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治疗让他的双.腿已经有了不少知觉,跌下去的时候还感受到了双.腿传来的痛感。
他手臂用力撑着身体,还是没能爬起来。
门外的莫沫已经开始行动了。
黎潜听到她拧开浴室门,把轮椅放在门口,可她好像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闭着眼睛往里探了探头:“要不……我闭着眼睛扶你起来?放心我看不到的……”
黎潜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身体,羞愤欲死:“快出去!”
“哦。”莫沫怏怏地应了一声,边往外走还边说,“你如果实在爬不起来就叫我,我可以闭着眼睛!要是怕被我摸到的话,我可以戴手套!”
黎潜:……
过不了几分钟莫沫就要到浴室门口喊两声,就这样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黎潜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都还算整齐地穿在身上,T恤的边缘有点湿,头发也湿软地搭在额头上。
明明一副软萌可怜的样子,偏偏一张脸黑的像锅底。
“你为什么突然闯进来!不知道敲门吗!”
莫沫无辜耸肩:“我敲了!没人答应,我这不是担心你出了什么事么,万一上厕所摔倒或者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床底下爬不上来了呢……”
她越说声音越小,在黎潜愤怒的目光中,把桌上的十字绣拿起来:“好吧,其实我就是想来给你送这个。”
黎潜的目光在接触到她手中那个精巧的钥匙环时,明显柔软下来。
明明是早些年最土的搭配,透明塑料壳里面夹着一片十字绣图案,可看到这只十字绣,黎潜刚刚的那些愤怒仿佛瞬间被浇熄。
那个十字绣很简单,用黑色的绒线绣了一个“潜”字。
那是前两天他们俩一起捣鼓十字绣的时候,莫沫绣出来的。
明明是她拉着黎潜一起做这些无聊的事情,可她好像比黎潜这个残疾人还要笨,黎潜都绣好一副皮卡丘了,她手里那个巴掌大点的小东西还一直被她拆了缝,缝了拆。
到最后黎潜都没弄懂她到底绣的是什么。
原来是他的名字。
莫沫把钥匙环递给他:“给,绣的你的名字,我本来想让张叔挂在大门上的,可他说不吉利,别人看到这个字还以为我们要潜规则他们似的。”
“所以还是给你吧。”
黎潜正打算说声谢谢,谁知道莫沫突然把那个钥匙环翻了过来,指着背面的一串数字道:“很多老年痴呆的老人身上都会常年带一块有自己家人电话号码的牌子。”
“我根据这个得到了灵感,给你名字后面绣了我的电话号码,你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走丢了,别人会给我打电话的。”
黎潜:……
“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出去?”来之不易的感动瞬间化为泡影,“最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会走丢?”
“哦对……”莫沫喃喃,“你坏的是腿……”
黎潜接道:“你坏的是脑子。”
莫沫:……
这小子一身狼狈,怼起她来倒是毫不逊色。
莫沫目光瞥到他的手肘上的伤,估计是刚刚在地上摔的,已经有点泛青。
于是她指了指那块青紫的伤:“不疼吗?”
黎潜闻言垂眸,用手轻轻遮住自己的伤,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在浴室的凄惨模样,躲闪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胳膊上的伤能看的到,指不定身上其他地方还有多少伤呢!
莫沫心想这死小子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连忙去楼下拿了云南白药上来:“胳膊扭过来!”
黎潜顿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自己后肘上的伤交了出去。
云南白药喷在伤口的位置上,凉凉的,又有点蛰,他下意识地想上手去揉,莫沫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别动,等会儿才能揉!”
然后上下打量他:“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吗?”
其实黎潜刚才是侧着摔倒的,所以他现在腿侧、胯骨和肩膀的位置都在隐隐作痛,可莫沫明显一副要把他扒光的架势,让他哪里敢答应:“没有了!”
“最好是没有了。”莫沫直接把云南白药扔在他怀里,“晚上睡觉如果身上别的地方疼,自己喷一喷。”
“知道了。”
黎潜闷声回答。
本以为莫沫就这样走了,谁知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又拐到卫生间的方向,摸索了一会儿,拿了只吹风机出来。
接着她来到黎潜身后,把吹风机插好:“我就好人做到底吧,谁让我是你.妈呢。”
热风随着吹风机的轰鸣声吹洒到他颈侧,湿发滴下来的水让黎潜后背的衣服湿了大半,这会儿冷热交替,竟然觉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黎潜就这样情不自禁地止住了想要打断莫沫的想法,任凭她给自己吹头发。
莫沫的手很软,和着温热的风一起在他的发间撩动,竟让他舒服地想闭眼。
黎潜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被人吹头发居然这么舒服。
很快,他的头发就干了。
莫沫放下吹风机,双手替他整理了一下。
然后手指揪起他的一缕发旋,转了一圈,低下头仔细看。
黎潜有些莫名:“怎么了?”
“没什么。”莫沫松开手,在他头顶揉揉,“就是有点担心。”
“你爸爸五十岁,是不是有点秃了?听说这个秃顶的基因传男不传女,根据我的观察……你很有可能遗传你爸。”
黎潜:???
作者有话要说: 冷知识:秃的基因更偏爱男生。
如果你是男生,你的爷爷和外公都是秃顶,那么恭喜,你必定秃顶。
第二十八章 【二更】
自从莫沫告诫黎潜他可能会秃之后, 黎潜虽然表面嘲讽不在意, 实际背地里研究了不少相关资料。
书柜里多了很多《男人养肾就是养发》《头发生根秘诀》《头发与性.能.力的关系》《头发生根,男人有根》诸如此类的科普性书籍。
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开始偏爱生姜、黑芝麻。
虽然黎潜才十九岁, 可想起自己父亲稀疏的头顶, 他的确很担心自己未来的精神面貌。
再想想那天晚上莫沫那一脸嘲笑的样子, 他就更担心了。
张叔从老家回来后,发现黎潜每天最热衷的事情就是捣鼓自己的头发,还以为他是想换个发型:“少爷的头发的确长了点, 要不要我找托尼老师过来帮您重新造型一下?”
“不用了。”黎潜整日不出门, 觉得发型什么的还是舒服最重要。
谁知道张叔却犹豫了:“还是弄一下吧,今天下午我就叫人来。”
“因为明天……陈家的人要来探望您。”
陈振?
不对, 如果只是陈振, 他只要私下打个电话给他就可以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果然, 张叔有些心疼地望着黎潜:“陈振少爷和他未婚妻要订婚了,应该是来……告诉您这个消息的。”
黎潜的脸冷了下来。
陈振和于柔柔……动作还真是快啊。
……
第二天一早, 莫沫罕见的发现黎潜梳了个整齐的背头,倒是有了点上一世黎潜的神韵。
而且他还穿着西装,整个人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即使坐在轮椅上,也是个帅气的残疾人。
“你这是要滚红毯吗?”莫沫问。
黎潜:“什么‘滚’红毯?”
莫沫朝他努努嘴:“穿的这么整齐,要坐在轮椅上咕噜咕噜地滚过红毯吗?”
黎潜:……
许是习惯了莫沫的挖苦,黎潜这次居然没发火, 还耐心地告诉她答案:“一会儿陈振和于柔柔要来。”
敢情是要见于柔柔啊。
莫沫内心咂舌,虽然看到了陈振向于柔柔表白的场景,但是显然黎潜还没有死心。
莫沫查看了一下黎潜的开心值,昨天开心值已经回升到了0分基准线,而今天……-20分。
果然男女主就是虐黎潜的最大隐患。
她怎么可能看着黎潜被虐?
想都不要想!
于是莫沫积极地向黎潜表态:“你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骂的,不方便说我可以帮你。”
“一百零八式骂人骚话我背的滚瓜烂熟,保证骂的那对狗男女哭爹喊娘。”
黎潜:……
“还是说你……舍不得骂于柔柔?”莫沫叹了口气,苦口婆心,“虽然我很想劝你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毕竟于柔柔她……”
“算了,我可以不骂她。但是你必须清楚,我不骂她并不代表她是个好人!”
“我知道。”
黎潜垂了垂眸,居然回答了她的话:“我……对她已经放下了。”
莫沫:……
“行了,别装蒜了。”莫沫道,“看你那一脸吃了粑粑的样子,说你放下我可不信。”
“不过你放心,那两个孙子没办法欺负你。”
莫沫像只小母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黎潜面前,发着誓要保护他。
黎潜的心脏莫名震动了一下。
他看着莫沫姣好的侧脸,实在想不通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做他的母亲。
更不明白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