具身体的脸了。
铜镜里隐隐约约的呈现出一张十八岁左右轮廓柔美的脸庞:眉毛是弯弯细细的柳叶眉, 眼睛略大,眼角处狭长, 很有一点狐狸眼的意思, 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 唇色也稍显浅淡,生生消减了勾人的美艳,两相中和之下,留下的是稍显柔弱的温和美感。
但是——只要脸色再红润一点,唇色再深一点, 这张脸,分明就是她曾经在现代的那张脸!
现下这模样, 也难怪那群土匪各个不怕她!
荆希啧了一声, 有些失望,想她当年在学校是一枝花, 也是出了名的霸王花,虽然美艳,杀伤力也是十足的,白大褂的口袋中常年带着一把刀, 和一包针灸用的一次性针。
这也就是,她在现代活了三十年一直单身的原因——纯粹凭借着实力母胎单身。
不过,结婚生子这玩意儿,从来都不在她的人生规划内,因此谈恋爱这件事,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然而就现在这样一副小白花的面孔,她还怎么做大哥?!
次日,二人回到山上,阿牛看见他们,远远的迎了过来。
“大当家,夫人,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他语气中带着一点担心,“我还以为你们又迷路了!”
“没有,只是昨夜走的太深,夜色已晚,不便赶路,便在外住了一宿。”赵钰回道。
“原来这样。”阿牛松了口气,又看了荆希几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屁放。”荆希一抬下巴。
“……昨夜,”阿牛深深地叹了口气,垂下头语气沉痛,“有两个兄弟走了。”
“死了?”荆希露出的眼睛里淡漠得很,没有没有任何情绪,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悲伤。
阿牛有点接受不了,“夫人,他们好歹是我们兄弟,若是你昨日在寨子里,他们也许就不会……”
“可别给我戴帽子,他们可不是我兄弟,我孤家寡人一个,哪来多出来这么多奇葩兄弟,”荆希打断他,又回过味儿来,“听你这话的意思,感情昨天他们的死,这还是我的错?”
荆希语气中的嘲讽,浓得都要溢出来。
阿牛僵着脖子没说话。
赵钰微微蹙眉,看见了荆希身侧慢慢收紧气死攥住的手掌,分明已是极为生气。
“昨日……”赵钰想要说什么。
“不必解释。”荆希按住赵钰,尖锐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疼痛使她暴虐的怒气被强行压制下来,“那你说,他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一出,阿牛眼睛一对上荆希凌厉地仿佛能看穿他的眼睛,心里一虚,立刻有些闪躲起来,“他,他们……”
“他们怎么了?”荆希磨着牙笑了一声,“你说出来,我指不定还能起死回生一把呢。毕竟,我可是个……大、夫!”最后两字,荆希咬的极重。
阿牛听荆希这语气,更加不敢看她,只一个劲儿说,“他们就是死了,就在昨夜死的。”
赵钰听他避重就轻,混水摸鱼,面色更加冷了下来,瘫着一张脸,气势陡然外放,极具压迫的淡淡道:“说。”
一个字的命令最震慑人,又是赵钰这样常年身居高位的人说出来,阿牛抬起头看了一眼赵钰,刚一触到他冰冰冷冷的眼睛立刻又缩了回去,终于心一横道:
“他们昨夜硬是吃了那重楼草。”
荆希闻言都被气笑了,“所以,他们的死跟我何关?水牛,”荆希放开唇瓣,用舌头舔了舔,尝到血腥味,“我问你,我告没告诉你重楼有毒,告没告诉你,等我回来再说?!”
阿牛咽了口口水,退了一步,嗫嚅道:“……我昨天和他们说了,他们,非要吃,我寻思着,你说的是小毒,应该,也不至于……”说到后面,这个威武的汉子嘴里只剩下了气音,声音都没了。
——他感受到了来自两个人的强大的压迫感。
荆希连话都懒得说了,如此奇葩,她连生气都觉得恶心到自己。自己作死作掉的人命也得挂在她身上,那是不是天下所有自杀的人自杀成功,也得怪大夫没能在那人自杀的第一刻赶过去救人?!
“小毒,针对是正常的健康人,你看他们一个个要死不活地样儿,像是健康人?”荆希锐利的视线落在阿牛身上,“我看,你指责我,是因为你良心不安吧。”
“我……”阿牛想要反驳些什么。
“你什么?因为昨天你没能守住底线,让他们吃了重楼草死了,所以说来,也算是你间接地害死的他们,你良心不安,就来指责我?”
荆希视线愈发冰冷,阿牛脸都快埋进胸前了。
“用我来转移你的愧疚感?嗯?荆希冷眼睨着他,“水牛,你真该庆幸你姐我上了年纪了,要是再早十年,今天你能从地上爬起来算我输!”
说罢,荆希一把掀开他,走了出去。
上了年纪?阿牛愣了一会儿,他还记得荆希面具下那张年轻的面孔。
不过还没细想,旁边赵钰大冰雕就让阿牛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他僵着脖子扭了过去看赵钰,尴尬地扯了扯唇,想说这只是个误会,“大当家,我……”
刚张口,他便说不下去了,赵钰视线太过冰凉,好像一眼就能把他悉数看透,什么辩解的话都被硬生生被怼回到肚子里。
微微侧首,赵钰目光居高临下地落下一点在阿牛身上,裹了寒冰的声音直击他的心脏:“若我,不会救。”
阿牛怔在原地。
他听懂了,赵钰是说,若是他是大夫,一开始就不会选择救人,还是这样一群不可理喻、不知感恩的人。
耽搁了这一会儿,赵钰便不见了荆希的身影,他的步子一顿,凝眉思索片刻,随即便朝木屋去了。
果然,刚到木屋门口,就听见死了昨天那个拦着不让救人的女人,今天跪坐在他丈夫尸体跟前蓬头垢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指着荆希咒骂:“是你,你个挨了千刀的,没脸皮的,就是你故意找来毒药故意害死我的丈夫的……”
死的人正是唾唾沫在荆希身上的那个男人,急着要死的是他,急着想活的也是他,他的老婆也是如此,果然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荆希站定在女人不足两米远处,冷眼看着她发疯,医院里见了太多这样的人,不遵医嘱,自寻死路,回过头来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医生的错。
可这女人除了骂一骂还能怎么样呢?她又打不过她,古代女人也没办法像现代人一样动不动威胁去找法院去找媒体曝光。也不对,他们可是山匪,即使古代有相应的法律措施,她也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