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神经兮兮,可却是个永远都活力十足的乐天派。
她嘴上糟蹋黎潜,可心里却始终把他放在第一位。
她甚至神奇到……能拿出来历不明的香蕉,治疗他的腿。
她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还是说……她真的是自己老爹生前惹得什么风.流债?
可风.流债没道理这么还啊……
黎潜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你……难道真的喜欢我爸?”
莫沫:……
“爱屋及乌,所以我才对你这么好,你小子必须时刻谨记感恩!”莫沫诓他,“你要是晚生个二十年,说不定真的是我儿子了呢。”
黎潜:……
就知道她嘴里没实话。
……
能看得出来,陈振和于柔柔的造访让黎潜十分紧张。
他一边准备充分,又一边不想让那两人知道他这么在意。
莫沫只能在一旁宽慰他。
终于,准备订婚的双狗夫妇终于来了。
于柔柔又穿着一身小白裙,明明就快嫁做人妇,还保持着那副可爱扮相,跟身旁的陈振站在一起,生生显得陈振比她老了十岁。
可这俩人好像毫不自知,进门之前还一直在卿卿我我秀恩爱。
结果一推门,笑得像花儿一样的俩人就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西装,仿佛参加葬礼的黎潜。
连表情都是葬礼同款。
于柔柔看了黎潜一眼,眼神又飞速躲开,心虚地往陈振身后躲了躲。
还是陈振先开的口:“阿潜,我和柔柔来看你了。”
“之前每次来看你,你都闭门不见,这次终于……”
“谢谢你们来看我。”黎潜打断他的话,移动轮椅来到沙发旁,“坐吧。”
陈振坐在黎潜对面,而于柔柔就坐在他身侧,二对一,黎潜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莫沫本来打算在一旁默默观战的,看这架势,就直接来到黎潜身边坐下,给他撑场子。
陈振看向莫沫,神情有些不耐:“你……怎么还在这里?”
莫沫不甘示弱:“你怎么又来这里?”
说完又对于柔柔道:“那天不是让你们以后都别来了吗,听不懂中国话?”
“我们家和黎家是世交,我们来往与否还轮不到你来决定!”陈振冷着脸,又对黎潜道,“阿潜,我们之间谈事情,就没必要让外人在场了吧?”
“她不是外人。”黎潜沉声来了这么一句,就足以给莫沫撑腰。
莫沫顿时挺直腰杆,做好自己代言人的本职工作:“听说陈先生要和于小姐订婚了?”
于柔柔一怔,看向黎潜的表情有些闪躲:“没错,阿潜,我和……陈振哥哥要订婚了,你能来参加我们的订婚宴吗?”
陈振也道:“是啊阿潜,你一定要来,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
黎潜沉默良久,终于抬起头。
他看起来很平静,仿佛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好啊。”
“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黎潜轻笑,看着于柔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起初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后来我出事以后,我又以为你喜欢上了振哥。”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其实真正喜欢的是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是不是?”
于柔柔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陈振连忙制止他:“阿潜,你在胡说什么?!”
“柔柔如果是那样的人,她完全可以直接嫁给你啊!还不是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
“你肯定是误会了柔柔的感情,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把你当朋友!”
“你还是不明白。”黎潜笑得通透,“我们两个……都是她的猎物,她永远都会挑她认为最好的那个。”
黎潜冷冷地瞥了于柔柔一眼,那目光冷漠又决绝,似在与过去的时光告别,也好像在告诫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
他看向于柔柔的眼神终于变得平静无波。
而看向陈振的目光却是含着恨的:“从今天开始,你我不再是朋友。你们走吧,订婚宴……黎家的贺礼不会少,但是黎潜不会去。”
说完,他就推着轮椅离开了。
陈振心中愤然,他猛地站起来,冲过去拉住黎潜轮椅的把手:“你在说什么,你这个臭小子!”
然而他的力道实在太大,轮椅随着他的动作猛地震了一下,黎潜险些从上面摔下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我们都在担心你,我和柔柔才磕磕绊绊这么久,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要顾及你的感受!你就算喜欢柔柔有什么用,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给她未来吗?”
陈振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心思都吼了出来。
“我不喜欢她了。”黎潜解释着,目光冷漠又凄厉地扫过陈振的脸,“我只是觉得……你们背叛我的样子,很恶心。”
“你——”
陈振气急败坏,他终于撕破脸皮,不用再藏着掖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嫉妒。
他居然不顾黎潜的身体,猛地推了他一把。
轮椅不稳,眼看着黎潜就要后仰倒下去。
莫沫连忙冲过来,危机时刻人的反应速度总会达到极限的程度,她居然在黎潜倒下之前,稳住了黎潜的轮椅。
好不容易扶住他,确认黎潜身体无碍之后,莫沫这才抬起头看向陈振。
目光宛如斗牛场上杀狠了的西班牙牛:“你居然打他?他是一个残疾人,你打他?!”
只是推了一把的陈振想解释,可怒火冲头,居然跟莫沫刚了起来:“是又怎么样?”
“你敢打他,我就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着,莫沫从一旁抽出了提前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鸡毛掸子,陈振还没反应过来,莫沫就一下抽在他屁.股上,顿时让他吃痛倒地,半跪在黎潜面前。
莫沫连忙冲黎潜喊:“愣着干什么?揍他!”
喊完又对不远处正在观战的几个佣人道:“你们能帮忙的来帮忙,其他的人都看到了吧?让你们拍照的拍了吗?是这个人渣先动手的,欺负残疾人,让他坐牢!”
“张叔,报警了吗?!”
张叔答:“报了,警察马上到!”
“好嘞!”莫沫眯着眼,举着鸡毛掸子在陈振眼前晃悠,得意道,“订婚?我让你们到牢里去订婚!”
陈振:???
作者有话要说: 敢动我阿潜?!
第二十九章
在莫沫的殴打外加恐吓中, 陈振拉着于柔柔屁滚尿流地逃了。
其实莫沫并没有真的报警, 毕竟黎家和陈家是世交,还有不少业务往来,弄得太难看两边都不好做人。
她只是为了把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撵出去, 顺带帮黎潜出一口气。
现在看来, 这口恶气出的很爽。
莫沫抖了抖鸡毛掸子, 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人,对黎潜笑道:“对付这种人就得来点狠的,你怎么样, 没有伤到吧?”
黎潜却望着她的方向出神。
她背对着阳台的门, 午后的阳光为她洒下了一道金灿灿的剪影,她就那样笑着, 和阳光融为一体, 比阳光还要温暖。
她焦急地冲出来的样子,她挡在他身前战斗的样子, 她笑着打趣他逗他开心的样子。
每一幕都像这阳光一样,温暖而耀眼。
黎潜以为在见到陈振和于柔柔之后, 他会非常的痛苦和沉默。
可气愤仅仅在他心里一扫而过,就消失不见了。
半年以来,他每天都生活在沉痛的压抑下,他仿佛被整个世界背叛,只能活在黑暗里,被人遗忘在角落,腐烂致死。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 原来过去的种种泥泞,早就在阳光的普照下生根发芽了。
莫沫……就是他的那束光。
“你怎么了?不会真的受伤了吧?”莫沫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担忧的凑过来,抬手搭上他的肩。
黎潜没有躲。
反而静静享受着莫沫手心传来的温暖。
他望着莫沫的眼睛,顿了顿,终于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莫沫还是有点担心,“要不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黎潜嗯了一声,掉头走了。
不过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来到了楼下。
楼下的大厅里,放着一架钢琴。
黑色的烤漆琴身,他已经半年没有动过了。
黎潜跟别的孩子一样,从小就被父母逼迫着培养各种各样的兴趣,其中弹钢琴是他坚持最久的,直到成年仍在坚持。
虽然没有发展成专业,但弹琴已经从特长发展成了爱好。
每次弹琴,他总会想起父母健在时,在他们膝下承欢的模样。
直到他失去双.腿,他就再也没有靠近过这里了。
因为属于琴的回忆都是快乐的,他不想让自己的痛苦将这最后一片净土都蔓延掉。
可是现在……他突然产生了想弹一弹琴的想法。
他绕了一圈,把钢琴的防尘罩揭开,调好音后,修长的十指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过去那些美好的回忆与遇见莫沫之后的事情渐渐融合起来,跨过那半年的黑暗时光,他的幸福终于开始慢慢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