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拱手:“是。”
领完命,莫安告退。还没走出书房门,就被北倾川叫住。
“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北倾川看了眼视线前方的墙,那面墙的另一面便是沈歆瑶如今休息的卧房。
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明日处置之时,让沈歆瑶瞧见。”
“这……”莫安有一丝犹豫,尝试着劝道,“杖毙之人,会被打得血肉模糊,场面甚是血腥,恐不宜姑娘家见到。”
北倾川瞥了他一眼,看得莫安心里一惊。
“莫安,你从前可不是这般心慈手软。”北倾川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茶已经凉了。在触碰到嘴唇的那一刻,北倾川有些厌恶地放下。莫安见状,立刻拿起炉上温着的茶壶,重新给北倾川倒了一杯。
“殿下,属下并不是心慈手软。”莫安将茶壶放回炉上。
“那为何对沈歆瑶这般照顾?”北倾川紧盯着莫安的双眼。
莫安轻轻笑了下,道:“属下只是觉得,沈小姐对殿下一番热心,殿下对沈小姐,也有些特别。”
北倾川皱眉,立即否认:“何来特别之说?莫安,你也学会妄自揣测了。”
莫安没有反驳,只道:“沈小姐乃沈户将军疼爱至极的女儿,若是在咱们府上受惊,恐怕沈将军那儿不好交代。”
“无妨。”北倾川冷着脸,“让她看。”
见北倾川坚持,莫安不敢再劝,只得应下。
“属下知晓,即刻安排。”说完,莫安转身便走。
“等等。”北倾川又将他叫住,见莫安疑惑地看着自己,他缓缓道,“就让她看个开头,剩下的不许给她看。”
莫安愣了下,随即咧嘴一笑:“是。”
这回,莫安才算是彻底走掉。
睡前,北倾川有看书的习惯。
然而经过刚才这么两轮打岔,他难得的有些心浮气躁起来,拿着书也有些看不进去。
原是他在书房不喜人在旁打扰,所以这个时候周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但此刻,他却突然觉得有些太静了。
以至于看了好一会儿,才翻了两页。
“罢了。”
北倾川将书往旁边一扔,起身出了书房。
刚一出书房,他隐约听到有姑娘的声音从隔壁传出来,一直在叨叨絮絮,不知说些什么。
北倾川敛眉看向隔壁的房门,鬼使神差般,等他反应过来时,竟已经到了沈歆瑶房间的门口。他凝神一听,便清晰的听到沈歆瑶在里面说着——
“好想吃红烧肉啊,还有烤羊腿,上面撒点孜然和葱花。啊,奶茶也好想喝啊,茶里面随便兑点奶放点糖也行啊,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牛奶啊……我瞧着厨房似乎有铜锅,不然煮个火锅来吃吃也行啊……”
北倾川脸色一沉。
他们宁远府的膳食一向精美丰盛,断无可能让沈歆瑶吃不饱。
沈户这女儿,莫不是个饿死鬼投胎?!
作者有话要说: 沈歆瑶:我怀疑你骂我是饭桶。
北倾川:你不是吗?
沈歆瑶:……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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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眼
临近立冬,京都城似一夜变了天。昨儿个还艳阳高照,碧天白云,今儿个温度骤降,连天也阴沉了不少。
沈歆瑶坐在餐桌旁,等着上菜。天儿冷了,按着宁远府的规矩,这种天得主子上桌以后才开始上菜,免得菜上早了,等主子过来用膳时,已经凉了。
沈歆瑶打了个哈欠,搓了搓自己有些发凉的手。今日一大早她就被叫起来,说是管家领着花谱册子让她过目,挑选出想要的花的类别,他好遣人去联系花商铺子送花来。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写了一堆,沈歆瑶对花花草草一窍不通,随手拣着几个眼熟或者名字好听的要了。
等弄完,这不就要用膳了。
“今儿个也太冷了些。”门没关,一阵风吹来,冷得沈歆瑶直缩脖子。
“过两日便是立冬,每年咱们京都一立冬,这天儿就骤然冷了,需得换上厚些的冬衣才行。”阿晚见着,也颇有些心疼,“小姐,昨日匆忙,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也不够厚,这宁远府中又无女眷,可怎么办啊?”
说到女眷这点,沈歆瑶也感到颇为好奇。
按理说古代男子,尤其是天家之子,十四岁就应该要给开/荤了,就算讲究还未娶妻不得纳妾的礼数,身边通房总归还是有的。
可这六皇子,后院儿除了伺候的侍婢,竟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阿晚都打听过了,说六皇子身边从未有过能爬上他床的女人。去年六皇子正式出宫搬入这宁远府,有个新到府上胆大包天的丫头竟半夜去爬床,结果被六皇子当成刺客,当场一剑封喉。
至此,府中侍婢更是无人敢逾越半步。
沈歆瑶当时听完便颇有些惆怅,后院有女人不可怕,没女人才可怕。
这六皇子,该不会是个断袖吧?
一想到这,沈歆瑶便觉得等会吃饭都要不香了。
这时,伺候的人端着饭菜鱼贯而入,沈歆瑶看了眼菜式,顿时愣住。
“酱猪肘子,烤羊腿儿?”最前面端上来的便是两道硬菜,就在沈歆瑶惊诧之际,后边紧跟着的是一个铜锅,瞧着还冒着热气,“火锅?!”
负责后厨的王嬷嬷亲自揭开了铜锅的盖儿,里面汤汁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王嬷嬷热情介绍:“这道铜锅是老奴的拿手菜,炖牛脊骨,鲜香麻辣,特别下饭。”
“我一个人,吃这么多荤菜?”沈歆瑶砸吧了几下嘴,“怎的一道素菜都没有?”
“天儿冷了,吃点荤的,补身体。”王嬷嬷回答得理直气壮。
紧跟着,后面进来一小丫头,端着的盘子上放着泡好的一壶茶,还有一碗奶以及一小碗糖。
沈歆瑶嘴微张成O型:“奶茶都有?!”
王嬷嬷瞥了眼跟前坐着的沈歆瑶,只觉得这姑娘面部表情甚是丰富,瞧着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但却也显得格外伶俐。一双眼睛滴溜溜这么一转,就觉得满是活力。
想起早上管家特意来传达主子爷的话,吩咐她午膳就给这位沈姑娘备这些菜,她心里头有些高兴。
这些年,何时见过主子爷关心过哪家姑娘用膳的?
这可是头一个!
府上若能来这么一位灵气的姑娘,想必这总是死气沉沉的宁远府,会有另一番风景。
“这奶可不好找。”王嬷嬷想了想,立马给她家主子爷表功,“若不是主子爷派人去寻,恐还难找到哩!”
先前沈歆瑶还不明白,这下她可算是知道了。
昨日六皇子铁定是偷听到自己在屋子里念叨的话了!他这是长了一对什么耳朵,听力这么好。
"不耽误姑娘用膳,老奴先下去了。"王嬷嬷笑着退下,沈歆瑶给阿晚使了个眼色,阿晚连忙追出去,给王嬷嬷塞了几颗碎银子。
等阿晚再一进屋,却见自家小姐和管家大眼瞪小眼。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六殿下吩咐了啥?!”沈歆瑶看起来十分震惊。
阿晚心中不安,连忙快步走到沈歆瑶身边,小声问道:“小姐,发生何事了?”
沈歆瑶看向阿晚,指着满桌的菜道:“六殿下说,在宁远府不许浪费,让我将这些菜全吃完。”
说完,沈歆瑶越想越气呼呼:“他这是把我当什么了?猪吗?!”
一旁管家听得一脸惊叹,他活了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形容自己的大家小姐!
不过,即使沈歆瑶百般不满,管家也不为所动,坚持执行北倾川的命令。末了,还不忘加一句:
“沈小姐,咱们殿下脾气不好,你可别忤逆殿下的话。”
不知是不是这具身体有从小到大骄纵的肌肉记忆,虽然里子换了沈歆瑶,可这会儿她却也莫名的脾气上来了。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脾气不好法?”沈歆瑶昂着下巴,一张小脸写满了“挑衅”二字。
管家心中暗自想笑,脸上却还是十分正经,道:“那老奴就拣两件事儿说给沈小姐听。”
“你说,我听着。”沈歆瑶边说着边夹了一筷子烤羊腿塞进嘴里。
唔,真好吃!
“第一件事儿,咱们殿下九岁那年,追出京都十数里,亲自砍了达挞国使者的脑袋。”
“!!!”沈歆瑶一口肉堵嗓子口,赶紧喝了一口刚兑好的奶茶咽下,“他杀了使者?不是两国交战之时,都不斩使者的吗?”
“那位使者,对殿下有大不敬之举。”管家看起来淡定得很,“第二件事儿,去年刚开府时,一个洒扫的小子,摔碎了殿下喜爱的一只花瓶,杖毙了。”
沈歆瑶往嘴里送牛肉的动作停在半路,不可置信看向管家:“就因为打碎了一只花瓶,就把人给打死了?”
管家不以为然:“那花瓶价值百金,他一条贱命都不够赔的。再者,千金万金都难买殿下心头好,可不是犯了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