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只是占了个过来人的便宜而已，这些东西林沐心都学过，时过境迁虽然记忆模糊，但学会的东西只要再看一遍，就很容易融会贯通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班主任带着试卷来了。
“同学们安静。”
“考试马上开始，另外有一件事通知。”
老师环顾全场，见所有人老老实实听着，满意点头，继续道：“最近咱们县里，办了个夜大。大家也知道，从去年开始，高考就不允许社会人士参考，必须是应届高中毕业生。这个夜大就是给那些愿意学习进取的社会人士举办，为社会输送人材的。”
林沐心走了神，忽然就觉得这剧情有点儿耳熟。
“考完试，咱们会抽取年级前三的学生去和县里办的夜大参与一个交流活动，我们要多向那些大哥大姐学习，人家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我们就要学习这种精神！”
“好了，要通知的事情完毕，现在开始考试。”
开始考试了，林沐心暂停关于夜大的思考，拿出纸笔，开始认真考试。
考试持续了两天半，放了半天的假。本来林沐心打算趁着这半天假期把下一个点心的做法教给爸妈，但奇怪的是，最近林茂国总是不在家。
不仅仅是他，村里其他人家的男人也都不在家。
问起来就是去队里开会了，小孩子不要管，林沐心只好先把做法教给方晓梅，等到时候方晓梅再教给林茂国。
她准备的下一道点心是萨其马。
这是一个几乎人人都知道的点心，是满族的特色糕点。方晓梅也吃过，但是林沐心要做的，却不是方晓梅吃的那种硬得能敲
死人的萨其马，而是酥松绵软，香甜可口的萨其马。
“萨其马不就是要费力咬的。”方晓梅还不能想象酥松绵软的萨其马是什么样子，她只记得小时候从很远地方来的亲戚，带过一斤来吃。
这东西北方比较流行，在他们这儿并不多见。
甜是甜，就是费牙。
“那是把里面的饼胚当炸撒子那样炸了。”林沐心上辈子小时候也吃过那种，但她不喜欢，她还是喜欢后来那种工业流水线上出来的，松松软软的萨其马。
其实要做这种萨其马很简单，需要一点小苏打。
小苏打不像是酵母的生物发酵会有一点点酸味，用来做这些东西十分合适。
这次还是做红糖萨其马。
究其原因，就是红糖比白糖便宜。红糖是粗制糖，白糖则需要成熟的工业体系去精化处理，林沐心表示，虽然可以但没必要。
最多加点白砂糖提高糖浆凝结度。
商人，就是用最少的成本实现利益最大化。
看着女儿大刀阔斧倒宽油，吭哧吭哧挖红糖，方晓梅这回不心疼了。
她生在这，长在这，知道人人嘴巴都缺那么一点甜。
周围几个村子去过县里的都没几个，最远的就是镇上，大部分人没接触过这些甜甜蜜蜜的东西，甚至都想不出这种甜甜蜜蜜的东西是什么。
这回林沐心是用牛奶和的面，一个较干的面团擀成片，然后切成半个手指粗细的丝。
油温拿筷子试过，饼胚下锅迅速打滚膨胀，才刚上色，林沐心就捞起来放一旁沥油。
把多余的油舀起来放在一旁，留下一点油用来练糖，等糖浆冒泡，倒进芝麻和炸好的饼胚搅拌，力求每一条饼胚都沾上糖浆。
这是个体力活儿，林沐心炒了会儿就累了，把锅铲交给了老妈。
她自己则去房间搬了个罐子出来，里面是半斤葡萄干。
那边方晓梅已经把灶膛里的火熄了，把裹好糖浆的饼胚放到昨天林茂国拿竹子编出来的长方形浅筐子里，压实。
“妈，尝尝！”林沐心把葡萄干塞她嘴里。
方晓梅嚼了嚼，本来寡淡无味的嘴里被葡萄干的酸甜激出了大量的口水，脸上笑开了花。
母女俩一起把萨其马压实，放在外面晾着，一
会儿就拿出来切做了小块。
“这可是以前宫里贵人们吃的呀。”林沐心笑嘻嘻说着，嚼了一块，又偷了一点给小林新吃，把他吃得直砸吧嘴，一脸我还要的样子朝林沐心看。
“嗐，现在哪有贵人！”方晓梅笑着反驳，“都是人民的，吃个萨其马怎么了？”
“就是。”
两人拿了在镇上买到的红纸，六小块包做一包，胶水在封口在黏上一块名纸，以供买来送礼的人好写上自己的名字。
“一包卖多少？”方晓梅问。
“卖钱，只卖钱。三毛五钱一包，三包一块钱。”林沐心定了个价。
方晓梅颠了颠，一包半斤都没有，实在属于奢侈品了。
就在此时，林茂国浑身写着激动，闯进了院子里。
“晓梅，晓梅！”他嚷嚷着，方晓梅都愣住了，她敢发誓，这一辈子都没听见过林茂国这么激动的嚷嚷。
“晓梅！”林茂国一步跨了进来，见林沐心也在，更是开心，“心心！刚才爸去村里开会，你知道吗，村里要把地分给各家了！”
林沐心听得一怔，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词。
包产到户，联产承包。
她猛然站起来，看了看一样激动的老爸，又看了看还坐着一脸懵逼的老妈，深吸了一口气。
“太好了！”
一旦包产到户推展开来，农家手里也会有余钱，自此以后，改革开放的春风终于能照拂到神州大地！
林沐心难掩激动，原地走了两圈。
林家场这边经济消息都不发达，改革也落后很多，南方应该已经全面施行包产到户了，再过几年，票制会渐渐消失，自由市场经济终于要替换掉计划经济。
“怎么回事啊？”方晓梅不懂这个，茫然问丈夫。
“就是，以后咱们种的东西只要交一点给集体，剩下就是咱们自己的！”林茂国把会上章豫说的都给复述了一遍，方晓梅也听得回过味道了。
“就是说，咱们种多少都是咱们自己的？”方晓梅站了起来。
“对！”林茂国太激动了，当初他一直觉得农村人有地有什么用？不如吃商品粮的，如今他们手里可以留着余粮，那情况就大不同了！
林沐心想的却是另一方面。
这样一来，进城务工
人员肯定会变多，非农户口和农业户口的限制也会相应松泛，她可以带着爸妈去大城市了！
至于老家的地，可以雇人随便种点什么，甚至以后可以承包村里的地搞种植。
林沐心已经想到了不下百个赚钱的机会。
“地分了没？”方晓梅又问。
“还没。等村里量地，到时候抽签。”林茂国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忽然看到桌上的红红的包袱，“这啥？”
“闺女做的，叫萨其马。”方晓梅说。
林沐心低着头不说话，这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林小牛把牛奶放下，对着他们道：“叔，姨，这么开心？”
林沐心猛然抬眼，看着林小牛，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小牛，过来，姐给你个赚钱的机会。”林沐心招了招手。
她把桌上还没来得及包的萨其马给林小牛吃，等他吃得一脸幸福甜蜜，才微笑道：“这个叫萨其马，送礼佳品，五毛钱一包，你现在带出去卖。”
“啊？”林小牛吓了一跳，“五毛钱一包？！”
“对，五毛，你拿两成。”林沐心笑眯眯看着他，“一定要大喊出来，送礼佳品，城里人都拿这个送礼，知道么？”
第14章
地还没分下来，消息就下来了。
村里自然是人心浮动。
那地也是有三六九等的，谁家分好的，谁家分差的？
村里人的心思早就活络上了，各家各户都有人窜门，议论的都是这分地的事情。
林小牛担着那些萨其马出去了，心里十分没谱。
五毛钱一包，那一包他试了，估计就半斤左右。这么贵，真的有人买吗？
而且今天村里好奇怪，到处都没什么人。按理说马上要春种了，地里路上都该是人才对，林小牛左顾右盼没见一个人，这心里就更加没底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女人迎面急急忙忙赶来，林小牛急忙抓住机会，高声道：“今儿有新东西卖啊！城里的送礼佳品，包装精美，送礼必备！”
这都是林沐心教给他的话，叮嘱他一定要大声喊。
林小牛喊得有些中气不足，他看着那女人越走越近，渐渐看清楚了长相，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林沐心家另一户邻居，那个姓何的大姐吗！
这个何九妹之前来找他换牛奶，一会儿说牛奶腥了，一会说牛奶馊了，端着碗回家就是不给馒头。林小牛要找她理论，谁知那何九妹眼睛一突，就要往他桶子里的牛奶里吐口水！
真是走了那么多村子也没见过几个这么不要脸的，自那以后，他都挺警惕的，看见这个何九妹就不打开桶子盖。
要是这位想要换牛奶，那对不起，没了。
这会儿林小牛已经后悔喊上那么一嗓子了。
显然，何九妹已经听到了林小牛的声音，脚步一转，朝他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