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客们听到此处,开始大声地叫起好来:“公主威武!”
天瑜听愣了,我还有这本事,她也跟着鼓掌:“公主威武胸壮。”
坐在天瑜附近的一个书生不屑道:“这有何难,庖丁解牛、老翁酌油,唯手熟尔。”
天瑜转头看看这个不愿意夸自己的家伙,认真道:“可是我真的觉得五公主很厉害呢。”
她身形婀娜,嗓音甜美,即使隔着帷帽的轻纱也能猜测到帽子底下是一个绝色佳人,那书生红了脸:“姑娘说厉害,那定然是厉害。”
说书先生一看有人砸场子,清清嗓子接着吹嘘道:“五公主当年可不光有这一刀准的本事,她还有一个神乎其神的技艺,尤其擅长切臊子,切出来的臊子颗粒均匀,全是绿豆大,一斤精肉总能切出上万粒,拌成肉馅绵软入味,是以巫阳城里的小儿要裹馄饨都来找她。”
天瑜自己都听笑了,这是说我吗,怎么听着像是被鲁智深三拳打死的镇关西郑大官人呢。
民间生活告一段落,说书先生开始讲公主被接进宫之后如何锦绣荣华,富贵堂皇,说起那些奢侈的生活激动的眼冒绿光,说到了最后,他话锋一转,开始说起了最近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五公主要跟驸马顾清晗和离的事情。
秀竹姑姑初闻此事脸色一变,正欲上前制止说书先生的胡言乱语,天瑜一把拉住了她:“我累了,不想听了,咱们叫些茶水来喝吧。”
秀竹姑姑满心疑问,她带着天瑜上二楼找了个清静的隔间,又叫了茶水,然后忙问天瑜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起这样的传言。
天瑜是真的有些渴了,她连着喝了好几杯,才不慌不忙的告诉秀竹姑姑:“不是传言是真的,我前几天进宫亲口跟太后娘娘说要和离。”
秀竹姑姑难以置信道:“殿下,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跟奴婢商量一下。”
天瑜摇摇头:“姑姑,我不是想瞒着你,可我觉得这种事,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没法跟人商量,总之我跟顾清晗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再怎么赶,鸭子也上不了架,老母鸡也下不了河,我不想这么过下去了。”
“殿下你可千万别冲动,万一真离了,驸马可就,可就不是你的夫君了。”
秀竹姑姑担忧地看着天瑜,和离之后驸马自然是没什么的,可是自家公主就要饱受相思苦了哇。
天瑜苦笑了一下:“姑姑,你小时候读过增广贤文么,人生一世,草木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人这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可能还活不过一棵树,所以我不想为难自己了,我想跟顾清晗离了,趁着自己还算青春貌美,找个我也喜欢他,他也喜欢我的男人,好好疼自己几年。”
秀竹姑姑看天瑜一脸肃穆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自家小殿下长大了,并不是在闹小孩子脾气,看来天瑜这一次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她心疼地问:“殿下一个人去说的么,驸马爷是如何想的。”
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天瑜觉得呼吸的时候胸口隐隐作痛,她虽然没问过顾清晗是怎么想的,但是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啊,作者才是掌控一切的人,官方cp书里写得清清楚楚了,他还能拗得过人设?
就算书还没写到他和孟蓉蓉结婚生子的地方就弃坑了,反正也不会跟我这种女配在一起,那时候我早都死透了。
天瑜顿了一下:“他想疼爱谁就去疼爱谁吧,我只想跟他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秀竹姑姑闻言一愣,想了想顾清晗平日里对天瑜以礼相待的模样,确实斯文俊雅没错,可是清清冷冷没一点夫妻过日子的样子,说两人是衙门里的同僚都可以。
她便不再说话了,她安静地伺候天瑜吃了些茶点,心里却想着,还是要抽空进宫找一趟宫太后娘娘才行啊,要让太后娘娘好好敲打敲打驸马爷。
两人下楼结了账离开,立刻有小二一手拎着桶,胯上架着个木盆,肩膀上搭着抹布过来打扫包间。
小二把残茶都倒进了桶里,正打算把用过的茶具放进盆里的时候,身后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一只大手捏着他的肩膀轻飘飘将他拉起来。
小二吓了一跳,愕然回头看去,来人却是隔壁间的那个英俊男子:“这位大爷,可是有事唤我,小的打扫完这一间马上就去伺候您。”
卫怀瑾抛下一块银子在桌上:“这套茶具我买了。”
小二一愣,忖度了一下那块银子的大小分量,立刻忙不迭道:“好嘞,库房里还有好些这种样式的,公子若是喜欢,还可……”
卫怀瑾不欲跟小二废话,冷冷道:“出去!”
小二立刻识相地收了银子退下了,临走还替他关了门。
卫怀瑾坐在天瑜方才坐过的位置上,拿起她用过的那只茶盏,眯着眼对着窗外的阳光看了一眼。
这个茶馆并不高档,用的也只是普通的粗白瓷杯子,他看见杯沿上面留着一点淡红口脂印迹,沉默地用手轻轻拂过那处地方,想象着她柔美的双唇轻轻压在上面饮茶的模样。
想起方才她说,要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好好疼自己几年。
卫怀瑾的脸上勾起了一抹笑意,那个人不是我,还能是谁呢。
看来她已经放下了执念,如今她嫁过别的男人,我们扯平了,我又能配得上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六千字!如果你们夸我,我明天就七千字!立字为据!
(做不到就删)不是)
第51章 放开老娘的手!臣不放!
觉明寺是一座千年古刹, 历经三朝依然香火鼎盛。
寺庙内的各处影壁墙上,留下了历代文人骚客的墨宝, 故而外地人士进京,此寺庙从来都是游览首选。
今日既是踏青节,南省举子白建修便携了娇妻苗丝贞前来觉明寺赏玩一番。
春光正好,临近中午的时候, 日头有些晒人了, 两人就在庙后找了个露天茶摊子,坐着纳凉。
不多时旁边来了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倒也罢了, 寻常书生打扮;女的颇有几分娇俏颜色, 衣裳首饰十分不凡,奇的是看言谈举止又不像是富家小姐。
苗丝贞把秋兰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几遍, 心里粗略估算了一下她这身打扮值几多银两,最后目光在秋兰发髻间一根簪子上停了下来, 暗自砸了砸嘴。
只听宋同光道:“方才来的时候,我见庙前头有个茶楼,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秋兰指着白建修那一桌空着的一半道:“这摊子上不是有空位么, 莫要往前走了怪热的, 就在这儿坐着喝些茶算了,我渴的不行。”
不是秋兰不肯去,她知道宋同光身上没多少钱,临来的时候宋大爷给他的银子估计全花完了,他现在身上有的些许钱财, 都是他过年公主府账房上帮工的钱。
宋同光知道秋兰心疼自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坐下了。
见情郎满脸是汗,秋兰忙把帕子递过去,宋同光拿起看了看,上面是秋兰亲手绣的兰花图,他没舍得用,将帕子塞进自己怀里,抬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用手扇风。
在这当口,白建修“啪”地一声甩开了折扇,在怀里潇洒地摇了摇。
那声音把秋兰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搭桌的这个男子三十岁左右模样,面白无须,喉结不甚明显,清瘦的身材套着一件青色长袍,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尤其是他手里那把大扇子,虽然扇面上画得乌七八黑不好看,扇起来好像很凉快的样子。
秋兰随意地收回了目光,却听得宋同光惊呼了一声:“阁下莫非是三绝先生白建修!”
白建修自矜地笑了笑,傲然道:“正是白某人。”
宋同光激动不已:“晚生拜读过先生的诗集,方才看见先生扇面上的私印,才斗胆一问,想不到真是先生,幸会幸会。”
两个人都是进京考这一科春闱的,宋同光一脸倾慕同白建修攀谈了起来,告诉他,众位举子都笃定这一届金科状元非白建修莫属了。
秋兰坐在边上直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白建修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苗丝贞艳羡地看了秋兰几眼,坐过来贴近了,笑眯眯地打听:“好妹妹,姐姐可否问一问,你这头上这只蝴蝶采花簪多少银子打成的,这宝石花做得竟然跟真的似的,这蝴蝶的翅膀看着就像是要飞起来。啧啧,这簪子要是换做我戴上估计也好看的。”
秋兰从没被人如此直白地夸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上的蝴蝶,她这一碰,那蝴蝶的翅膀就真的颤动了起来,把苗丝贞的眼睛都看直了:“世上竟然真有这等好东西,姐姐以前在馆中从未见过。”
莫说她没见过,便是馆中的头牌花魁八成也没有见过。
秋兰道:“这位姐姐,不是我有心隐瞒你,实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只簪子多少银钱,簪子是我家五公主赏赐的,大约怪贵的,反正我一个小小奴婢肯定是买不起的。”
白建修听到这句心里一动,他微笑道:“原来宋老弟在五公主府上做门客。”
宋同光连连摆手:“小弟资质粗陋,怎么敢当五公主的门客,就是借住一段时日。五公主是个温和宽厚的人,多亏她善心收留,不然小弟家贫,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