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我?”蜚蜚震惊地望着他,“你真的信我?”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阿瑾点点头:“信的。”甚至反过来安抚她,“说一声总没坏处,有备无患。”
“嗯!”蜚蜚重重地点头,开心极了。
吃早饭的时候,蜚蜚便将这件事和哥哥姐姐们说了。
阿柔见她竟然还惦记着,而且神情严肃,不像有假,也重视了起来。
“可是,就这样去与村子里的人说,他们也不会信啊。”阿柔说道,“即便信了,他们估计也不会走——带不了这么多粮食,且无处藏身。”
三兄弟也点头,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阿瑾却说:“我记得,后山有个山洞,先前还去那儿玩过。如果真有大规模进犯,里面倒不失为一个藏身的所在。”
的确有这么个山洞,里面乌漆嘛黑的。
小孩子好奇心强,摸过去几次,但里面太黑了,还担心有虫蛇,没怎么进去过,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条山洞很大。往里面喊一声,回音能传出老远。
若带上火把,藏一个村子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不错,山上树多,便于藏身。即使有外人来犯,他们没上过山的,肯定比不上咱们成日在山上摸爬的村民。”阿木赞同道,“何况他们该是为了钱财,不至于到山上去搜人。”
孩子们频频点头。
藏人之地有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些人说,估计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样,咱们先写封信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阿木说道,“只要告诉里正山洞的所在,其余便不要咱们操心了。”
想了想,又说:“若能平安无事自然是好,若真有流寇进犯,除了保命,最好还要想办法擒住他们。”
“他们行踪不定,不好打压。若能提前知晓他们的去向,定然不是官兵的对手。”阿木说道,“关键就是,无凭无据的,无论是里正还是赵大人,都不会相信咱们。”
“是啊。”蜚蜚低下头,也有几分怀疑了。
这一世,许多情况都和之前不一样了,她甚至不确定,当年他们所说的响马,和当今作乱的流寇,是不是一伙人。
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
“别想了。”阿林说道,“先写信罢,里正大叔就算不相信,也会提防的。”
孩子们点头同意,但是一个个的小表情都十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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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课业开始之前,阿林找了一个车夫,托他将信送给里正。
书院大门关着,有两个仆从在那儿守着,差点儿就拦着没让他出去,将收信人也盘查了一番,好说歹说才给他开了条缝儿,让他在门缝里把东西递出去。
原本阿林还没有什么感觉,此番被拦,他才认识到,事情恐怕真的严重了。
但他没跟妹妹们说,只回学堂的时候告诉了阿木。
阿木知道了以后,一上午都没有静下心来。县里现在戒备这么严,匪患不除,只会越来越难。
若把那些人逼急了,反咬一口也不是没可能的。
须尽快想办法解决才行。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上午阿林寄出去的信,下午却又还到了他的手上。
车夫将他叫过去,从那个小门里同他说:“这位书生,实在不好意思,信我没给你送到。”
“为什么没有送到?”双胞胎当即就急了,还以为是花江村已经出事了,扒着门板想要冲出去,“你说清楚。”
那人看他这么凶,也不乐意了,嗤了一声,将信还给他:“进村的路,不知道被谁用树桩给堵死了,好几个路口全被堵上了,驴车进不去,你总不能让我把车丢下,跑腿给你送罢?”
“说好啊,这钱我可不退。”那人给了信就要走,“现在这么乱,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给你送的。”
双胞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严重看到了担忧。
“进村的路被堵上了,难道是里正堵的?”阿林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
阿木却说:“堵路是防止车马进出,防不了人,若真是里正想防流寇,应该不会用树桩来堵路。”
“你的意思是?”阿林拧眉,“是流寇担心村民把粮食提前运走,所以将路堵了?!”
阿木没有直接说,但表情已经表露了他的内心。
“不行,得尽快回去一趟。”阿木说,“你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去。”
阿林猛地推了他一把,愤怒地瞪着他:“放屁。”
这是阿林第一次说脏话。他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反抗:“不过就比我多喘一口儿,我凭什么听你的?”
阿木摆出兄长的架子,下巴微抬,睥睨一般与他对视。
阿林顿时没脾气了,揽住哥哥的肩膀,笑道:“咱们亲兄弟,当然要一起去,我虽胆小,但也不至于放你一个人涉险。”
阿木正觉得有点感动,就又听他说:“你嘴那么笨,肯定说不清楚,脑子也莽,不跟着我不放心。”
“江锐,你真长大了是罢?”阿木将手捏的咯咯响,作势要揍他。
但到底没有拒绝,只连忙跟夫子告了假,带着三弟到开蒙院去找三个小的。
夫子正在讲课,本不该出去,但兄妹几个有事要操心,还是出言打断,出去找了个僻静地方,将前因后果说了。
“我们回去看看,你们就留在这好好听课。”阿木说道,“不要担心。”
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若封了路,即便没有流寇入侵,也有一定风险。”阿柔攥紧拳头,“我去找赵大人试试。”
孩子们眼前一亮:“那你去试试,即便只有两人,也比现在的情况要好。”
“我跟你们一起回去。”阿瑾严肃地说道,“宁大夫还在,我不放心。”
他这样一说,蜚蜚立马也道:“我也要去。”
“你就别添乱了。”阿木;捏捏她的脸,“你跟三哥在这儿等着。”
阿森当即就说:“我不在这儿等,我跟你们一起去。二哥这么文弱都能去,我凭什么在这儿等?”
“谁文弱?”阿林拍了弟弟一下,“你不许去,以为郊游呢?”
蜚蜚却说:“可是,可是我依稀觉得,他们应该不是躲在山洞里的。”
“什么意思?”这话一出口,众人脸色就变了。
蜚蜚敲敲脑袋,想要努力想起来,可是那一块记忆就好像被挖空了似的。
只有模糊的片段,根本组合不到一起。
“边走边说。”蜚蜚坚持要回去。众人担心事情真有变故,便没有继续阻止。
只发誓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下午课业还没有结束,兄妹六人拿着准假书,一同出了门。阿柔去找赵县令禀报,其余五人上了一辆车,去往花江村。
路上没多少人,见了车架也是连忙避开,畅通无阻,倒比平时还要快一些。
到了村口,果然看见几个粗壮的木桩横在路上,拦住了车架的去处。
兄妹几个果断下车,给了钱,车夫忙不迭跑了。
一下车,几人便直奔里正家而去,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庄稼发芽,树木抽条,空气中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
里正家大门紧闭,更增加了几人的紧张。
敲敲打量一番,才去敲门。
许久,门板打开一条缝,同时,一个刨地用的两脚叉猛地向阿木头上刨去!
“万恶的山贼,我杀了你们。”里正大喊着,冲了出来。
见到他们的瞬间,里正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双眼猛地瞪大,想要收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两脚叉的钩子即将落到阿木脑袋上,蜚蜚倒抽一口气。
千钧一发的时刻,阿木往旁边一让,巧妙地推了里正一把,里正便失了准头,径直往前跌,差点儿闪到腰。
“大叔,你看清了再动手好不好?”阿木拍拍肩膀上的灰尘,“差点儿就让你开瓢了。”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太紧张了。”里正一脑门子的汗,险些拿不动农具。
缓了缓,顿时一阵惊惧,说他们:“谁让你们回来的?赶紧走,快走,都回书院去,家里太危险了!”
果然已经知道了,那就好说许多。
“知道,是特意回来帮忙的。”阿木说道,“后山有个山洞,叫上村民,去那儿躲躲。”
里正有些犹豫,仍催着他们:“好好好,我去安排,你们赶紧走罢。”
“回家把贵重东西拿上,赶紧的,再晚就来不及了。”里正焦急道,“只可惜,马车走不了,不然,还能送你们走。”
见他这样,阿林便问:“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在家中守着?”
“出不去!”里正叹气道,“他们派人过来踩点,被咱们抓住了,那两人的同伙便封了路,扬言要回去搬救兵,好杀光咱们!”
“车马走不了,只能派人出去报官,眼下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里正叹息一声,“若贼人在路上埋伏,将他杀了,怕是在劫难逃。”
兄妹几个对视一眼,阿木又说:“既然知道他们会来,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让老弱妇孺先到山洞里藏着去。”他说,“男人留下来做陷阱,能防多久是多久。实在不行,便把钱财给他们。流寇只为财,不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