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言说的对,当时老臣就已经劝说过先帝,此法不可行,那些世家们有着数百年根基,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
李锦瑟听他二人说了一会儿,听了个明白,她想了想问道:“此事可还有转机?”
刘太傅与她对视一眼,捋了捋胡须,看向沈庭继,“则言可有法子?”
沈庭继摇摇头,“暂时无法,则言想既然事情没有闹出来,说明世家们是用了合情合理的法子拿回来了土地,那么朝廷便出不了面,至于用了什么法子,得先查证。”
李锦瑟心想,难怪刘太傅能放下寒门与世族的偏见这么欣赏沈庭继,他身为世家的一份子,看待事情如此不偏不倚,啧啧,真不错。
她正一脸欣赏的看着眼前低垂着眼眸的人,刘太傅已经收起了方才那副模样,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既然如此,咱们还是接着说说方才长公主犯——!”
李锦瑟慌忙说道:“……不知刘太傅今日来的这么早所为何事?”
这老头是学川剧变脸的吗?怎么如此善变死板,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刘太傅嗓子眼的话被呛了回去,这才想起来今日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确实有重要的事情,公主可还记得您的姑母乐阳长公主?”
李锦瑟想了想,这个还真有点不记得了。
刘太傅未等她说话便开了口,“昔日,乐阳长公主为了李朝与邻国东魏和亲,下嫁给他们王为后已有二十年之久,臣昨日接到东魏王室来信,说王后唯一的王子在李朝边界消失了,他们不日则会派出使臣来朝,请求咱们协助!”
李锦瑟心里震惊,刘太傅说的事儿跟人她在书里好像都没有见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点点头,“那太傅便着人安排好来使吧。”
刘太傅点点头,敛起了神色看着她,“那么,咱们还是说说方才长公主犯上的事情吧。”
呜呜呜,大爷,您老记性忒好!
她苦着脸正要说话,谁知沈庭继开了口,“老师,公主她也是一时情急。”
李锦瑟赶紧点点头,一把握住沈庭继的手,“还是驸马懂我的心。”
沈庭继抬眸看了一眼刘太傅,想要收回手,谁知李锦瑟正苦着一张脸看着他,他微微的挣扎了一下,感受着手上的软腻,别过脸看窗外,不再说话。
小皇帝不满的看了一眼沈庭继的手,也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一本正经的看着刘太傅,“阿姐她是为了朕好,刘太傅不如算了吧。”
刘太傅点点头,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李锦瑟以为他就此算了,谁知他竟跪了下来,脱去官帽匍匐在地,“先帝励精图治而去,圣上年幼,长公主监国,先帝临去前向臣托孤,不曾想如今李朝如今内忧外患之际,就连长公主竟然对皇上动起手来,老臣有负所托,请辞!”
李锦瑟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没想到自己无意识的一巴掌竟能引出这么大件事,就连小皇帝也一脸懵逼的看了看她,一脸的无措。
沈庭继连忙起身去扶刘太傅,谁知他看着年纪大了,实在固执的很,沈庭继不敢出力太过,只得松了手,撩起衣袍向他一拜,“老师,公主有错,则言身为驸马,有不可推脱之则,愿代为受罚!”
小皇帝这时也赶紧说道:“刘太傅快快请起,朕也愿意代阿姐受罚!”
李锦瑟瞧着眼前的一幕,既感动又可气,只得上前亲自扶起了刘太傅,向他弯腰一拜,“刘太傅事事为李朝,是李朝之幸,本宫有错当罚,切不可因本宫之错,而让李朝失了肱骨之臣才是。”
刘太傅直起身子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三个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李锦瑟等人被他笑的一脸茫然,这老头看着自己受罚竟如此开心,得了失心疯不成?
谁知刘太傅笑了一会儿,竟向她三人行了一礼,“老臣真是欣慰,将来到了地下,才不至于无颜脸先帝!”
what,这是什么意思?这刘太傅的脑壳倒过来就是一座珠穆朗玛峰啊,坑壑交纵,不可用现代人的头脑窥测天机。
她那时并不明白,在有些人的心里,守护一个国,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为了这信仰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而她,最终成了他们的一份子,为国而战!
“那可不可以不处罚了?”她满含期待的看着他。
“不可,不过可小惩大戒,就罚公主抄书,将国策抄写三遍吧!”刘太傅瞬间敛去了笑,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李锦瑟想到自己那狗爬字,赶紧拒绝:“本宫绝对不……”
还未等她说完,刘太傅笑眯眯的看着沈庭继,“就由则言来监督吧。”
他说完,回过头来看李锦瑟,“公主方才说什么?”
小皇帝觉得是时候帮阿姐了,赶紧说:“阿姐她说绝不抄——”
李锦瑟一把捂住他的嘴,眉眼弯弯的看着如平时一样淡漠的沈庭继,“没什么,本宫觉得太傅你说的很对,像这种犯上的行为不要说只抄三遍书,便是十遍八遍,本宫也不觉得为过,驸马你说是不是?”
作者: 李锦瑟:美人在侧,太傅你说抄几遍咱就抄几遍!
沈庭继:……不知羞!
第25章
“你的字,怎么还是这么——”沈庭继看着李锦瑟那一个又一个东倒西歪的字,说出去的话收了一半回来,皱着眉头看着背挺的笔直,看起来极为认真的女子。
李锦瑟不用他说也知道,那后面的话必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她也没有法子,她盯着他的手指看了一会儿,朝他靠近了些,手悄悄的扯了扯他的衣袖,眨着眼睛看他,“二哥哥,不如你教我吧?”
果然,沈庭继对这句“二哥哥”完全没有抵抗力,挣扎了片刻,退到她身后,握住她白皙修长的手,在那宣纸上认认真真的写了一个好看的字。
屋子里点着碳,暖意融融,李锦瑟被他握着手在纸上动作,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他穿的少,两人贴的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她抬笔间不小心蹭到他时感受到他的肌体轮廓,嗯,他们这个姿势,挺不错,她悄悄侧过脸看着他的侧颜,一不小心蹭到了他的下颚,脸颊上痒痒的,她如此反复几次,暗自庆幸他没有察觉,心里酸爽一片,魂儿都不知道飞到哪里飘着浪去了。
怪不得人人都爱高冷禁欲美男,这样无意似的撩拨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也不知他在床上是个什么模样,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还是如狼似虎的禽兽?
她的目光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到他光洁的下颚,在他的喉结停了一会儿,最后留在了他的玉带上,他今日穿了一件蓝色浅纹的长衫,嗯,古代人的衣服这么繁琐,也不知办起事来放不方便……
桑琪偷偷的朝着公主与驸马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驸马正握着公主的手写字呢,他写的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倚在他怀里的公主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绯红一片。
心想,公主果然不愧是公主,手段越来越高了!
昨天,公主同驸马在宫里一直待到了下午,就连刘太傅也在宫里留了饭,饭后公主又同刘太傅讨论了一下有关太原雪灾的问题,赶在天黑前回了公主府。
一路上,驸马都没有说话,只一味翻看从宫里带出来的那本厚厚的国策,公主总是偷偷的瞧他,她瞧着公主当时的眼神黏在驸马翻书的手指上,恨不得变成那本书。
她甚至觉得,公主心里定然十分遗憾,恨不得让刘太傅罚她抄一年的书,这样子她就有理由一直赖着驸马了,指不定公主这一年的书抄下来,连子嗣都有了。
回府后,公主赶紧叫人捧着那本书跟着驸马去了摘星阁,理由非常的正当:太傅罚她抄书,让驸马来监督,她也不好叫桑琪每日抱着厚厚的书跑来跑去,她决定每日一早起床后连早饭都同驸马一起用,省的下人们分两次煮,太原百姓们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她作为长公主得以身作则,不能浪费。
她一番话下来,说的再场的人感动的稀里哗啦,各个都在高呼“长公主仁厚,天佑李朝”!
桑琪心里却明白,公主是觉得这个由头驸马定然拒绝不了,她料的没错,一向冷言冷语的驸马什么也没说的默许了。
今日一大早,公主便急冲冲的带着自己来了摘星阁,然后同驸马一起用了早饭后,赶紧将纸跟笔摆了出来,十分诚恳的当着驸马都得面开始抄书。
她瞧着这个情景弯了弯嘴角,她们公主果然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庭继见眼前的女子就连抄个书都抄的心猿意马,此刻手虽握着笔,魂儿都不知哪去了,轻轻的她额头敲了一下,“认真!”
李锦瑟不知道飘哪儿的魂儿被他这么一敲赶紧回了窍,靠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捂着额头控诉,“二哥哥就爱欺负人!”
沈庭继握着手的笔收紧了些,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红,李锦瑟被他捏的生疼,正要说话,突然就直起了身子,整了整衣袍,低声道:“我,我先去如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