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住了嘴,满面愤愤之色欲烈,仿佛随时的能扑上来将猫儿撕碎。
猫儿看的心惊,加快了手上动作,待化完妆,立刻向皇后告辞。
然而她将将出了院门,新白娘娘便同两位宫娥跟在了猫儿身后。
猫儿开始后悔。
今早临走前,明珠还要陪她过来。是她想到约了柳太医,如若她回去晚了几刻,正好让明珠先招呼他。
现下她落了单,形势立时严峻了起来。
此刻新白的两位宫女儿已当先包抄过来,其中一位同新白一般,头上包着纱布,是昨日被开过瓢的那位宫娥。
猫儿决定行迂回之策。
她转头向也包着纱布的新白一笑,道:“你那表姐任性的很,昨儿回去我狠狠骂过了她。”
“哦?”新白掌握了主动权,不慌不忙道:“方才在皇后面前你不认,怎地现下忽然又想起来?”
猫儿讪讪一笑:“才人不知,奴婢有个失忆的毛病,动不动就要忘记一些事,偶尔又忆起来。”
新白缓缓上前,将猫儿上下打量过,抛出了个条件:“本宫也不为难你。外间都传皇上中意你,不如你来我殿里当个女官,我们两人合力,定能将皇上吸引过来。”
猫儿往外蹭开几步,苦口婆心道:“才人不了解奴婢,奴婢是个爱吃独食的。娘娘觉着,以奴婢的容貌身段,皇上眼中有我,还能再瞧见你吗?”
新白未想到她会拒绝。
猫儿趁着新白一愣的空当,立刻转身就走。
身后脚步声蹬蹬蹬蹬追了上来。
猫儿发髻一瞬间被宫娥撕扯住,继而手臂被扭到身后,妆盒“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妆粉满地铺开,仿佛开了个酱菜铺子。
新白的平淡面孔倾向猫儿:“你真不愿跟着本才人?你莫急着拒绝,多想一想再说。”
猫儿用力挣扎了一回,咬牙切齿道:“不愿!”
新白干脆利落,“啪啪”先甩了猫儿两个巴掌,恶狠狠道:“给你脸子你不要,偏偏要挨打。你一个没有根底的丫头,哪里来的底气敢跟本才人叫板?”
猫儿发髻被扯,一瞬间仿似被掐了七寸,无论如何反抗不得,只咬牙切齿道:“有本事放了我,你我正面打一架,偷袭算什么能耐?”
“啪啪”,脸上再来了两下。紧接着膝盖被人狠狠一踢,她双膝酸软,立时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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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继续五更吧。
第121章 破相(二更)
接近辰时的宫道上寒风瑟瑟。
这一段路上恰巧没有一棵树能抵挡寒风。
没有树,自然也不好潜藏暗卫,算是个监视盲点。
新白娘娘怒火中烧。
她想起她才进宫时,偶遇她表姐一行,当时这猫儿为了护着老白才人,是如何对她起哄架秧子的。
她想起了昨儿她是如何被人开了瓢,还被一只黑狗惊惧的不敢上前拿人。
她想起方才在重晔宫,皇后是如何不拿她当一回事的。
她想起眼前这可恶的宫娥是如何睁眼说瞎话的。
新仇旧恨,让这位才进宫、本该谨小慎微的莽撞蠢姑娘忘了入宫前白家主母的殷切教诲,向猫儿啪啪打上了嘴巴子。
猫儿口中极快就现了血沫子。
她挣扎着搬出她传说中的阿哥:“你敢打我,我阿哥饶不了你,带着小鬼上来捉你!”
人打红了眼时,是顾不了太多的。
新白娘娘再给了猫儿一个耳刮子,叫嚣道:“来啊,本才人不藏不躲,等着你寻仇!”
有沿途经过的内侍瞧见此处的混乱,认出吃了亏的人竟然是不可一世的胡猫儿,立时急急退开,去掖庭向吴公公报信去了。
还有人站在边上,本着好心指点新白娘娘:“才人快快放了胡姑姑,向她说两句好话。才人现下出了气,明儿起身若是发现不见了耳朵或少了条腿,就要后悔莫及。”
他这话说的隐晦,旁的人立刻点明:“她是个一言不合吃人的主儿,才人初来乍到,何必给自己结仇。”
新白娘娘听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竟然都是替胡猫儿撑腰的人,心中更是不忿,越加要拿猫儿立威,转头四顾,没瞧见趁手武器,立刻拔了发上簪子,对着猫儿恶狠狠道:“想要寻我报复?本才人先毁了你这对招子,看你如何寻我!”
金灿灿的簪子穿透阳光,如利箭一般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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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晔宫。
殿里的随喜,此时正按照自家主子的交代,一边听取暗卫们昨儿得来的消息,一边分配哪些人去夜探工部,哪些人下地坑,哪些人随时向京郊大营的主子暗通消息。
外间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御花园的苗木总管向守在门外的侍卫急急道:“快着些,向喜公公传话,胡姑姑有难。”
他的声音不小,殿里的随喜已听见,立刻推开窗户探出脑袋,蹙眉问道:“谁?你莫急,说清楚些。”
苗木总管立刻上前停在窗户旁,急速说道:“属下从御花园出来,要去检查另一处园子,瞧见有女眷起了争执。属下走近一瞧,竟然是胡猫儿同人打了起来。”
随喜听闻,暗骂一声胡猫儿多事,摇头道:“不是大事,她机灵着呢。你忘了上回楚家表小姐进宫,同她打斗吃的那些亏?”
苗木总管摇一摇头,强调:“上回楚小姐是一个人,这回是宫里的才人带着自家宫女儿,三对一,胡姑姑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随喜立时蹙了眉:“你怎地不劝阻?”
苗木总管苦着脸解释:“属下不敢暴露,只敢先来向公公讨了主意再说。”
随喜立刻转身,看着眼前的黑衣暗卫,觉着大白日里都不合适出手,只得道:“先按方才说的办。”自己当先出了殿,急急往外而去。
*——*——*
辰时的日头打在急速下划的金簪上,一瞬间被折射出七八支金簪的气势,仿佛不止是刺眼,便是要人命,也只是一息间的事。
极闷的一声响皇后,骨节分明的莹白大手阻停了金簪的去势。
一个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有不同,却全然失了平日的温和。
柳太医紧紧箍着新白娘娘的手臂不松开,冷冷道:“下官听闻,才人的长兄这几日进了吏部大牢?”
猫儿瞬间睁眼。
柳太医给他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继而一只脚重重蹬向她背后。抓着她发髻的一位宫女立刻飞出几丈之外,被摔的呲牙咧嘴。
他一把夺去金簪甩远,倾身将猫儿护在怀中,声音重新恢复了温和:“我……来迟了些……”
新白才人“哈”的一声笑,语气中充满了发现新八卦的兴奋:“原来你俩……”
柳太医抱起猫儿,站直身子,目光如利剑一般刺过去,一字一句道:“下官如若是才人,定会循规蹈矩,夹着尾巴做人,避免连累的家里人掉脑袋。后日,才人的长兄要第一回 行刑,才人现下去打点,兴许还来得及……”
他再不多言,立刻抱着猫儿离去。
废殿的偏殿里,明珠已为猫儿洗去面上泥水,正在战战兢兢的帮着柳太医打下手,同时担忧自己失职,只怕要挨一回鞭子。
虽说她被派来废殿,本职只是要监视胡猫儿,打探她的消息。然而即便她护着猫儿不是她正职,可竟然连猫儿被打之事也不知,这就实在说不过去。
她心中想着要亡羊补牢,找了个解手的借口出了废殿,先想着去给随喜报信。
五福只得先将红泥小炉生好火,等着给猫儿煎汤药时用。
白才人知自家表妹向猫儿下了手,已敏感的猜测到与昨日开瓢的事有关。
她立刻跑去院里揣了砖头要为猫儿报仇,还是被柳太医的斥责拦住,方才惴惴回了自己个儿屋里,等待猫儿处理好伤口后来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配殿里,柳太医为猫儿淤肿的面上轻轻上着药油,面色是从未有过的肃然。
那妃嫔下手太狠。一个耳刮子打下去,手上指环便顺带着刮破她的脸。
如今抹去面上污泥,除了掌印,竟有七八道口子。虽说不深,然而养护不得当,只怕多多少少要留疤。
他为她搽药油,每涂抹到一道破皮处,她就要吸溜着打个哆嗦。
他叹了口气,道:“要哭便哭吧……”
继而他又想到,眼前的少女实则是个硬骨头。毒发时那如刮骨一般的痛都未让她哭鼻子,她又怎会因被人打了耳刮子而淌眼泪。
果然,猫儿倏地翻身,恨恨道:“我不哭!凭什么是我哭!”
柳太医看着她,忽的道:“我讨了你出宫,让你离了这境地……”
猫儿一愣:“如何讨?能讨出去吗?”
第122章 半年约定(三更)
配殿的炕头上,将将吃了大亏的少女双目炯炯的望着眼前的青年。
猫儿发丝上都是泥水,乱糟糟搭在脑袋上,配合着她淤青的面颊,看的柳太医心酸。
可讨她出宫,纵然是宫里同意,泰王也不会放手。
泰王不但不会放手,还会拿柳家上下威胁他。
他倏地苦笑,接着她的话头,道:“要讨你出去不难,可家父家母必定只能让你当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