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激动,原嬷嬷却心里一咯噔,忙道:“多谢太皇太后娘娘一番好意,可此前王爷已是厌了她,如今奴婢又违背了王爷的命令求上您留在京中,只怕王爷对奴婢母女更是不喜。若您此番将她赐给王爷,奴婢这女儿是何下场且不说,只怕到时反叫您与王爷之间生了龃龉,这是奴婢万万不想见到的,还请收回成命吧娘娘!”
原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愿,可此时娘已经开口,若她唱了反调,反而坏事,只好忍着不甘沉默着。
太皇太后听她全然为了自己着想,叹息道:“你面面替哀家和伯昭着想了,自己倒要受委屈。既不愿你女儿去伺候伯昭,那你是如何想的?”
原嬷嬷道:“奴婢已受了您的恩惠得了在您跟前伺候这样天大的好事,往后不管小女嫁到谁家,奴婢都能照应了她,奴婢已是不担心了。”
太皇太后也没心思去为一个婢女筹谋,便点点头道:“既如此,哀家就不管了,等你替她找好了婆家,告诉哀家一声,哀家也为她出一份嫁妆。”
对一个奴婢来说,太皇太后赏赐嫁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原嬷嬷母女忙恭敬谢过。
之后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为原嬷嬷安排了住处,原嬷嬷恭敬谢过,崔嬷嬷见她并不拿乔,满意的笑了笑走了。
原嬷嬷送原初出宫时嘱咐道:“你先搬去三桃街的宅子住着,等我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便为你筹谋。”
原初有些不高兴道:“娘,为何您不让我回王爷身边伺候?”
“你自己现在在王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以为太皇太后说话了王爷就一定会听会对你好?”原嬷嬷撇了她一眼:“这些年在王爷身边伺候还没看清他的为人?”
原初沉默着,不再说话,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消息传回惠园,管笙笙不由笑了:“知道自己得罪了宗亲王,便求得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如此,便是连王爷也不好轻易对她们母女如何了,到是有些急智。”
正说着,宗一来了:“王爷有请公主。”
管笙笙便去了释心院,宗亲王对她道:“老乔已经交代,当初对你下毒的事是原初指使,我已派人去捉拿她回来,你想要如何处置她?”
管笙笙这回的惊讶不是作假:“老乔说的?”
她之前叫喜来特意将老乔从顺天府的大牢里提出来,又刻意亲近,就是为了向背后之人释放的□□,叫她怀疑老乔是不是被收买了从而会说些什么,然后不安之下,她总会出手,而一出手,她就能拿人。
但刚有点进展,原嬷嬷就突然回来了,后续便没办法再继续。
却没想到,一向对这些事情好似并不怎么上心的宗亲王突然就从老乔得到了他的证词?看来还是原嬷嬷的阳奉阴违彻底叫他寒了心。
如此一来,即使原嬷嬷巴结上了太皇太后,原初此番也难逃制裁。
她不禁看向宗亲王,见他面色平静,似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他之前为那两母女安排好了一切,放她们出府荣养,就代表他不计较之前的事。
但那对母女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有了太皇太后做靠山宗亲王便不敢把她们如何,践踏宗亲王的一番心意,却不知,他一旦心冷,她们母女又算得什么。
管笙笙揽上他手臂,下巴磕在他肩上,柔顺道:“我都听夫君的。”
他耳垂又染上红晕,却淡然点头,叫来宗一吩咐道:“拿下原初,把她和老乔一起送到顺天府,你拿本王的帖子,让顺天府尽快判决,然后送老乔父女去东山,将此前为原嬷嬷母女置办的一切产业田地,都改到老乔名下。”
说着他想了想,转头问她:“老乔毕竟给你下了毒,虽说他如今愿意出面作证,不过你若要惩治,咱们便把他扣在牢里?”
管笙笙心想,我善良温柔的人设如何能崩呢?因而笑着摇摇头:“都说了听夫君的,自然一切都由夫君安排。”
老乔根本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若原嬷嬷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抓,此前她不屑一顾的一切又被老乔父女给得到,不知该作何敢想。
自作聪明,到头来却折了夫人又赔兵,只要想到她的脸色管笙笙就心情愉悦。
原嬷嬷找到太皇太后做靠山,自以为万无一失,然而限制也大。
太皇太后跟前的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此前已经有了个崔嬷嬷执掌一切,她如今只是人家的副手,为人处世上难免要小心翼翼,等她忙活了几日,再找机会出宫去看女儿,才知道老乔已经反口,女儿当天从宫中回来就被捉拿送到了顺天府,当天就打了三十板子又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如今,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原嬷嬷傻了,险些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费心筹谋,只想让母女两过上好日子,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那明国公主来了后,一切都变了,如今女儿更是生死不知!
她一时恨毒了管笙笙,恨得不将她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可如今她在宫中尚未站稳脚跟,暂时也只能隐忍,因此她缓了缓后,便挣扎着收拾了下,回到了宫中。
管笙笙三人中毒一事到此也算有了个交代,原家母女离开后,她觉得惠园的天都晴朗了,第二天就做了好些好吃的给宗亲王送去,两人第一次在一个桌上用了顿饭。
这些日子两人接触愈发频繁,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宗亲王也越来越熟悉管笙笙的碰触(调戏)和不时的撒娇和小机灵。
他也渐渐发现,她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柔善,与其把她当做一朵被关得有些傻气的娇花,倒不如当她是一只爱撒娇的狡诈小狐狸才对。
但即使知道她有伪装,可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以往他受病痛折磨,又不能见光,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木工当中,可现在,他依然喜爱木工,但也分出越来越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这天管笙笙想起她之前在竹林里挖得那个洞,打算利用起来沤些底肥。便带着她的班子浩浩荡荡去了菜园。
但到了那儿一看,她那菜地上竟然拔地而起盖了一座竹棚子。
管笙笙懵了,上前看了看,菜苗倒是一根都没被踩坏,可是这座竹棚子却把所有阳光都挡住了……她的菜还怎么茁壮成长?
她又看了眼那做工,这么大的工程,这惠园谁能在一夜之间做出来,几乎不做他想。
她憋了口气,让毛毛教包大娘她们怎么沤肥,自己带着喜来去了释心院。
宗亲王得知她来,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他昨晚费劲心思为她做的架子,不知她会说什么,或者怎么感谢他?
他正襟危坐,谁知管笙笙进来后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夫君,你是不是要与我和离了?”
宗亲王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和离了?”
“你给我的菜园搭了个架子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这……不是……”宗亲王还是有些懵。
管笙笙上前就抱着他手臂控诉:“夫君,我离不开你,就像我的蔬菜们离不开阳光。你把它们分开,不就是代表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宗亲王脸皮有些僵硬,所以他又好心办了坏事?
他脸色发红:“我……我只是怕你日日在大太阳底下种菜,被太阳晒着了难受,所以才……”
管笙笙笑了:“原来夫君是为了我着想啊~”
宗亲王点点头。
管笙笙看着他呆呆的模样觉得不调戏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于是搂上他的脖子就亲了他的脸颊一口,发出‘mua’地一声响,她笑眯眯道:“多谢夫君,夫君真好!”
柔润得不可思议的唇在他脸颊上一触即分,被亲的那一块湿濡濡的,瞬间汗毛直竖,脊椎处颤栗得叫他差点打了个冷颤,他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
他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敢转头看她,却见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自己的紧张和失态,一时觉得有些不平衡,或者……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总之,他突然低头也亲了她的脸颊一口,马上离开后,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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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是太皇太后万寿,因是六十整寿,皇帝命礼部大办,举国同贺。
礼部便别出心裁,将今年的寿宴摆在了城郊的龙鳞江上,更是从两年前就开始建造此次万寿所用的画舫游船。
其中两艘打头的龙头凤首游船,足有五层,据说每艘船单是水手就有五六十人,更别提其所用材料的贵重,装点的华贵精致,更是世所罕见。
包大娘将打听来的这些消息告诉管笙笙,同时也跃跃欲试,这样壮观的场面,自然是都想见识一番的。
管笙笙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却道:“只是,若是王爷不去的话,我们也不好去的吧?”
包大娘便哑火了,宗亲王自出了意外以来,的确就没出过门的,不过这回不同,可是太皇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寿,他应该会去才是。
管笙笙道:“我先去问问吧。”
她去了释心院,得知宗亲王正在忙,便在前院等着,但没一会儿宗一就来请她去后院。