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便从这六个姑娘里随便挑选了一个,让对方在凳子上坐了下来,随后拿出自己的化妆品,给她稍做装饰,这古代的化妆品也就这么回事,厚重的面脂,含铅成分极高的香粉,颜色单一的胭脂和口脂,还有画眉用的眉膏,颜色也是黑浓得可怕。
花笺给她浅浅地上了一层妆,随后开口道:“你们若是进了宫,切记一定要薄施粉黛,别把嘴巴子画得跟猴屁股似的。你们要记住,你们如今占了一个年轻的优势,年轻就是你们的资本。我不认识皇上,也没法子教你们如何讨皇上欢心,我能告诉你们的,就是你们千万不要把你们年轻靓丽的脸孔藏在厚重的脂粉下边,如果那样,你们就和年老色衰的宫妃们没什么两样了。”
马胖子在一旁打量着那个经由花笺的手妆扮过的姑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花大姑娘,你这好手艺啊。”
花笺淡淡一笑,把手边仅有的几样化妆品收了起来。
说起来,这妆容在她眼中实在是粗糙不堪,但是没法子,谁叫这个世界连粉底液都没有呢,五颜六色的眼影和腮红更加没有。
也就是这姑娘年轻,皮肤的底子还不错,才能HOLD得住她的妆。
花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也没什么能教你们的,你们只要记住我刚刚的话,年轻就是你们的本钱,既然是本钱,就得亮出来,让皇上看见。”
她不知道皇上今年多大岁数了,但是既然和楚逸辰的姑妈是夫妻,想来这岁数小不了,怎么也得有四十来岁了。
她不了解帝王之心,却明白男人,四十来岁的男人,身居高位,没几个能不被年轻靓丽的女子吸引的。
马胖子赶忙道:“都记住了吗?”
几个姑娘讪讪地点点头。
秦王打量了她们几眼,开口道:“来人,送她们回京城去,交给‘千音阁’阁主教导着,怎么安排她们进宫,等本王回到京城再说。”
“是!”谢青阳答应了一声,便叫进来两名侍卫,吩咐二人安排船只,护送这些姑娘们去京城。
马胖子有些遗憾地开口道:“那剩下的这些丫头,我就都领回去了?”
“嗯!”秦王神态慵懒地应了一声。“都带回去吧。”
那些姑娘都不大高兴,但是也没法子,人家选不上她们,她们也说不出什么。
马胖子只得把人全都带了出去,安排马车送她们回家,随后,他又把选上的几个姑娘的行李给送了进来,又一人给了一个钱袋。
“出门在外的,手里边没钱不行,这些钱你们带着路上花用,虽说王爷不会不管你们的,但是凡事架不住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就去工部大街找我二叔去,若是找不着二叔,也可以去襄王府找老太妃帮忙,我会给他们写信,让他们想法子照应你们的。”
马胖子就跟个絮叨的婆子似的,叮嘱几个丫头,“到了宫里,别跟在家似的,争吃争喝争穿的,那是皇宫,里边的人你们一个都招惹不起,到了里边都老实些。”
几个女孩子诺诺地应了。
花笺抱着肩膀站在一旁,看着马胖子给这几个姑娘送别,好笑之余觉得还挺感动的。
她一开始觉得这马胖子开了间花楼,应该不是个好人的,但是接触了两天才发现,这家伙内秀,该拿主意的时候非常的干脆果断。
秦王手下的侍卫很快地便租好了船,将几个女孩子送走了。
马胖子完成了任务,也告辞离开,带着没选上的姑娘们回了村子。
花笺开口问道;“你不觉得这样有点太草率吗?”
“为何这么说?”秦王不解地问道。
“好歹是给皇上选妃子,你就这么定下来了?”花笺开口道。“你对她们可是一无所知,就连名字都没问呢。”
秦王勾了勾嘴角,淡淡地开口道:“我现在做的,只是把马家绑在我这条船上而已,至于她们叫什么名字,那不重要,她们有没有才艺,也不重要,她们识不识字,更不重要。这世上,绝大多数的男人看女人,看得不过就是那张脸,只要那张脸还能看得过去,就可以了。”
花笺无语地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不重要的。
唯一重要的是,皇上觉得他送去的女人模样还看的过眼,愿意宠幸她,那就成了。
秦王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怎么?觉得我冷酷?”
“不!”花笺淡淡地否认道。“我只是觉得,我们似乎应该花点时间,找个脸蛋最好看的。”
“相信我!”秦王一本正经地看着花笺。“皇上没那么挑剔。”
花笺耸了耸肩膀,“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二月二十五。
一大早,花笺便借口进城买菜,一个人赶着驴车进了城。
她来到客栈,靳家兄妹正在等她。
见她来了,靳子瑜有些激动,“师父,我已经把房子租好了,就在城西,状元胡同十三号,两进的院子,都是青砖瓦房,一共二十六间房,一个月八两银子的房租,我租了一年,一共花了九十六两银子。”
花笺开口问道:“房东查过没?”
靳子瑜道:“查过了,房东名叫程焕,是程家村族长的次子,如今在外省做官,此地只留了一位管事的帮他处置房产。程焕有三个儿子,最大的一个才十岁,还要过几年才会回乡读书和科考,所以程家决定暂时把宅子租出来。前一位房客也是位读书人,因为中了举,所以退租搬去了省城。我已经看过了,宅子里的家具和锅碗瓢勺全都是齐全的,只是没有铺盖,不过铺盖我已经买好了。”
在这个世界想盖青砖瓦房是一件非常烧钱的事,盖房子用的青砖是九文钱一块,一间十平米的青砖瓦房,以三七的砌法来砌一堵墙,就算是不算地基,只算四面墙壁,也要八千多块砖头了。
如果加上地基,至少也要一万块砖头打底,再加上屋顶的瓦片、房梁和门窗的花销,盖一间十平米的小屋,光是砖瓦和木料钱,至少得花到八十两银子。
第47章 状元胡同
这还不算人工,如果加上人工更贵。
二十六间房,再加上院墙和人工,成本绝对在两千五百两银子以上,一个月八两银子的租金,算起来也差不多。
花笺盘算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口道:“那就把客房退了,搬过去住吧,现在带我过去看看。对了,马车买了吗?”
“买了!”靳子瑜重重地点了点头。“马车一共花了四十两银子,伢行收了八两银子的中人费,帐我都记下来了。”
靳子瑜说着,便拿了账本给花笺看。
花笺翻了翻账本,见上边的账目记得还是挺清晰的,一笔一笔的开销写得明明白白的,便把账本还给了靳子瑜,开口道:“好了,咱们出发吧。”
靳子瑜便打发靳子雯收拾行李,俩人也没啥行李,就是用花笺给的钱现置办了两身换洗的衣裳,用一个包袱就拎走了。
靳子瑜赶着马车在前边带路,花笺赶着自己的小驴车不紧不慢地在后边跟着,来到了城西的一个胡同。
胡同还算宽敞,可以并排过两辆马车的宽度。
花笺不动声色地观察靳子瑜帮她找的这个地方。
状元胡同算是“盐河县”城里比较有名的地方了,据说这条胡同以前也不叫状元胡同,后来出了一位状元,便改了名字。
一些读书人便刻意来此地沾状元公的喜气,多年来在此地买地建房,逐渐形成了规模。
许是这里的确是个风水宝地,竟然先后出了七位状元公,所以“盐河县”的读书人对此地趋之若鹜,这个地界的房价也是整个“盐河县”里最高的。
因为大家都认为此地是风水宝地,一些家里不差钱的读书人在此地买了房子之后,也舍不得卖,只盼着此地的风水能世世代代催旺自己家的运势,能让家里也出位状元公,好光宗耀祖。
因为此地读书人最多,所以相比别的地方,这里安静了许多,这个时间,胡同里基本上都看不见什么人。
马车在胡同的第九户宅子门前停了下来,靳子瑜将马匹拴到了门口的拴马桩上。
花笺也吆喝着小黑驴,停了下来,暂且将小黑驴拴了拴马桩上。
她打量了一下宅子的大门,见到黑漆的大门上挂着“程宅”的牌匾。
大门上拴着铁链子,一把明晃晃的锁头挂在上边。
靳子瑜把妹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从腰间拿下一把钥匙,走过去,将大门打开,随后开口道:“师父,我带你进去转转。”
花笺点了点头,跟在靳子瑜的身后进了宅子。
这是一间看起来中规中矩的宅子,前后两进院子,前院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倒座三间,整座院子的西南角还有马房一间。
后院正房三间,耳房两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三间,加起来一共是二十八间房子。
屋子里的家具木料一般,都是白蜡木的,不过家具很是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