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娶了启国公主的是那六皇子,现在胆敢觊觎皇位的竟然还是那六皇子?
借着为先帝守丧之故,李妃终于找到遇见景玉的空隙。
彼时天色将将昏暗下来,晚膳一过,便是景玉要为先帝守灵的时辰。
李妃走到景玉面前,双眼红肿,显然刚为先帝哭临过。
“六皇子殿下……”
李妃捏着素白的帕子擦了擦脸侧,问:“倘若景荣选择了殿下,殿下能做到什么承诺?”
景玉听她这话,目光里没有丝毫惊讶,像是一早就料定了她会来找他一般。
“我没有任何承诺。”景玉声凉似水,古井无波。
李妃慢慢悬起了心,望着景玉道:“怎么,你想狮子大开口?”
景玉抚平袖口的褶痕,缓缓说道:“娘娘既然对所有事情心知肚明,便该明白,需要谈条件的人是二皇子,而不是我。”
他说完便进了殿中,不给李妃多余开口的机会。
李妃恨不能拧碎手里的帕子……
这六皇子是什么意思她心中自然不糊涂,只是抱着几分他能心软的机会,让她可以为自己儿子多争取一些东西。
然而景玉事事比她更为通透,心肠也冷得仿佛没有温度。
他这分明是在提醒她,她根本就没有与他谈判的资格,也根本就没有选择。
数日哀声连连,然而国事却不能耽搁太久。
这日刘太后召集朝臣与皇子,由老太监搀扶进入大殿。
“太后娘娘,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理应先行选出新帝才是!”阶下臣子朗声说道。
刘太后微微抬手压了压,开口道:“你们觉得谁人合适?”
朝臣们互相交换眼色,又低声议论,旁边几个皇子中,景和赫然立在最前,而他神情也最为苍白,因先帝骤然离世而悲痛不堪。
“臣以为几位皇子都极具贤名,然而六皇子在上回治理硚县水灾方面卓有奇功,便是先帝也曾夸赞于他。”
于水灾一事上景玉所救的人命少说也有上万,天子当时便再不待见,也难免要当着众人面嘉奖一番。
林大人提出此一桩,显然话未说完,正要再举其他事例,便听得旁边一个老臣冷哼声:“极具贤名只怕不是人人都能用的。”
“刘大人这是何意?”林大人皱起眉头。
他口中的刘大人便说道:“我朝自开国以来便极重孝义,前有仁帝奉龙血入药救母,后有明珍公主代父祭天,代代相传,人人都是百善孝为先,可六皇子却不精心奉养长辈,反而将自己亲外祖母赶去别庄,此乃真真的事,绝非微臣虚构,六皇子此品性只怕难堪重任。”
“六皇子外祖母并非贵族世家之流,你焉知不是老人家自己想要去别庄而是六皇子所赶,倘若六皇子有此意图,当初何必将长者迎回府中?”林大人反驳道。
刘大人冷笑:“你只说有没有这桩事情,倘若有,那便是不孝,倘若没有,那我无话可说……”
“你……”
刘大人迅速打断对方的话,转而与刘太后道:“依微臣之见,与其选择一个品德也许有瑕的皇子,倒不如选择二皇子殿下,二皇子性情温厚品德卓越,本朝虽未有过立嫡立长的规矩,但二皇子到底年岁最大,行事最为稳妥,也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
有了这两个臣子开头,余下的文武大臣们也纷纷提出了建议。
此事在刘太后心中应当是已经敲定了的事情,但她万万没想到朝中竟还有人支持景玉,甚至连为景荣说话的臣子竟还有好几个。
刘太后余光瞥向景玉,而景玉却仍是肩背挺直,神情始终不卑不亢。
半个时辰过去,朝臣竟争得面红耳赤,唾沫横溅。
刘太后有心快点做出决定,于是道:“此事哀家以为刘大人说的不错,依你们所说六皇子于国事上确实也是才能出众,只是皇子品性也极为重要……”
“太后娘娘,微臣不服——”
景荣这时蓦地上前一步,跪在了殿中,面色微微涨红,情绪颇为激动。
“倘若旁人说六皇子有瑕微臣无话可说,可有人说二皇子品德卓越,微臣第一个不服!”
刘太后太阳穴处一鼓一涨,忍着头疼道:“景荣,你想说什么?”
景荣微微抬头道:“太后寿宴当夜微臣坠入水中乃是二皇兄所害,当夜却不止一个宫人看见,微臣本想念及兄弟之情,只是今日选君是为大事,微臣只好将此事说出。”
景和紧了紧拳,目如冷箭朝景荣看去。
“我且问你,当日害先太子之人是何人,你敢说与你无关?”景和压抑着愤怒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刘太后再想阻止这局面也晚了。
景和这话无异于是间接承认了他与景荣落水之事有关。
而景荣对于他所指之事不仅不承认,反而倒打一耙:“先太子之事何人不悲,且此事年岁久远,那时我醉酒在屋中睡着,哪里能参与进去,焉知不是皇兄你为了撇清害我之责反而在我头上扣黑锅?”
景荣是早有准备,又迅速提出要将当夜亲眼瞧见的宫人叫来一一指证。
刘太后猛然拍案,怒吼道:“够了!”
众人瞬间噤声,大殿之中骤然安静下来,唯有刘太后微促的喘息。
刘太后颤着手臂支撑着自己,看向景和与景玉道:“是哀家糊涂了,早些年太、祖便也曾料想过这般情形就怕皇子们个个都具备卓越才能而无法分出高下,是以想了一个主意出来……”
众人呼吸微屏,听刘太后说完。
“太、祖曾言贤子贤孙都是我朝大幸,倘若遇到无法选择的时候,便交给祖宗与天意来决定。”
“太后说的莫不是掷筊之法?”有人问道。
刘太后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坚定道:“就是掷筊。”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从头到尾,景和与景玉对此事似乎都不曾为自己争取过半分。
然而景和不争,是有刘太后与其他臣子为他而争,至于景玉……他是不是真的不争,却只有他自己知晓。
事情纷纷扰扰终究会有消停之日。
在此事之后景玉回了府里,便见到云嫣还甚是不讲究地趴在枕上睡得香甜。
她也因连日来都参与国丧之事,疲累不堪得很。
景玉指腹滑过她的眉眼,转而便解了外衣轻轻躺在她外侧亦是休憩了片刻。
待到云嫣醒来之后,景玉又将刘太后最终的决定说与她听。
云嫣露出诧异的神情,“也就是说殿下有机会选做君王?”
景玉面朝她抚了抚她脸庞问:“你可欢喜?”
云嫣怔了怔,随即微笑道:“怎会不欢喜,殿下是君王,那我就是皇后了是不是?”
景玉眸色深沉地望着她,答了个“是”。
云嫣闻言则更是欢喜地揽住了他。
“殿下若真能有苦尽甘来的那一日,我也是真心会为殿下欢喜的……”
景玉听得她这话神情无悲无喜,却极用力地将她搂紧,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一般。
“只要公主能做好景玉的妻……”
云嫣被他勒得吃疼,莹眸里却渗出几分凉意。
她抿着唇儿不像以往般娇娇地喊疼,细眉却越蹙越深。
第59章
因是选举新帝,刘太后便令钦天监就近掐了个日子, 令两位皇子赴往太庙。
天色蒙蒙亮时, 云嫣亲自替景玉穿衣理冠,为他整理得一丝不差才微微后退打量了他一眼。
景玉穿着墨色绣纹素袍, 发上束着玉冠。
他的模样素来俊美,早些时候即便病态到苍白的地步在云嫣眼中也是一种别样的美色。
如今他这幅模样却更像是覆了层霜雪般, 淡薄的唇紧绷,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殿下如今愈发得与从前不同了……”
云嫣指尖划过他的襟口, 过了片刻才想起桌上的两杯酒, 便端来给对方。
“今日祝殿下一切皆顺。”
景玉接过她递来的杯子, 眼睫微垂,目光落在杯中摇晃的液体里。
云嫣便观望着他, 一直到他从容抬手将酒杯递到唇边饮尽,她才也慢吞吞将自己杯中饮尽。
与景玉的杯底不同, 云嫣空荡的杯底遗了少许的白沫, 叫她瞧见时还有些怔愣。
“公主的心从来都只向着别人是吗?”
景玉冷不丁地问道。
云嫣后知后觉地看向他, “什么……”
只是她才说了两个字, 便蓦地发觉一阵眩晕。
她抚了抚眉心,下一刻便软软地倒进他怀中。
迷药从喝到口中乃至发作都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却这么快就倒下,可见杯中也是用了分量极重的迷药。
她这些时日都这样平静,原是在这处等着他了……
景玉将她揽着,手指若往常习惯的那般梳理她的头发,姿态宛若安抚一般。
掷筊乃是天意, 即便她不愿意他是胜出的那一个,如何便觉得他能左右天意了?
他自幼便从来都不是被天眷顾的那一个,可他身边的所有人,连让他迈出去的机会都不愿给他,哪怕是睡在他枕边的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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