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徐徐图之,曲线救国,得拿出用兵的策略对付她。
他心中一瞬间打定了主意,立时退去几丈之外,面上做出嫌恶的模样:“是洪水将你冲来此处,而非本王救的你。”
她转头四顾,果见两个人所在的洞壁湿淋淋,是才经历了洪水的模样。
她立刻爬起身,却觉着脑袋昏沉沉。她行了几步,便知道她一个人走不出去。
这坑洞里支路纷杂,洪水随意的一冲,她已不知被冲到了哪处支路上。在她视线范围内,就能瞧见前方至少有两处岔道,四条支路。
现下到处乱走,根本就不是最好的脱身办法,孤身一人反而会更危险。
她的娃儿就在这坑洞通向的某个去处在等她,她不能为了同人置气而白白浪费时间。
她立刻回转身同他道:“你我一起想法子出去。”
他不由冷哼一声:“吴夫人果然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可惜,本王伤了腿,走不动。”
她借着火折子的丁点亮光去瞧,果然见他一条小腿上裤脚被撕开,里间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湿布条。
包括她手臂上包扎着的布条,也同他小腿上的是同色布料。
她心中担心着孩子,不免放软了语气,带了些低三下四同他道:“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干女儿?我们在这洞里毫无意义的耽搁下去,她就会越危险。”
他便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担心!人生在世,父子妻儿皆属缘分。有缘则聚,无缘则分,要顺其自然。”
她再也忍不了,扑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双目含泪,咬牙切齿道:“萧定晔,你知不知道,昨日若你们未掳了我,我就能救回他们!你知不知道,他们同你……”
她哽咽的再也说不下去,他却向她逼近,一字一字道:“他们同我如何?你那一对大小王,同本王有何关系?”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打的是逼的她说出实话的主意。
她在险些崩溃的一瞬间却忍了下来,咬着后槽牙道:“他们同你是仇人,如若他们遇害,我不会放过你。我倾尽此生,也要寻你报仇,寻你的人报仇!”
他一把拨开衣襟前的手,冷冷道:“如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奉陪。”话虽如此说,却站起身,取了架在半空的火折子,缓缓往前而去。
待行了几步,方转头望着她,淡漠道:“走不走?”
她抹去眼泪,立刻跟了上去。
火折子能支持的时间实在有限。
两人不过继续前行了不到一刻钟,火折子的火花几番飘忽,四周忽的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没有了光明,前路越加难行。
四周皆是刺鼻的气味,令人神智越加昏沉。
妙妙循着萧定晔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跟在她身边。
不知行了多久,远处又是一阵“隆隆”之声,带着汹涌的凉风瞬间而来。
萧定晔来不及说话,摸黑将妙妙一搂,立刻往洞顶跃起,将将扒拉住洞顶的一处凸石,洪水已肆虐冲来。
第二回 的洪水势头降低,不过几息便降了水位。
萧定晔再咬牙单手坚持了一阵,一直到听到水声极小,方才带着妙妙跳下,牵着她缓缓淌水前行。
她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却冷声道:“你最好走开些,走的再远一些。等洪水再来,莫向本王求救。”
她在心中衡量了一回得失,便默默跟着他前行。
待过了一阵,他翕动鼻息,忽的道:“你闻闻,四周的刺鼻气味已极小。”
经过了第二回 的洗刷,洞中的气味已转的极淡,虽说还有些不好闻,却不如何刺鼻。
妙妙回想起她在一处支路的洞里发现的烟雾,心中一动,道:
“最开始我在一处洞里被烟雾包围,那烟雾气味独特,容易上头,比现下的还要浓烈百倍。烟雾刚刚放出来的几息,便有了第一波洪水。经过两回的洪水,坑洞里的气味便好了许多。”
萧定晔闻言,立刻弯腰掬一捧水在手中,凑去鼻端闻了闻,又向她伸出手:“你闻闻,和那烟雾的气味相差有多大?”
她闻言,便凑了过去。
黑暗中她把握不准距离,这般一凑,只觉唇角一热,仿佛擦着个什么温热之物而过。
她下意识后仰了身子,心中存了些侥幸,想着自己切莫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萧定晔此时却无端端轻声一笑,笑过却又不说话。
四周静的只有洞壁往下滴水的声音。
过了几息,他又催促道:“水里究竟有何气味,你可闻了出来?”语气正经的仿佛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甚至连那个轻笑也没有过,一切都像是她的幻觉。
她登时觉着自己产生了幻觉。
自那雕刻了花纹的平整洞壁裂开了道小门,小门里喷出了腾腾烟雾,她的神智就受到了影响。
她不答他话,只追问道:“方才你可笑了?”
黑暗中,萧定晔断然否认:“没有。”
她又追问:“方才我可不小心吻了你?”
他的声音带着些不屑:“你想的美。”
她的心里灵光一闪,急急道:“你莫说话,等会我可能会神智不清,现下我说的你要记住。”
她续道:
“这山洞里,此前进洞时有一处路线,我一直用火把黑灰在沿途做了记号,可能会被洪水冲刷走,但可能留下了些印记,出去后你找机会带人进来寻找。
根据路线走,到最后会遇上死胡同。死胡同有一处光滑洞壁,上面雕刻着花纹,花纹里是坎坦的长寿神。
这洞壁时不时会裂开,喷出许多烟雾。这是有人想长寿,想成仙,在炼丹。
因为要避人耳目,故而将炼丹中产生的烟尘借着此处排放。泄洪闸道与烟尘排放的时间相配合,最后烟尘全部溶于水中。
外面流水经过的枯草就是证明。炼丹之事,定然是最近的三五个月才开始,否则草不是长起来再枯,而是完全长不起来。”
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那烟尘的后劲渐渐而起,她只觉着身子软的站不住,往下一栽,便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鼻息间皆是淡淡的铁锈味。
这气味与她已相隔了四年之久,如同他这个人。
然而当到了危难之际,她能相托的依然是他。
因着那烟尘的作用,她的思绪完全扭曲,失真,荒诞。
她不由自主勾住了他的颈子。
她艰难道:“我可能管不住我自己,我下面做的事情,你千万莫多想……”
她的话刚刚说罢,便向他前倾了身子,于黑暗中精准的吻住了他的唇。
四年的坚持,一瞬间玩完。
萧定晔觉着自己又输了。
且还忘了趁机询问两个娃儿的来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算了,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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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想在这一章继续写一千字,今天更新凑够一万字。可是又想就在这里断章,不想加入其它的情节了。所以今天还有第四更,大概在下午一两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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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主仆遭难(四更)
午时的日头火辣辣的照下来,让人开始怀念过雪山时的大雪。
水闸洞口前,近四十余人簇拥着各家主子席地而坐。
两家主子离的远,各自垂首而坐,中间离了有八丈远。
两人脑袋都有些不清楚。
从两方属下短暂的打消隔阂、携手共同探洞,将双方偎依在一起的主子从洞里寻出去时,两人就昏昏沉沉,灵台没怎么清楚过。
妙妙是因为洞中烟尘的后遗症。
萧定晔的却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脑中一团乱麻。
怀中仿佛还有个温软的身子贴着他,用他已四年没亲临的体验,凌迟着他。
一片又一片,割的他体无完肤。
痛。
痛并快乐着。
快乐且心酸着。
心酸又卑微着。
这就是他萧定晔的人生。
在没有遇上她的前十八年里,他被他三哥压制。
在遇上她之后的十年里,他被她压制。
他堂堂中宫所出的皇子,就没有过过潇洒的日子。
他侧首望向八丈远之外的那个压制他的人。
她此时正被她的兄弟姐妹们簇拥在最中间,遮的严严实实,一点都看不到她。
他纵然看不到,也能想象,她现下一定是闭着眼支着脑袋,面上说不定还含着些无辜的神色,总之是将她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而不是一个施暴者。
两个人之间已相隔了四年,萧定晔这回没有猜中妙妙。
她在羞恼。
她在日头底下坐了一阵,当神智渐渐正常时,她就开始羞恼。
她转头同身畔的哈维道:“老二十四要一直这么丢人吗?”
被烟尘迷了心性的人,不止妙妙一人。
当时在洞里,浓烟滚滚时,与她同路的、排行二十四的弟弟也吸了一口浓烟。
练武之人肺活量惊人。
这一口下去,这位老二十四到现在都不能消停。
在洞里,他伪装成一条鱼。当兄弟们寻见他时,他还在地上的浅水里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