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恐怕没办法保证。”杭白川垂下了眸子，觉得刚才跃跃欲试的心情削弱了不少。
这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杭白川没有那么多同理心，但她好歹明白，不能随意践踏别人的努力。刚才随口答应的事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这是杭白川少有的时刻。
“不用你保证什么，我都没办法完成的，但至少，你遇到和我们一样的人时，将真相告诉他。”邱戈况深呼了一口气，大步朝着渔村的方向走去，“不过你放心，主系统虽然检测到了我，但至少在副本中，它还不会拿我怎么样，它害怕破坏副本的完整性。”
“走吧，那边好像有些不妙，我还是得完成任务为好，说不定能有一线生机呢？”
邱戈况一边走，一边说着。他并没有听到背后杭白川的回应，更没能发现杭白川的眼神。
她变得认真起来了。
要告诉每一个人npc，她绝对会认真告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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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渔村中正进行着诡异的仪式。
从前杭白川见过的老人、采珠人，还有客栈的老板，他们都带着轻纱质地的兜帽，帽檐长及眼尖一寸，低着头的时候，整张脸都会完全遮盖。
他们每个人手中捧着一颗头颅，从尖利的牙齿可以看出，那并不是人类的头，而是鲛人。
所有人光着脚，嘴里齐齐呢喃着不知明的语言，每个人手里握着一片鱼鳞，伸出左手，鱼鳞从中指划到臂弯，深深的一道血线，鲜血很快涌出。
老板作为领头，将左手的血液淋在头颅之上，而后赤脚慢慢走向海边。
海边有数百条鲛人整等着他们。
所有人排列成奇怪的形状，而后将手中的头颅递给鲛人，手腕间流下的血液低落在沙地上，变成一个图文符号。
没人知道这是在做些什么。
只见那些鲛人将头颅上的血液压在眉心，所有鲛人便开始痛苦翻滚起来。而岸上的人们，则只是冷漠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
渐渐的翻腾停止，一只两只鲛人站了起来，从前的鱼尾消失不见，他们变成了和老板一样的人类。
“入侵者，要毁了我们的净坛，”不同于往日的慵懒口吻，老板此时的语调冷漠而又冰冷，“为了我们的繁衍，不可以让他们毁掉这一切，上去杀了他们。”
她在给刚刚转化成人的同族下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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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只是想要孕育后代的温床，可这次温床出了问题，反抗得太厉害，以至于不得不提前将“温床”控制起来。可谁知道，那些东西竟然还能逃出来。
老板深忧以后半年一次的鲛人产卵期，会出来阻碍，于是提前将一些已经无法产卵的同族召集起来。
没有谁比鲛人更熟悉这座岛，鲛人转化成了人，失去了水对他们的禁锢，便再难有其他能够阻挡他们的了。
鲛人在海中本就少有天敌，这里是海岛，同样是如此。
...
......
“你最好别去了。”邱戈况已经来到渔村最外边的房子外，他回头看着杭白川低声建议着，“如果跟任务有关，你完成了什么任务，那之后还得多花时间将积分消耗完。”
这还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所有人玩家都会了自己能够多获得点积分而精打细算，各种担忧，而邱戈况和杭白川，此时却因为不获得积分而纠结。
“你确定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帮助？”杭白川上下打量了邱戈况一样，这家伙虚弱得也就只能走走，其他的也干不了什么了。
要是真遇到什么鲛人，需要打斗，恐怕也只能束手求饶。
“......”邱戈况无语。
他到底也知道自己的状况，也不想逞强，无语之后只能无奈的说，“那你就进去吧，反正这个副本之后，我就要被主系统抓住了，你之后怎么样我看不见也听不着，你爱咋地咋地吧。”
杭白川怂怂肩，轻巧地推开窗子，从外面钻了进去，“反正不会一下子就捉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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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钻进去，鲛人们刚好出村，朝着山上奔去，两路人也就差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差点要迎面碰上。
邱戈况躲在窗子后面有些后怕，杭白川则大摇大摆地开始探查起屋内。
屋内的陈设非常简陋，一点不像是人该住的地方，床上没有被褥，灶上没有锅，灶台底下更没有柴灰。一切就只是按照人类生活的居所打了个样，为什么要这么盖，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他们一盖不知。
也怪不得，当时他们一进渔村，那些东西就盯着他们瞅，只怕是害怕他们进屋发现异样。而之前跟杭白川谈好，要带她上山的采珠少年，虽然是将她带到了家里，但屋子其他房间都锁得死死的，除了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堂屋，其他屋子压根就看不着。
桌子上还立着一根蜡烛，这蜡烛还燃着，还泛着一股子淡淡的幽香。
杭白川随手拿起来看了看，伸手碰了碰火焰，竟然是凉的。
“鲛人烛，长明灯。”
这根蜡烛，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用鲛油所做的，可燃千年不灭的蜡烛吧。
第104章 . 梦鱼（十三） 灰色地图三
“他们是要上山？”邱戈况小心翼翼地将窗户开了一道缝, 透过这条缝，观察着出村那些人的踪迹，“难道其他人都在山上？”
那些“初生”的鲛人, 还没有熟悉双腿，走路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有些滑稽，还有些鲛人干脆像从前一样, 趴在地上用双手使劲前进着。如果邱戈况不是知道，那些人很有可能与海中的鲛人是同类, 更见识过鲛人的凶残, 他可能真的会觉得好笑。
可是现在, 邱戈况可笑不出来，而且他现在还算半个伤残人士。
“山上的人可能有危险......”邱戈况说话都觉得费力，扭身看向杭白川, 没等她说话，立马否决，“你绝对不能去山上。”
不仅仅是担忧杭白川阴差阳错完成任务，邱戈况更害怕的是，对方因为某个意外，在这个副本中死去。
他已经孤注一掷, 将自己所有都全盘托出，更将最宝贵的，可以短暂让手环出错的东西交付给了杭白川。这个副本一结束，“邱戈况”这个人的生命将会彻底逝去，他没法在自己还没有彻底死亡时，就见证杭白川的失败。
那样对邱戈况来说是致命打击。
“我知道，那里有你认识的熟人, ”邱戈况向前几步，撑着桌子挺直腰背，“我会把他们救下来，你不许去。不然我可要亏大了。”
“你这样，过去也是送命。”
杭白川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山上究竟有着什么，她也大概有些猜测。那里很有可能就是鲛人们放置尸体，然后产卵繁衍的地方。
先是诱骗人们上山，方便了鲛人搬运的困难，而后将所有人围杀在山中。那山便刚好有一处悬崖，鱼卵破卵而出，就可以将尸体丢下悬崖，悬崖底下就是大海，生长出来的鱼苗也不用太多时间，就能回到水中。
非常便捷的一条线路。
若真是这样，那么如果不去阻止那些鲛人，最后他们要面对的鲛人数量，恐怕会变得更多。
在杭白川看来，邱戈况去，就等于是为鲛人多送去一个温床，给自己创造数百个敌人。
邱戈况：“......”
被杭白川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梗，邱戈况咬了咬后槽牙，“你死了我怎么办？”
那可他比直接被鲛人杀掉还要惨，主系统要是一个人，估计睡着了都能笑醒。
在游戏里苟延残喘了这么就，结果因为眼瞎，不光自己还有从前同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邱戈况想到这个可能都觉得是噩梦。
“我以为，你把东西交给我，是因为信任。”杭白川知道邱戈况为什么会这样，但知道不一定能感同身受。
这个副本与惩罚副本压根不能比，邱戈况希望她能完成惩罚副本，却连眼下的这个副本都惶恐不安，这就有些矛盾。
事不宜迟，给两人纠结的时间不多。
邱戈况本想转身率先离去，却被杭白川伸手按住肩膀，被她压了下去。
“我去，你留下。”
邱戈况还没来得及出声阻止，杭白川就已经翻身窗跳了出去，看杭白川完全不听从自己的计划行事，他也只能被迫放弃，留了下来。
村子里还有人，他们奇怪的吟诵声很大，躲在屋子里的邱戈况都不用凑过去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这种声音让邱戈况心里没底，上山的杭白川让他更没底，他不知道这些伪装成人的鲛人，是在举行什么神秘仪式。
要是这种仪式跟上山的鲛人有关，那可不太妙。
得想办法阻止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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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瘴气的阻碍，山间还有长明灯的指引，杭白川没花多少时间，就到达了山顶，见到了郑长泠他们。而先她一步的鲛人们，因为转化时间太短，速度远没有杭白川那么快，这也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人们好不容易才杀死了一只鲛人，现在杭白川告诉他们还有更多的鲛人，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噩耗。
现在他们唯一有优势的，就是所有人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比当时连站都站不起来，要好上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