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几个孩子到了竹林。
他们经常来这儿玩,装备齐全的很。
先找了个空地让蜚蜚和阿柔坐着,三兄弟各司其职,挖笋的挖笋,掏鸟窝的掏鸟窝,生火的生火。
生火的时候,要先挖一个洞,填些枯树枝进去,这样有坑的阻拦在,火势不会蔓延。离开之前,再将其埋上,就不会发生火灾。
竹林的鸟窝都比较高,不好操作。
阿木试了几次都没弄下来,倒是在竹林深处的草窠里找到一窝野鸡蛋,有十几个。
“快来。”阿木招呼弟弟们,“我一个人拿不下。”
在不远处挖竹笋的阿林连忙跑过去。兄弟俩把鸡蛋用衣服兜着,回到蜚蜚她们身边。
阿森火已经生好了,蹭了一鼻子一脸的灰,见他们弄来这么多野鸡蛋,佩服道:“大哥真厉害,哪里找到的?”
“那边草丛里。”阿林最喜欢做这些科普,就抢过话茬儿,指指旁边大片大片的荒草丛,“野鸡跟家养的鸡习性差不多,好多都爱躲在草丛里下蛋。”
正说着,就瞧见一只灰扑扑的野鸡在草丛边上踱来踱去。
阿林顿觉心虚,胳膊肘撞撞阿木,小声说道:“大哥,它们阿娘好像回来了!”
通常公野鸡才毛色绚丽,母野鸡则与家养鸡差不了多少,而且这只体型不大,一看就知道是雌鸡。
阿林往那边瞅了一眼,也瞧见了。
挠挠头,不确定地问了句:“要不,让它们一家团聚?”
“残忍了点儿罢?”阿森顶着一张抹得乱七八糟的小黑脸突然出现:“不然把鸡蛋还给它?”
阿木摇摇头,说道:“野鸡习性比较刁。被人碰过的蛋,就算还到窝里,它也绝不会再孵,而且有可能自己将其啄食。”
刚一说完,果然就见那只野鸡气愤地刨了刨地面,离弦的箭一般飞走了。
“啊,”阿木和阿森对视一眼,松了口气:“那要不……咱们吃了?”
“不然,拿回家,咱们替它孵?”阿柔打趣他们。
几个孩子愣了愣,心想还能这样?
孵野鸡蛋?
长大了会不会就飞走了?
“可以啊。”说着,阿木将自己这边兜着的鸡蛋挑了几个到阿林那边,然后说,“这几个烤了吃,剩下的拿回去孵。”
孩子们都同意,他便灭了明火,将鸡蛋扔进火坑里,用草木灰的余热煨着。
不一会儿,炭烤的香味就出来了。
三兄弟还在不远处挖笋。
冬笋基本上都在地底,并不好找,三人忙活了好一会儿,也只挖出到四根,削削外皮,基本上就不剩什么了。
但他们现在是各房吃各房的,炒一盘腊肉该是不成问题。
感觉野鸡蛋烤的差不多了,三兄弟赶忙回来,用树枝把野鸡蛋给扒拉了出来。
野鸡蛋比家养的鸡蛋要小一圈,表面泛青,但此时已经烤成了焦黄的颜色。
阿木摘了些竹叶在底下垫着,将野鸡蛋一人一个分好。
先剥给蜚蜚。
因为有蛋壳的保护,炭火的温度也并不是很高,剥开以后,鸡蛋表面还是莹白的颜色,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小心烫。”鸡蛋只剥了一半,底下还留着蛋壳方便她拿。
蜚蜚小心地接过,珍惜地吹了吹,而后咬了一小口。
有些烫,吸了吸气才继续吃,表情十分专注。可爱得叫人想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想吃多少吃多少。
阿柔和其他几人都已经将野鸡蛋剥开吃了,只有阿瑾,看着灰突突的野鸡蛋,无比犯难。
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吃法。
蜚蜚一个都吃完了,他都还盯着它没有动手。
“你怎么不吃呀?”蜚蜚嘴巴上沾了些鸡蛋壳上的灰,“很好吃的。”
阿瑾伸手就把她嘴巴上的灰给抹掉了,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在她这儿就不在意什么野蛮不野蛮。
“还吃吗?”他学着刚刚阿木的做法,把野鸡蛋磕开一个小口,慢慢揭下一小片鸡蛋壳。
他先前没剥过,笨手笨脚的,把蛋白剥的坑坑洼洼。
卖相不好,但还是递给了蜚蜚,“给你。”
蜚蜚却摇了摇头:“你吃。”小胖手拍拍肚子,“我吃过了呀。”
见她似乎真的不想要,阿瑾低头看看坑坑洼洼的野鸡蛋,确实也不好意思送给她,于是试探地咬了点蛋白。
“你要大口。”蜚蜚还教他,“啊呜。”
阿瑾看着她笑了笑,“啊呜”一口,咬下小半个鸡蛋。蛋白和蛋黄混合在一起,口感确实要比只吃蛋白好许多。
蜚蜚推荐的东西都很好吃嘛。
男孩儿眼睛都笑弯了。
先前的萝卜丸子,还有现在的烤鸡蛋,比他以前吃过所有精细的珍馐都要美味!
就像花江村的人一样,有一种朴素而温暖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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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吃了东西,又玩了会儿,觉得差不多可以起竹篓了,便收拾收拾,用原本的土将火坑填满,确定不会再重新燃起来,这才离开。
山下就是宁大夫家。阿瑾也玩累了,就没有跟他们再去河边。与蜚蜚约定了明日过来喝参茶,方与几人分开。
兄妹五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河边。
之前为了安全考虑,只将竹篓放在了河坝的边上,轻轻一拽便能将竹篓拽起来,这样鱼就跑不掉了。
然而,等他们来到河边的时候,缺发现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几个熊孩子,正拽着他的鱼篓吱哇乱叫的,拽的还不对,里面鱼都要跑光了。
“鱼。”蜚蜚指着那几个熊孩子,好气好气,“我们的鱼。”
阿木忙怒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说话间,几人来到河坝旁边,里面的鱼果然不剩几条了!阿森顿时来了火,上前抢过对方手里的绳子,将竹篓拽了上来。
里面只剩下三条巴掌大的鲫鱼和几只小虾了。
不由怒火中烧地瞪着他们。
他认得对方领头的那个小孩儿,明明是跟他和差不多大的男孩儿,却扎着两个垂髫,还穿着粉色的小衣裳,打扮得像个女娃娃。
如果是别人,三兄弟说不定都不当回事,见是他,当即就发火了。
“江小花,谁让你们动我东西的?”阿木将蜚蜚放在一旁干净的地上,厉声质问他,“把我的鱼都全给放跑了,你赔吗?”
被叫江小花的小男孩顿时涨红了脸,嚷嚷说:“说了多少遍了,我现在不叫江小花,我叫江宗义!”
原来,他就是罗二柱的宝贝儿子,九代单传的独苗苗。
之所以叫他江小花,是因为他外婆担心他养不活,就特意给他取了个女孩子的闺名,甚至给他梳女孩儿的垂髫、穿花衣服,说是这样就能瞒过阎王爷。
“义个屁你义。”阿木指着竹篓,“这竹篓里面明明就有鱼,全让你给放跑了。”
刚刚他都看见了,是江小花和一个叫大牛的小孩一起拽的绳子,见他们过来,他当即就把绳子扔了,留大牛一个人在这儿拽着。
就他这样的,好意思叫这义那义的?
“放跑了又怎么样?”江小花扯着脖子同他叫嚣,“谁让你们不看着的?”
阿木扬起拳头:“就你嘴贱是罢?你信不信我揍你!”
江小花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回嘴了。
“小花哥,咱们回去罢,他们人多。”大牛建议道,“改天咱们再来。”
他们已经看到阿木的法子了,改天炮制一个,独霸一方岂在话下?何必和他们硬碰硬,看他们的脸色?
阿柔听见他们喊“小花哥”就觉得好笑,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那几个孩子还以为绝密的对话被她听到了,对视一眼,直接拔腿就跑。
跑开的时候,江小花还不忘放狠话:“想揍我,做梦罢!我这就去喊人,你们给我等着!”
阿木:“……”怂货。
兄妹几个看看竹篓里可怜兮兮的三条小鱼,摇头道:“现在时间也来不及了,明天再来罢。”
这个江小花,实在是太欠抽了。
“哥哥不要生气。”蜚蜚见他不太高兴,忙抱着他安慰,“那个小花哥,实在太讨厌了!下次、下次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不错。”阿木把她抱起来,“就听蜚蜚的,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几条小鱼和冬笋一起拿回了家。竹篓就放在河坝上继续拦着鱼。
这个时节的冬笋都很嫩,配上腊肉,鲜美又下饭。
鱼却因为太小了,不够塞牙缝的,被江敬武给养了起来,并交代他们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孩子们自然一一答应,又缠着阿娘,让她想办法把那十来个野鸡蛋给孵出来。
柏秋也觉得好玩儿,就答应了。专门抱了一只母鸡来抱窝。
孩子们没见过这种场面,不禁好奇的围着它左瞧右瞧,差点被暴躁的老母亲追着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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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饭,孩子们叫上阿瑾,直奔昨天的小河坝——竹篓在里面放了一夜,怎么也能有点收获。
他们打算就在河坝附近玩儿,不走远,省得还有江小花那样的熊孩子出来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