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背着哥哥接济她来了?
宋平安见她发愣,手中碗筷往前递了递,柔声道:“吃吧,别真的饿死了,影响我们家名声。”
张婉瑜许久未见脑回路这般清奇的年轻人了,禁不住笑起来,问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我死怎就影响你们名声了?”
宋平安解释道:“你名声扫地不假、人人喊打不假,现在落得爹娘都不待见也不假,但是......你若饿死了,你爹娘定会来谩骂我们见死不救,看着你活活饿死在家,你说,这对我们有没有影响?”
张婉瑜拍了拍宋平安那单薄的肩膀,笑道:“小兄弟,你这是臆测,臆测说的跟真的一样,姐姐佩服你。”
宋平安嫌她啰嗦,大海碗往前一送,蹙眉道:“恁多废话干什么,你就说吃不吃吧。”
“吃,美少年送饭必须吃。”张婉瑜接过海碗,先把小米粥一口气喝完,鸡腿捏在手里,将大海碗递还回去,真诚实意的说道:“谢谢,今日一饭之恩,来日定当涌泉相报。”话音落,她还打了个饱嗝,爽朗一笑。
“随便你,只要不想着以身相许就行。”宋平安接过海碗,补充道:“救急不救穷,只此一顿,你还是想办法自力更生吧。还有,此事不许在我哥面前提起。”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面对这种小要求,张婉瑜自然应承下来,“你放心,以后我张婉瑜自给自足,绝不麻烦村里乡亲。”
“但愿如此。”宋平安起身离去。
张婉瑜问道:“你走大门啊!翻墙过去不是更近?”
宋平安侧目,给了张婉瑜一记白眼,什么也没说,加快脚步离开。
“人美心善,是个好孩子,来日姐姐发达了,定会拉你们一把。”张婉瑜望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这才悠哉悠哉啃起鸡腿来。
午饭吃罢,张婉瑜收拾一番,把家里能用的铁器拿上,钻进村后大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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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世为人,张婉瑜第一次为了生存而进山,不敢放松警惕,握紧手中那把短柄镰刀,顺着小道朝前走。
这条路不知是谁踏出来的,能容一人走过,路两旁长满带刺的杂草,不时要挥刀砍两下。
去路被杂草阻断,张婉瑜一刀挥下去,不知砍到了什么,那东西发出一声低沉地呜鸣,吓得她连连后退,扎稳马步,握紧手中镰刀,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个方向。
镰刀沾染了血迹,血腥气弥漫,空气中充斥着紧张地气息。身后传来危机感,似有动作敏捷的猛兽向她发起了攻击,带起一阵冷风。
面对这种情况,能做的唯有躲避,她身体前倾躲过致命一击,一个翻身咕噜到最近的一棵大树边上,即使早有准备,还是被下了一跳。
攻击她的猛兽通体灰毛,拥有一双桔色瞳仁,好似一只大型犬,可张婉瑜知道,那不是犬,而是一头狼。那么,她方才砍中的是---幼狼?
“咻......”
一只箭矢破空飞来,箭头没入野狼右腹,野狼愣了一瞬,缓过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放箭男子。放箭男子脚步横移,躲过野狼的攻击,一掌劈在狼颈处,野狼“嗷呜”一声,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下一刻,张婉瑜就见识到了野狼的彪悍之处。
一箭加一掌并未对它造成太大伤害,狼身只不过在地上挣扎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便再一次发起攻击。
一人一兽搏斗在一起。
张婉瑜的眼睛有些应接不暇,不知自己此时该干什么了。
奋勇搏斗的男子喊道:“废物女人,愣在那里作甚?还不过来帮忙!”
“你说什么?”一句废物激怒了张婉瑜,她刚欲反驳,看清宋康健那张俊秀脸膛立刻蔫了下来。
在女尊世界里,男子织布养蚕,女子挑水种田,身为女子便要勇猛一些,眼下却要一个男人保护,难免让人看不起。
宋康健死死掐住野狼脖子,额头青筋暴起,衣衫被狼爪抓破,露出道道伤痕,触目惊心。
“放开那美男子。”张婉瑜扶着树干起身,奔至宋康健身旁,一把抓住狼耳,一刀抹了野狼的脖子。
登时血流如瀑,洒了宋康健一脸。
他真想痛骂张婉瑜,奈何张不开嘴,想把喷血的野狼扔到一旁,又怕那家伙没死透再次伤人,便这样举着,闭嘴闭眼,任凭狼血流在脸上,心中暗骂张婉瑜是个蠢蛋。
张婉瑜揪住狼脖子,将那头因为失血昏迷的凶兽甩开,俯身去扶那男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儿吧?”
宋康健借势起身,捏着袖子抹干脸上血迹,瞪了张婉瑜一眼,甩开她的手,嫌弃道:“让开。”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另张婉瑜气恼,便道:“我方才可是救你一命,你不感恩也就罢了,态度怎还这么差。”
“呵,救我?”宋康健被她气笑了,提醒道:“我若是不出现,张三小姐恐怕凶多吉少了吧?还能活过来解救宋某?”
张婉瑜:“……”
此番奚落,宋康健并不满意,继续嘲讽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等事,张三小姐最是在行,可别把山中狮子老虎当山下村民,你以为林间野兽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一言一语无不是骂张婉瑜无能,只知道欺负男人,面对野兽却不堪一击。
张婉瑜还嘴道:“不好欺负你不是也来了么,怎么你欺得,我欺不得?”
宋康健:“......”
废物的想法果然与常人不同。
张婉瑜又道:“你放箭替我解围,我挥刀替你解围,咱俩也算扯平了,互不相欠。”
宋康健:“......”
下次我若是在救你,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宋康健整理好衣衫,走到死狼身边扛起来便走。
“喂。”张婉瑜急忙跟上,边走边道:“这可是我们合力击杀的,你可不能独吞啊。”
“……”宋康健睨了张婉瑜一眼,声音冰冷如霜,“你在废话试试?”
张婉瑜嚣张跋扈村里人皆知,谁若惹她不快,她与你纠缠不休,搅得你家宅不宁。家中没有男孩的还好,有男孩的人家若是招惹了她,她便四处造谣,毁坏人家男孩名声,直到人家男孩嫁不出去为止。
往事历历在目,宋康健不想给张婉瑜好脸色,以免她蹬鼻子上脸,就用了蛮横语气,打算以横治横。
伴随话音而至的还有那身杀伐之气,吓得张婉瑜后退半步,声音低沉几分,服软道:“这狼您拿走,全当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了。”
宋康健冷哼一声,走了。
张婉瑜望着宋康健的背影嘀咕道:“夜叉,绝对是夜叉。”
谁知这话落在还未走远的宋康健耳中,男人倏然回头,问道:“你说谁呢?”那声音好似幕了霜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相隔甚远,她说话声音又小,怎就落入这男人耳中了?难道他有啥异于常人的能力不成?
张婉瑜嘿嘿一笑,回道:“我说那头狼,太凶猛了。”
宋康健活了二十四载,即便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也未曾吃过大亏,头脑还是够用的,他才不信张婉瑜这番鬼话,不过他也不打算与之计较,冷哼一声,继续赶路。
张婉瑜害怕遇到其他野兽,便跟在宋康健身后,也不敢跟的太近。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下这没有石阶的山,难上加难。
好在返程途中掏了两窝鸟蛋,捡了些蘑菇,顺便拾些枯枝作为柴火,并不算一无所获。
走出山林时已是金乌西坠,霞光映红天边云彩,山坳里为数不多的田地麦浪如海,斑斓溢彩。
从田间回转的村民见了张婉瑜不约而同地绕道而行。
张婉瑜嘴角直抽抽,“这人设,烂到无法修饰了啊。”
回到家中,脱掉脏兮兮的外袍,洗净那满是血渍的手,将暴晒过后的床板与棉被收回屋内,一切收拾妥当,窗外晚霞已收回万丈霞光,天幕转为黑色。
趁着天色尚未黑透,洗锅、生火、做饭。食材稀少,唯有两窝鸟蛋尚且能用,便做了一碗蛋羹。一刻钟过去,蛋羹出锅,她端着豁牙瓷碗来到院子里,借着天光吃饭。哎,谁让她穷到连油灯都没一盏呢。
脚步刚跨出门栏,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映入眼帘,中年女子并不是来找她的,而是径直去了宋家。
妇人身着绯色短裳与藏蓝色罗裙,浓妆艳抹,发髻间还别着一朵大红花,笑起来猥琐极了。
看到此人,张婉瑜想到了晌午时分前来退婚的陈陌寒,心中思忖着,这俩奇葩不会是一家人吧?
妇人瞟见张婉瑜时,颇为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而后继续朝前走,人未到,声先至,大嗓门喊道:“家里有没有人?出来迎我老婆子一下,有喜事登门喽。”
宋康健一听声音便知,来人是村里保媒拉纤的王婆子,俊朗的面容之上现出一抹厌烦,不过,还是起身相迎。
“今儿刮得什么风,怎把王夫人给吹来了?”宋康健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尽管掩饰得当,眼底那抹厌恶还是流泻几分,看得王婆子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