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只觉着这回他动了手,怕是再也不好糊弄。
她当机立断反抗起来。
他果然存了必得的念头,一双经年挖土搬花的手充满了力气,立时将她箍的丝毫反抗不得。
“救……”她毫不犹豫的呼救出声,下半句话便被他的手捂进了口中,另一只手已使了力将她向周遭齐腰高的草丛拉了过去。
各宫的宫娥内侍们守着自家主子歇晌,周遭静的只有秋蝉的竭力嘶鸣。
宫道上没有一个人影,此时正在发生的罪恶,没有任何人能挺身干预。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踢向四周的花盆,碎瓦声哗啦一声,却惊不起任何涟漪。
她用力挥动着双手,指甲在他的面上、颈子上留下的伤痕,半点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她竭力的摆动脑袋,甩开他枯枝一般的手,挣扎叱骂:“你大胆,我才救活了皇后娘娘,我阿哥是阎罗王,我身边跟着两只小鬼……”
他的脑袋向她压下来,几乎悬在了她面上一寸处。他狞笑道:“你这些哄鬼的话,留给你自己吧……”
酸臭的气息喷在她鼻息,仿佛下一刻,他经年的腐朽便要将这宫道淹没。
她腹中激烈翻滚,一波刚出,令一波已不间断的涌来。顷刻间,她腹中的酸水便如潮而出,精准的、源源不断的喷了他一脸。
他眼睛一辣,“啊”的一声叫嚷,不由松了手。
她立时翻个身,踉跄着起身,不辨方向的往前逃去。
身后的脚步声不停歇的追赶而来,吧嗒,吧嗒,仿似一面催命鼓在她耳畔敲响。
那老太监嘶哑的声音仿佛紧贴着她响起:
“你敢逃……今儿太后娘娘就能要了你的命……”
“老子揭发了你,今夜你就被塞进井里……”
“回来,莫再跑,我只来一回,便当没事发生……”
她昏头昏脑往前逃,眼前晃过几簇树,又晃过大片的花。
御花园,这里是御花园。
她立刻蹲低了身子,只抬头往四周一打量,便立刻起身,往不远处的堆秀山而去。
脚下怪石嶙峋,毫无声息往上的每一步,都是她的生路。
她咬紧牙关,脱了绣鞋,只着罗袜踩着坑坑洼洼的怪石,几步上了假山顶上的阁楼。
将将一推门,里间黑影倏地一闪,有人极快的顺着窗户翻身躲了出去。
而留在她眼前的人青年,面上连一丝的惊慌都没有。
他嘴边噙了一丝儿笑,抬眼乜斜着她,缓缓道:“是你,鬼妹。”
她心中竟倏地松了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殿下,求您,让奴婢在此处躲一躲……”
第8章 秋日演戏
御花园仿似起了些人语声。
萧定晔往窗外探出脑袋瞧了瞧,转头看着眼前跪着的胡猫儿:“你方才,瞧见了什么?”
她忙忙回道:“什么都没瞧见,什么都不知道。”
他双眼一眯,杀气大盛。
她立时回过味来,着急补充着:“只瞧见一个人影从窗户翻了出去。模样瞧不清楚,身形也难判断,衣裳不知是靛蓝、黑色或是棕黑色。”
他的面色和缓下来,再转头往窗户外面瞧了瞧,自言自语道:“又是那老色奴。”
他向外努了努下巴,问道:“方才,是他追你到此处?”
她一瞬间福至心灵,立刻道:“没错,是苗木总管追着奴婢到了此处。方才那黑影从这亭子里翻出去,奴婢在里面虽瞧不真切,可他在外面,只怕他比奴婢多看了一眼。”
他哧的一声冷笑,蹲下身子,挑起她下巴:“借刀杀人……你,不赖嘛!”
外间的喧哗声越加嘈杂,仿似来了一群豆蔻少女,正语声清脆的赏花说笑。
但听一位姑娘道:“离雁姐姐,你同五殿下的亲事,不知何时能定下来?”
有人含羞的声音嗔怪着:“瞎说什么浑话,我同他,不是……不是……”她不是半晌,也未舍得说出余下的话,倒惹得其余的少女轰然而笑。
萧定晔低声嗤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群少女笑过,有人提议:“堆秀山阁楼倒是个赏花的好去处……”
萧定晔烦恼的一蹙眉,低声同猫儿道:“快,叫!”
她一愣。
叫什么?怎么叫?
只须臾间,假山下便起了脚步声。
他蓦地出手探向她,只一把就扯开了她衣襟。
她立时发出一声尖叫。
假山上的脚步声随之停了下来,有姑娘悄声道:“仿佛有什么声音?”
紧接着,那脚步声重新接续,比此前更兴奋,更跳脱。
他压低声音命令:“叫,否则本王将你送给那老色鬼!”
她紧掩衣襟,一咬牙,恶向胆边生,张口便哼
萧定晔一瞬间黑了脸,抬臂虚空点了点她,紧咬了后槽牙,以口型示她:“你赢了。”
她的叫声并没有吓退来者。
山石上的脚步声带着不谙世事的好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豁的拉她起身,在她下一声惊叫前已将她提溜起来,盘在了他腰间。
阁楼木门倏地被推开道缝隙,门外闪现衣香鬓影。
木门哐当一声被全然推开,随之起了一声少女惊呼。
“小姐前来赏景,本王无限荣幸。小姐若有意,何不来一同快乐?”
猫儿此时隐约知道他在拿她当挡箭牌。
其实这时是她逃离的最好机会。
她相信此情此景下,她转身夺门而逃,没有人会拦她。
然而她不能。
如若她今日在诸女眷面前露了脸,她便无缘无故树了敌。
女人整死女人,往往比男人更恶毒。
她不能冒这个险。
她紧紧压抑着要打人的冲动,只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颈子里,森森皓齿死死咬住他的皮肉上。
午后的日头被外间树梢和阁楼窗棂拦了几拦,等再投射进阁楼,便只留下斑驳光影。
这般旖旎光景下,站在门口的姑娘面色通红,再起了一声尖叫,夺门而逃。
时间只过了几息,又似极长,长的像是猫儿穿越而来的那一刻。
萧定晔没有松开她。
她再也忍耐不得,原本攀着他颈子的手立时扬起。
他的后脑仿似生了眼睛,立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臂,重新固定在他颈子上。
刹那间,阁楼木门重新被推开。
门边的楚离雁浑身发颤,面色苍白的仿似才从水里捞出来。
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萧定晔,声音痛楚而绝望:“表哥怎能……怎能……”
他依然如此前那般要笑不笑,目光炯炯望着门口:“表妹想一起来?”
他面上的笑意转浓了些,向她伸过腾出来的一只手:“快些……”
楚离雁眼中立时蓄了泪,嘴唇轻颤:“晔哥哥为何要这般作践自己,你原本,不是这样……”
等一阵绝望的脚步声咚咚下了假山后,御花园里再次寂静了下来。
萧定晔站直了身子,冷冷道:“你还要挂多久?”
手臂一松,猫儿立时落地,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她顾不得被摔痛,当先转身,将衣裳穿好。
他甩了甩手,抬手摸摸颈子上的牙印,小声嘟囔着:“劲儿还挺大。”
此时他才顾得上吸一吸鼻子,狐疑道:“什么味道?”
从一开始就弥漫在阁楼里的酸臭味,混合着他身上原本的淡淡铁锈味,生造出刺鼻的气味。
她转头不怕死的瞪着他,缓缓道:“方才,奴婢挣脱那太监时,曾吐了他满脸,也吐了我一衣襟。”
她目光如星子一般看着他,那其中有些小小的得意:“殿下低头看一看您的衣襟,那个小绿点,极可能是片韭菜叶。原本是在奴婢衣襟上,现下……”
萧定晔面色大变,立时脱去外袍。
她默默一笑,再加了一把火:“殿下方才长久拉着奴婢的手臂。此前,正在给花坛追肥的花匠,他的泥手,也拉过奴婢这儿。”
她生怕他不懂追肥是何意,十分热心的解释:“追肥的肥,是指将鸡鸭猪牛的粪便和在泥里……”
她的目光只在他怔怔的面上停留了一息,便直直定在了他的手上:“殿下手上那块黑泥,如若奴婢猜测不差,只怕是猪……”
他没有等到她的话说完,极为干脆的开始干呕。
很好。她觉着很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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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邀帮工
猫儿回到废殿时,白才人还肿着双眼不停哽咽。
她瞧见猫儿襦衣上崩坏的纽子,原本的轻声啜泣立时转成了嚎啕大哭。
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上来,抓着猫儿撕扯叱骂:“我就知道你去侍寝了,你个狐媚子,我打死你……”
猫儿一把推开她,随手拿起一旁烧火棍,重重把她推到墙上,将烧火棍指在她面上,恶狠狠道:“再敢惹老娘,老娘毁你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