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纸信封递到张婉瑜面前,张婉瑜伸手接过,懒得燃烛去融信封后面的火漆,顺着信封的边角撕开一道口子,取出淡黄色的笺纸,笺纸上头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张婉瑜垂眸仔细看过一遍,骤然眯眼,危险的光芒穿过缝隙溢出眼外,手里的笺纸揉成一团,嗖地扔到地上。
想起昨天万夫人临走时看她的眼神,张婉瑜眸中火光燃烧的更为猛烈。
万菲红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月底必须交货,二是让出宋康健,如若选择后者,月底必须归还定钱。
彩云阁掌柜也是枫梧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着实跌份儿。
可是人家的难题已经出了,接下来便看张婉瑜如何选择。
张婉瑜是那种遇强则强的性格,万菲红今天逼她低头,说明这个合作伙伴不靠谱,这次被迫让出喜欢的男人,下次让出什么还未可知,张婉瑜选择踹掉彩云阁,为自己寻求新的合作伙伴。
她道:“我先去沐浴、唐馨你去套车,等我收拾一番咱们出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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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手速有点慢,不过瘾的小伙伴可以先养肥,么么哒。
第31章
收拾妥当, 张婉瑜带着唐馨赶往县城,目的是为自家烟纱寻找销路,结果烟纱没卖出去, 却将蚕丝皂与蚕丝面膜的订单卖出去了。
现在蚕丝皂改名为“仙肌皂”, 蚕丝面膜套装取名为“焕颜水”。张婉瑜妙语连珠之下, 对方乖乖奉上一百两银票作为订货款。
虽说烟纱没卖出去, 可这一百两却能解她燃眉之急。
事情得以解决,两人赶着马车连夜回村, 回到小河村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乡村生活比较简单,一直延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规律,此时夜深,村里漆黑一片,除了张家以外, 一户掌灯的都没有。
翌日……
张婉瑜出门倒水,正赶上宋康健进门, 她们感觉到了互相的存在,同时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男人的眼睫颤了颤,脸颊添了一抹红晕,好似害羞了, 迅速移开目光, 钻进屋里。
她看到了什么?硬朗汉子做出了害羞的表情!她们之间已经这么熟了,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宋康健为啥会羞?
难道……
宋康健回到屋里之后,也在思量这个问题, 见到张婉瑜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他决定, 一会儿去张家一趟。
吃过早饭,张婉瑜便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忽闻宋康健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万夫人才向你发难的?”
张婉瑜抬手拿下遮阳的话本子,看着宋康健的眼睛,问道:“这事儿谁告诉你的?”
宋康健不擅长说谎,目光出卖了多嘴之人。
张婉瑜顺着目光瞧去,李绣文正坐在厨房门口摘菜。她微微眯眼,握紧椅子扶手,咬牙道:“多嘴。”
正在摘菜的李绣文只觉一道苍鹰般的目光噙着她,还伴着森冷的气息,想到身边能有这种气势之人唯有张婉瑜,她没敢抬头,端起菜盆子钻进厨房躲灾。
宋康健目光灼灼地盯着张婉瑜的脸,再次问道:“是不是因为我,万夫人才向你发难的?”
张婉瑜坐正了身子,抬头看着宋康健,眉宇间笑意温柔,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语气柔和地安慰道:“不是什么大事,可以解决的,你别担心。”
宋康健一脸惊讶:“一百两的生意说没便没了,这还不是大事?”
张婉瑜饶有深意的看着宋康健,问道:“你在担心我?”
宋康健愣了一瞬。是啊,张婉瑜遇到难题,他为何这样担心?巴巴地跑来,是怕张婉瑜放弃他吗?想到此处,宋康健感觉脸颊发烫,狡辩道:“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不是你们交易的筹码。”语罢转身离开,翻过墙头,回到自己家中。
望着男人的背影,张婉瑜久久没能回神。宋康健这是怎么了?总感觉怪怪的呢。
宋康健刚走,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李绣文闻声去开门,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出现在眼前。
这位姑娘容貌与她家老大有五分相似,一双水波灵动的大眼睛好像哭过,声音嘶哑,问道:“我三妹她在家吗?”
听闻这姑娘喊她家老大三妹,李绣文哪敢怠慢,忙不迭点头,“她在院里晒太阳呢,姑娘里面请。”
没想到这么顺利,张婉清破涕为笑,侧目向同行而来的戴景然,招手道:“爹亲,我们进去吧。”
戴景然神色忧伤,一看便知受了委屈,他眼睑低垂,好像不愿与人产生眼神交集,给人感觉他很自卑。
只要不是太傻的人,见了戴景然这副模样都能看明白,定是被妻主苛责了,或者吵架了,男人才会如此。
李绣文让出一条路来,两人进了门。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张婉清看到三妹妹悠闲自得地躺在摇椅上,想到自己天天起早贪黑侍候一大家子人,她的心里泛起酸涩,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绣文瞅了瞅两位客人,目光落在遮阳的话本上,小声道:“老大,您父亲和姐姐过来了。”
她们过来干什么?
想起张家人做的那些事,张婉瑜便觉得恶心,纵使她不愿与张家人有所焦急,现下人家找上门来,她也不好装死,更何况来人还是原主的爹亲戴景然。
张婉瑜拿开眼前的话本子,起身一瞧,好么,眼前父女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不可怜,随便甩一丝悲伤过来便可触动她的恻隐之心。
“爹亲。”张婉瑜故作惊讶唤了戴景然一声,继而询问张婉清:“这是怎的了?”
“三妹妹……”张婉清喉尖哽咽,一句话还未说完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张婉瑜的容貌。
见张婉清如此委屈,张婉瑜的眉头又蹙紧几分,安慰道:“你先别哭,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把事情与我说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可好?”
其实张婉瑜知道,八成又是张晓晨在作妖。
“母亲她……”张婉清欲言又止,抹了一把眼泪接着道:“母亲把爹亲休了。”
“啥?”消息太过震惊,把张婉瑜从椅子上炸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害怕张婉瑜不信,张婉清取出休书递给张婉瑜,“三妹妹你看看,母亲干的这叫什么事儿,爹亲每天从早忙到晚,拉扯我们姐妹三人长大,现在我们长大了,爹亲年纪也大了,母亲却要休夫,这事儿办的太令人寒心。”
张婉瑜接过休书,垂眸一瞧,休书两个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中,字里行间无不是控诉戴景然之言辞,看那一条条无中生有的罪状,看一条便觉脸部肌肉抽搐一下。
看罢,张婉瑜哈哈大笑起来。
三妹妹仰天大笑,看得张婉清一脸懵,极度怀疑老三被爹亲下堂这档子破事给惊着了,或者是吓傻了。
张婉清反过来劝道:“三妹妹你别激动,事已至此,我们一起想办法。”
“好,很好,非常好。”张婉瑜转头看着戴景然,“张晓晨那女人天天作妖,搅得家里鸡犬不宁,跟着她吃苦受罪不说,搞不好还要折寿,如今她主动放过爹亲,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戴景然:“……”
张婉清:“……”
这算哪门子喜事,不应该回去劝说母亲收回休书,撮合父母破镜重圆吗?
张婉瑜道:“爹亲,以后您便跟着我过,女儿包您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二姐你也别回去了,留下来照顾爹亲。”
张婉清颇为震惊,她原本想着送爹亲过来暂时落脚,待她回去劝说母亲收回成命,再来接爹亲回去,没想到三妹妹直接留爹亲养老……
张婉瑜问道:“二姐觉得有何不妥么?”
“啊?”
张婉清收回魂游天际的思绪,缓了缓神,应道:“我觉得这样挺好,不知爹亲他……”
两束询问的目光落在戴景然身上,他抬起满是悲伤的眼,低低道:“事到如今,哪还有我选择的权利?全凭婉瑜安排吧。”
戴景然决定留下,张婉清与戴景然正式住进新房。旧衣服旧鞋袜一件也没回去拿,全部换了新的。这里有下人照顾着,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吧,两个女儿伴在身侧,享受天伦之乐也是好的。
失去夫郎操持的张家更加乌烟瘴气,偏偏张晓晨见人就骂的毛病无法更改,骂不着夫郎便拿女婿开刀。
大女婿受了委屈便与自家妻主哭诉,奈何张婉云也管不了张晓晨,反劝夫郎要孝顺长辈,能忍则忍。张婉云的愚孝寒了夫郎的心,夫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
两个女人在家大眼瞪小眼,哪能和平共处,日日因为洗衣服做饭闹得天翻地覆,最后,张晓晨把大女儿也骂跑了,大女儿住到岳母家里去了。
转眼到了月底,万夫人亲自登门拜访。
马车停在张家大门口,女侍利索地落好脚凳,搀扶雍容华贵的万夫人下车。
有钱的贵夫人最注重打扮,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张婉瑜,今日万菲红早起来一个时辰,精心打扮过才动身来小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